第380章 離香
雲層中出現一只參天大手，緩緩降落至歌樂府上空，氣勢驚天動地，令人誤以為這只手要将歌樂府一掌拍碎。
“劉前輩小心，這是我哥們的宅子！”陳旭叫道。
空中響起劉相北的笑聲：“放心，宅子很安全，我來給你出氣。”
那巨手直直伸向焚二，一把将他抓起來，高舉至二十米空中。
在聖人的力量前，饒是焚二有八境圓滿修為，也淪為可憐的蝼蟻。
他發自己被巨手禁锢，經脈百骸提不起一絲氣力，吓得尖叫起來。
“劉聖人手下留情，我乃大內司禮監總管馮貳，皇上……”
沒等他說完，巨手用力一擲，将他擲向遠方。
正是皇宮的方向。
……
此時此刻，皇宮養心殿前，當今天子姚醒龍拉住一名高大漢子，氣急敗壞道：“快去救馮公公！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
高大漢子搖頭道：“陛下恕我無能為力，二弟落在劉相北手上，莫說是我，縱是吾師也救不了。”
姚醒龍怒道：“你師傅有什麽用？好不容易奪舍姜國四王子，結果被打得灰飛煙滅，換了一個又一個軀殼，實力卻越來越弱。現在馮公公快要死了，他是你弟弟，你怎能見死不救？”
高大漢子嘆道：“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實在沒能力救。”
突然，空中飛來一物，掠過半個皇宮，“嘭”的一聲落在養心殿前。
姚醒龍定睛一看，吓得當堂軟癱在地。
那是焚二。
他像石頭一樣砸在地上，血肉模糊，全身上下無一塊好肉，已是出氣多入氣少。
高大漢子急忙擋在姚醒龍身前，大喝道：“護駕！”
數百名大內侍衛沖進養心殿，牢牢保衛姚醒龍，但看見地上血人也似的焚二，皆膽戰心驚，臉色煞白。
聖人之怒，無人不懼。
在聖人面前，皇帝也是待宰羔羊。
空中傳來劉相北輕蔑的語聲：
“我劉相北庇護的人也敢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小太監便躺在床上度過餘生吧。”
那只巨手在空中輕輕一拍，卻激蕩起可怕的飓風，卷起焚二的身體，在空中連續旋轉十圈。
“喀喇喇”之聲不絕于耳，焚二經脈盡斷，骨骼盡碎，丹田破裂，七竅流血，畢生修為在旋轉中消失殆盡，每轉一圈體質便虛弱一成，最後徹底喪失行動能力。
“嘭！”焚二跌落在地，形同一灘爛泥，卻仍不死，還要無奈地活着，在無盡痛苦中熬過下半生。
“馮公公……”姚醒龍睚眦欲裂，若非高大漢子用力拉住，早已撲上前去。
焚二是姚醒龍最得力的左右臂，幫他處理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包括殺死他的父親、先皇姚鳳起。
姚鳳起卧病數年，正是焚二在他食物中下藥所致，這毒藥劑量極小，無色無味，任何人檢查不出，長年累月侵入內髒，才形成致命傷，令姚鳳起一夜暴斃。
焚二知道姚醒龍太多秘密，也只有焚二能和姚醒龍分享秘密，連身旁這位焚二的哥哥焚一，也遠不如焚二貼心。
“若有下次，無論何人，必殺無疑！”
劉相北甩下一句，巨手縮回雲層，就此消失。
“馮統領，快給馮公公治傷！”姚醒龍急道。
高大漢子抱起焚二，稍一檢查便搖頭長嘆，道：“二弟修為盡廢，失去行動能力，下半輩子只能躺在病榻上了。”
他神情苦澀，眼角含淚，遙想家族的苦難歷史，不禁悲從心生。
他叫馮壹，乃大內侍衛統領，原名焚一，和焚二同樣來自焚氏，輩屬堂兄弟。事實上業火堂的創立，與焚一焚二有莫大的關系。
百餘年前焚氏家族慘遭滅門，焚一焚二來自兩大旁系，他們舍命救出嫡系唯一後裔焚飛，後來創辦殺手組織，捧焚飛為首領，便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業火堂。
焚一所在的旁系有一根獨苗，名叫焚天兆，焚一将他培養成人，成為業火堂首席殺手，焚飛的左膀右臂。
焚二所在的旁系有七名後人，既焚五、焚六、焚七、焚八、焚九、焚十、焚十一，焚二親自訓練，成為業火堂最強殺手組，也就是“鎮魂曲”。
焚五等七人已死，焚天兆重傷未愈，今天連焚二也倒下了，焚氏家族僅剩兩人，一個是老朽的焚一，一個是女子焚飛。
可是有什麽辦法？在劉相北面前，連發怒都是一種奢侈，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焚一抱着焚二走到姚醒龍面前。
