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虛空之泣
“離開承天星！”衛央大吃一驚，“為什麽？”
應可期道：“青竹明顯支持陳旭，承天星是青竹的地盤，你留在這裏沒有任何好處，不妨去別的世界發展。”
衛央連連搖頭：“別的世界還不如承天星，澤天星聖人素念九是陳旭的朋友，迷天星魅族就更不用說了，我去那裏也是死路一條。”
應可期微笑道：“你忘了邊荒四星的老大玄天星？”
“玄天星？”衛央訝道，“我對那裏一無所知，如何去發展？”
“只要有上神支持，自有你的一片天地，”應可期道，“玄天星上神千瓣是邊荒第一上神，青竹平生唯一敗績，就是當年敗給千瓣，事實上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得到千瓣支持，才令青竹不敢妄動，否則你我哪有性命活到今天？”
衛央道：“上神千瓣如此強大，為何不直接殺了青竹？”
應可期道：“原因很複雜。首先，千瓣和青竹來自同一個故鄉，千瓣是花族，青竹是竹族，雙方各有龐大背景，兩人争鬥會導致二族開戰，牽連甚廣，後果不堪設想。其次，你以為青竹是那麽好殺的？當年千瓣擊敗青竹，也只是慘勝而已，事後療養百年才痊愈，邊荒四大上神中，青竹戰鬥力最強，她輸給千瓣只因境界不足，如果她像千瓣一樣修至神夢境中期，輸的一定是千瓣。”
衛央苦笑道：“惹上這麽一個煞星，又冒出陳旭這個魔頭，算我倒黴。”
應可期道：“限于規則，千瓣不能幹涉承天星事務，但只要你去了玄天星，千瓣就能庇護你，青竹再也不能動你。你去玄天星修煉，争取早日成神，等你得到神庭承認，擁有俯視下界的權力，就可以回來對付青竹。男子漢能屈能伸，為了将來的大業，忍辱負重幾年算得了什麽？”
衛央不禁興奮起來：“說得是，我什麽時候出發？”
應可期道：“随時可以，我得到上神千瓣授意，給你準備了獨立的傳送通道，你到達錦繡神殿後，千瓣會給你最好的安排，讓你進步如飛。”
衛央道：“漫寧也在玄天星，她會不會找我麻煩？”
應可期道：“放心，她自己的麻煩夠多了，沒空對付你。”
衛央仍感不安，道：“陳旭曾去過遺失島，對玄天星不算陌生，他會不會追殺過來？”
應可期道：“我已做出一些部署，讓他疲于應對，也沒工夫對付你。”
衛央忙問：“什麽部署？”
“在我們的操縱下，陳旭被輿論設定成殺人魔王，引得天怒人怨，那麽接下來就要動點真格，讓殺人魔王受到應有的教訓，地元帝國死了那麽多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就讓地元帝國掀起第一輪風波，我們推波助瀾，把戰火引向人和帝國。”應可期道。
“可是人和帝國一直和我們若即若離，未必願意開戰，”衛央道，“當年死了五萬修士，人和帝國比誰都怕陳旭的蟲妖大軍。”
“所以地元帝國是一次測試，試探陳旭能否再次使用蟲妖大軍，如果能，那就偃旗息鼓，如果不能，人和帝國就該出手了，在南方點燃戰火，也可以分擔我們的壓力。”應可期道。
衛央恍然道：“這是在把陳旭的對手導向姚醒龍，對嗎？”
“對，”應可期道，“陳旭的敵人本來就是姚醒龍，他偏離方向，将矛頭對準你，那麽就引導一下，讓他重新對準姚醒龍，如果他還不識趣，我給他準備了一個誘餌。”
“什麽誘餌？”
“他最想殺的女人——公儀萍水。”
“什麽？公儀萍水不是被青竹關進大牢了嗎？”
“制造一次小小的越獄事件，對我來說不算太難，背鍋的是公儀氏奴隸，青竹查不到我。”
“這……應主教高明！”
“作為害死墨夜的元兇，在陳旭的必殺名單上，公儀萍水肯定排在紹春泥之前，等公儀萍水重返人間，陳旭定會不顧一切去殺她，那将是南方之亂的第一戰。”
“如果勝利的話，豈不是便宜了姚醒龍？”
“在三大帝國中，姚醒龍最不聽話，他登基不久，還在做帝皇夢，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寧願讓九幽派滲透皇宮。呵呵，這也沒關系，他終究只是炮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只黃雀指的是軒轅氏。”
衛央搖頭道：“應主教此言差矣，這只黃雀明明是我們才對。”
應可期怔了怔，哈哈大笑：“沒錯，正是我們。”
談話結束，衛央和應可期悄然離開。
衛央就此消失，承天星再無他的音訊，等他下一次名動天下之時，已身在玄天星。
而承天星波谲雲詭的局勢，拉開了新的帷幕。
……
……
本星域叫“太皓界”。
上界泛指圓球狀大千世界，上面有數百個大陸，和無數重疊平行的異次元。
下界泛指邊荒，既圓球周圍巨大的星環，只有寥寥幾顆星球，和數十億“邊荒賤民”。
在這數十億人中，真正游歷過星環的不超過百人，陳旭是其中之一。
此時此刻，他坐着彼岸之舟，突破承天星的氣層，在星環虛空中飄蕩。
在極度死寂、安靜的虛空裏，覓到一份久違的孤獨。
陳旭的人生中，大半輩子都是孤獨的，苡泰秘境沒有人，只有獸，他習慣于一個人奔跑，一個人見證天荒地老，一個人目睹海枯石爛。
