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在淺灘附近離開文曉後獨自一人在附近玩去了,中途也有過人跑來和她搭讪。但林暮總是聊幾句後,就拒絕了對方後續的邀請。
不知為什麽,文曉不在身邊的感覺讓林暮心底有些發慌,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這種感覺讓林暮忽然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因為嚴格的來說,文曉也并不是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的。
過去交往的四年裏,因為異地問題她們本就聚少離多。即便是文曉有空的是總會不計成本的找機會去她那邊,但也禁不住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學業的壓力。所以時間一長,兩人也漸漸習慣了對方無法在身邊的感覺。
異地戀本來就極其考驗,更何況兩人之間的鴻溝不僅僅是距離和時間。也許對她們而言,性別并不是什麽問題,但這不代表在別人眼中也不是問題。
臨近畢業,林暮在經過幾次實習和面試後越來越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知道。而她自己也曾細細的想過,自己究竟是只對同性有感覺,還是說恰好那個讓她心動的文曉和自己是同性。
大學期間在文曉不知道的時候,她也試圖和追求自己的男生交往過一段時間。對方條件不差,無論是相貌還是家世,最難得的是對方和林暮有着很多相同的興趣,只要起個頭就能聊個沒完。
但是無論周圍的人,甚至是自己再怎麽覺得合适,林暮都沒辦法對他産生面對文曉時那種心動的感覺。
即使是在接吻,甚至是更深的接觸時候也一樣。
這段無法讓林暮的心燃燒起來的感情并沒有多麽長久的維持下去,林暮告訴對方只能是朋友而無法成為戀人。
然後懷着一絲歉意的心情再去面對文曉,林暮享受文曉專心致志注視着自己的目光。說的俗套一點,被文曉注視的時候林暮會覺得自己對她是最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存在。這讓她有種滿足感,再加上文曉無微不至的關懷,林暮有種自己被深愛着的感覺。
林暮不想失去這種感覺,不想失去文曉的這份愛意。但是她卻沒有辦法繼續和文曉保持情侶……或者說是愛人的關系。
她對文曉說的最多的是“喜歡”,但是文曉回應最多的則是“愛”。
“愛”對林暮而言是美好的,但她覺得這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簡簡單單的“喜歡”沒有負擔沒有責任,但是一旦冠以“愛”名,就會有種更加沉重的感覺,就像是責任和重擔一下壓在了身上一樣。
被“愛着”固然是一種無上的享受,但是去付出“愛意”傾自己所有去承擔去付出——林暮膽怯了。
然後直到上個暑假,林暮告訴自己,這段感情到了應該放棄的時候了。她開始故意回避文曉,電話和消息能不回就不回,偶爾的信息回複也只用自己很忙來搪塞過去。
可盡管是這樣,林暮也還是無法……說着說是不舍得文曉的那份感情。文曉對她而言除了戀人之外更多則是一種無法舍棄的習慣,習慣的被文曉溫柔的對待,習慣了文曉對自己的付出。
林暮想結束這份關系,卻不想斬斷這份感情。也許自己真的是自私的,但這又有什麽錯呢?想要更好的東西,想要保留本來就一直屬于自己的東西又什麽錯呢?
她這樣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就像是催眠一樣。一直到,約定好的旅程即将開始之前。
林暮對文曉說出分手,但後半段話還沒出口就被文曉先堵了回來。
一切都在她說出的三個字被改變,盡管再怎麽裝作若無其事,也無法掩蓋破碎的裂紋。
她們都只是在強撐,強行告訴自己暫時忘記先前的矛盾,完成這兩個人之前相互許諾的旅程直到結束。
裝聾作啞的默契在兩人間完美的呈現,就像昨夜的争吵後,今早還能笑顏以對。只要一方沒有去觸碰那個忌諱,另一方也會安靜的遵守。
天空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些陰雲,海浪漸漸變得有些大了起來,周圍不少帶着孩子一起下水玩的人都漸漸回到了岸上。
林暮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剛剛自己和文曉分開的那個地方,出了幾個正在向回走的人之外,根本看不到文曉的身影。
也許文曉是先回岸上去了?
林暮雖然這麽想着,但心裏卻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匆匆忙忙的游回岸邊向她們陽傘那塊位置走去,可那邊除了她們換下的衣服和包之外,根本沒有什麽其他人。林暮翻了翻文曉的包,裏面放着一點零錢和平時用的到的東西,以及酒店的鑰匙,以為怕手機進水所以她們出門時也沒有帶上手機。
那文曉去哪了?就算要回酒店也至少會帶着鑰匙啊?
林暮看着一次比一次大的海浪,心中雖然有了絲不好的預感但卻被自己否定了。她覺得就算文曉真的出了事,海邊這麽多人怎麽可能沒有注意到呢?
可是,就是因為海邊這裏人太多,所以随便少了一個兩個,又有誰會注意到呢?
心裏一個聲音冷冰冰的說道,卻讓林暮驚出一身冷汗。林暮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意外,慌忙的跑去問周圍的人有沒有看到一個和她他不多年齡亞洲女生。
大概是因為心慌,林暮一連好幾次都幾乎想不起來‘亞洲’這個詞該怎麽說。而每每得到否定的回答,林暮都覺得自己的心下沉了一次。
不知道問了多少人,能聽得懂英文的她就用英文問,聽不懂英文的她就打手勢筆畫。周圍的一圈人幾乎問了一個遍,林暮則越走越遠,只要碰到沒有問過話的人都會上前去問。
就在林暮幾乎絕望的以為文曉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的時候,林暮突然遠遠的看到了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她們陽傘旁的文曉。
緊張的心瞬間被放了下來,但轉而被焦躁和怒火所占滿。林暮帶着憤怒一部一部走向陽傘,卻剛好看到那個男人親密的扶着文曉的肩膀說着什麽叫救護車之類的話,而文曉也沒有拒絕那人的的觸碰。
走近之後林暮看清了,這個男人就是昨晚上一直對文曉情有獨鐘的那個叫做克裏斯的外國男人。
怒火一下點燃,林暮充滿敵意和醋意的話讓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可她就是忍不住這麽說。
得不到文曉回應了林暮怒火更甚,也不顧這裏有個外國人在場,就用母語冷冷的諷刺着文曉。
“我說怎麽一回頭就不見你的人呢,原來是帥哥有約啊?”林暮斜了一眼克裏斯笑的陰陽怪氣,“我找了半天沒找見你,還以為你被海給卷走再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呢,沒想到……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