“此乃血海深仇，朕不殺陳旭，誓不為人！”姚醒龍顫聲道。
焚一望着懷中昏迷的焚二，輕嘆一聲，暗道：陳旭也是這麽想的。
仇恨已結，不死不休，原因反倒不重要了。
……
……
戰鬥結束，劉相北大手一揮，陳旭等人消失無蹤，剩下滿地的死屍和血污。
聖人出面，執法隊不敢處置陳旭，他和冉妙歌的所謂罪行也不了了之。
陳旭、朱顏、衣染香、蕭蕭雪、白衣美婦、天煞蜻蜓、惡魔螳螂、厲鬼蜈蚣，還有一個昏迷的元綽，被劉相北送出帝都，來到合和宗主峰前。
“劉前輩為何不現身？”陳旭望着天空說道。
蕭蕭雪道：“劉聖人帶着一個大家夥，不方便露面。”
陳旭奇道：“阿雪，你怎會和劉前輩一同出現？”
“說來話長，回頭告訴你，”蕭蕭雪指指白衣美婦，道，“這位是我師傅，碧波門掌門同連碧。”
陳旭恍然大悟，原來此女便是與殷黛嬈齊名多年、并稱為南方兩大女劍客的同連碧。
海國和越國是南方最親密的兩個鄰國，正所謂海國多帥哥，越國多美女，同連碧實屬不可多得的佳人，美豔動人，身姿曼妙，充滿成熟韻味，比她的首徒水映霞猶有過之。
陳旭心下大贊，施禮道：“陳旭見過同掌門，久仰大名，今日幸會。”
同連碧苦笑道：“你這小子，可把我徒兒害苦了。”
陳旭想起水映霞所言，道：“水姑娘說阿雪因為我的事閉關失敗，從七境初期跌回六境圓滿，今天看來……似乎已經回到七境了。”
蕭蕭雪點頭道：“是的，所以你別多想，我沒事。”
“恭喜恭喜，”陳旭笑道，“咱們這支隊伍又多一個七境，真叫人振奮。”
蕭蕭雪苦笑道：“海國之戰我在閉關，不能去戰場助你，是我太自私，總是顧着自己，墨夜她……”
“不說這個，”陳旭打斷道，“去合和宗詳談，那裏有很多老朋友。”
這時，衣染香在遠處喚道：“陳旭，我有話對你說。”
陳旭走到她面前：“什麽事？”
香風撲面，衣染香縱體入懷，緊緊箍住他的脖子。
陳旭失笑道：“我做了什麽事，居然有這麽大的獎勵？”
“別說話，抱一抱。”衣染香輕聲道。
于是陳旭抱住她溫香軟玉的嬌軀，兩人依偎不語。
遠處的同連碧皺眉道：“我們就在這裏看他們兩個摟摟抱抱？”
蕭蕭雪望着兩人，神情複雜，道：“上次見面還是仇敵，今天卻成了這樣，他的底線呢？”
同連碧道：“男人哪有什麽底線？見到漂亮女人就神魂颠倒了。我們走，讓他們親熱去。”
“等等，”朱顏道，“分別在即，給他們些時間。”
依偎良久，衣染香道：“陳旭，我要走了。”
陳旭大訝：“去哪裏？”
“我四位師妹在蔽月森林，帶着一群弟子組建門派，我要回去幫她們。”衣染香道。
“可是……這裏還有很多事，你的修行也沒結束，怎能一走了之？”
“我已學會風系功法，又有你的風侍相助，任何地方都能修煉天印風紋。”
“你一定有別的原因，不是因為組建門派。”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陳旭察覺衣染香情緒低落，道：“香香，虞瑰不願跟我們走，這不是你的錯，再說我們也不是見不到她，下次還能勸她回來，你別走，只要我們和她同在一個地方，以後肯定有機會。”
衣染香凄然道：“今天小妹給了我莫大的打擊，我總以為自己是對的，給她和別的師妹安排生活，不許她們反對，事實證明我很失敗，她們有自己的理想追求，她們的人生不需要我安排，我辛辛苦苦這些年，只是一個笑話……”
陳旭摟緊她肩膀，柔聲道：“別喪氣，日子還長，以後會好的。你留在合和宗，我們說好要一起參加碎仙宮試煉，等試煉結束再走，好不好？”
衣染香搖頭道：“試煉是為了什麽？碎仙宮有許多寶藏，我想進去探寶，給她們更好的生活，現在沒必要了。我要給她們一個選擇，讓她們決定自己的未來，合和宗唯一令我牽挂的只有你，而蔽月森林有許多我牽挂的人。對不起，這次我必須離開。”
陳旭才明白虞瑰的決定對衣染香打擊之重，沉默一陣，點頭道：“好，我不攔你，等碎仙宮試煉結束，我就去蔽月森林找你。”
衣染香道：“我也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或許那時我已不在蔽月森林，但我會去南海找你，等着我。”
陳舟顫聲道：“香香……”
衣染香最後摸摸他臉龐，後退幾步，向朱顏等人揮手一笑，轉身離開。
潇灑中帶着落寞，此時望去，她的背影好生孤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