所以分外喜歡熱鬧，來到這個世界後，他身邊總有一大群朋友，從不讓自己安靜，亂糟糟鬧哄哄，別人喜歡不受打擾的修行環境，他卻深惡痛絕，只因以前孤獨了太久。
朱顏的靈魂，會不會像所有邊荒死者一樣，飄蕩在星環虛空中？
直到此刻獨處，陳旭才終于釋放情緒，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墨夜走了，朱顏走了，餘下的路唯有孑然一身。
不祥之人，不配擁有伴侶。
他從苡泰秘境時就領悟到這點，卻始終不願放棄，總是在拉攏更多的朋友，争取更多的女人，哪怕墨夜和朱顏最初十分拒絕，也拼命抓住她們不放手。
墨夜說他們只有友情，他非要變成愛情。
朱顏說他們只有親情，他非要變成愛情。
好像為了打破老天爺的魔咒，他偏要和更多的人發生關系，證明自己并非不祥之人，讓老天爺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結果換來墨夜和朱顏的死去……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墨夜和朱顏是他害死的。
……
……
一條身影從遠處飛來，飄然落在烏篷船頭。
她風華絕代，仙姿綽約，是世上最美麗、最強大的女人。
夢笙夫人。
陳旭趴在船頭哭泣，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
夢笙夫人輕撫他的頭發，不知該說什麽，只好沉默。
陳旭越哭越傷心，全身顫抖，牽連體內的傷勢，一口一口吐出血來，染紅了衣衫。
夢笙夫人坐在他身後，将他抱進懷裏，柔聲道：“別哭了，休息一下。”
陳旭劇烈咳嗽，氣力全無，軟軟靠在她身上，失了魂一般喃喃道：“夫人，我沒有動力了，我這輩子算是毀了……”
夢笙夫人道：“動力是有的，就看你怎樣去努力，比如……複活朱顏。”
“我做不到，”陳旭垂淚道，“浮生有完整的靈魂，才能活到今天，朱顏只剩一縷殘魂，我根本沒能力讓她複活。”
夢笙夫人道：“你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複活并不一定是湊齊靈魂，你可以想得更大膽些，比如讓時間倒流。”
陳旭身軀一震，道：“你是說……時間武者？”
夢笙夫人道：“再大膽些，直接回到過去，把那個朱顏帶到現在。嗯……那叫什麽武者來着？我忘了，你想到了嗎？”
陳旭道：“時空武者。”
“對，時空武者，”夢笙夫人道，“做個自由穿梭于過去未來的時空武者，不但能複活朱顏，還能複活墨夜，這樣你有動力了嗎？”
“動力是有了，”陳旭沮喪說道，“可是也從‘很難完成的任務’升級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做不到。”
“路還長，誰知道呢，”夢笙夫人道，“你試着做做看，萬一成功了，也能彌補我的遺憾。”
“你的遺憾？”
“沒錯，我平生最大的遺憾，已從‘風驚鴻之死’升級到‘朱顏之死’，我和你有一樣的遺憾。”
“你對風驚鴻的遺憾，大概是來自周乘洋吧？”
“是的，其實我不怎麽喜歡風驚鴻，這個人剛愎自用，孤傲極端，他在神殿大開殺戒，活活逼我殺他。說到遺憾，是因為我殺了風驚鴻，導致周乘洋與神殿決裂，本來他可以做人皇龍壟之後第二個飛升的神，結果只能終老而死，這令我無比痛心。”
陳旭靠在她肩頭，仰望那巨大而美麗的圓球世界，道：“夫人，你的遺憾只是點綴，上面有你的家，将來你遲早會回去，那裏有新生活在等你。而我的遺憾會伴我一生，我的家早就沒了，愛人離去，無家可歸，我到死也是孤獨一人。”
夢笙夫人遙指圓球上某個光點，道：“那是我的故鄉，叫‘碧羅天洲’，我來自竹族，原名竹夢青。”
“碧羅天洲，竹夢青，”陳旭道，“好聽的名字。”
“一萬多年沒回家了，很是想念，”夢笙夫人嘆道，“你說你無家可歸，我也一樣，明明可以看見自己的家，卻不能回去，這種滋味實在太難受。”
“總也有個盼頭。”陳旭黯然道。
夢笙夫人道：“我不是那種活在盼頭裏的人，我有想法就會去實現。近一千年來，我大部分時間不在承天星，而是在這片虛空裏，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陳旭道：“直說吧，我沒力氣猜。”
“你這人，真沒勁，”夢笙夫人嗔道，“快振作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陳旭沒精打采道：“算了，我也沒力氣游山玩水。”
夢笙夫人道：“我說過，等碎仙宮試煉結束，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而且我敢肯定你會感興趣，想去嗎？”
“去吧，”陳旭喃喃道，“死之前找點樂子，總是好的。”
夢笙夫人神秘兮兮道：“這份樂子……很冷很冷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