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7

林暮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無意間看到過的一句話——那種親密的人突然陌生,希望完全落空的感覺,就好像是喝了口涼水居然被燙到。

空蕩蕩的手心什麽都沒有,仿佛剛才自己所捉住的那只冰涼的手只是一個錯覺而已。溫暖的陽光變得刺眼,林中略帶潮濕的空氣變得悶熱而又窒息。林暮看着從自己身邊退開的文曉,覺得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仿佛有什麽東西,抽走了所有她能感覺到的溫柔和美好一樣。

“文曉……”林暮腦子一陣慌亂,想要伸手再去抓住文曉的手臂,卻被文曉側過身躲開。

文曉對林暮臉上的詢問和恍惚熟視無睹。

“餓了的話就吃點東西吧,別在這裏愣着了。”文曉說着從林暮身邊走過,“我沒什麽胃口就不一起了,你和克裏斯去選自己喜歡吃的就好。”

說着,文曉選了平臺中一個一個看上去比較幹淨的位置坐下。

“好吧,那我們走吧?林暮?”克裏斯看文曉一副完全沒有食欲的模樣也就步強求了,招呼着一旁的林暮和他一起去選早餐。

林暮猶豫的看着已經坐下休息的文曉,跟着克裏斯向周圍的涼棚走去。

克裏斯一路和林暮介紹着各個小棚子裏出售的特色食物,偶爾從小販手中接過一點小贈品之類的東西,看上去他和這裏的人很熟絡的模樣。

而林暮則一直一副提不起興趣,心事重重的樣子。克裏斯見林暮一共也沒搭理自己幾句話,也就漸漸收住了話頭。

直到林暮走到一家擺着特色咖喱的涼棚前,才稍微有了些興趣。

“這個是辣的麽?”林暮指着小販展示出來的盤盤碟碟問。

“多數都是,你喜歡吃這個?”克裏斯盡職的解說到。

林暮搖搖頭,“文曉喜歡吃辣的。”

說完,林暮和買咖喱的小販溝通起來,小販一副對英文聽得一知半解的模樣,林暮只好邊用手比畫一邊用英文和小販溝通。

折騰了好一會,小販才遞給了文曉兩個一次性的打包盒,一個盒裏是小半份多加了些辣的咖喱飯,一盒是一份普通口味的。

“文曉不是說她沒有胃口麽?”克裏斯手裏托着一個餐盤,裏面亂七八糟的盛着各種各樣的小點心,“而且一大早吃辣的,不會難受嗎?”

林暮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昨天回去之後,她除了喝了點驅寒的湯之外,什麽都沒吃。如果辣的能讓他有點胃口,那無論多少能吃點都行。”

克裏斯這下算是完全明白過來了,看來她們兩是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鬧別扭到今天。

“你很關心她,她也很關心你。”克裏斯思索了好久才開口說,“昨天我救她上岸之後,她只休息了一會就急着要回你們兩的陽傘那邊,我猜文曉是怕你擔心。”

林暮聽到克裏斯的話後沉默了,她确實擔心。但是在她看到克裏斯很親密的扶着文曉的時候,她的擔心就被妒火給吞沒了,所以出口便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備和諷刺。

“別的我不知道,我在水裏看到她的時候也被吓得不輕,那時候她還在一直往下沉。我覺得她只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壞了。”克裏斯拍拍林暮的肩膀,兩人一起向文曉坐着的那個位子走去,“給她一點恢複的時間吧。”

林暮對克裏斯的勸解并不怎麽上心,因為她自己明白文曉并不是因為被吓到所以才會跟自己冷戰這麽簡單。她也感覺得到文曉對她刻意的疏遠,這種被文曉不再放到心上的感覺讓林暮很恐慌。

兩人回到座位後,林暮有些忐忑的将特意為文曉買的小半份咖喱放在她面前。大概是害怕文曉的拒絕,林暮一直沒怎麽敢直視文曉的眼睛。

文曉看着林暮這副縮手縮腳不自在的樣子,再看看眼前的食物,踯躅了一下後還是揭開了打包盒的蓋子,用一次性的小勺一點一點的吃了起來。

遲鈍的味覺讓文曉覺得這份食物在口中兼職味同嚼蠟,但看到林暮眼中稍稍放下心的那抹神色後,還是忍耐着多吃了兩口,盡管自己根本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而正想和她們聊兩句的克裏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突然響起來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大概是關于工作方面的問題,克裏斯對兩人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後,起身走到一邊去對着手中的行程資料不知道在和電話裏的人說些什麽。

林暮看着垂着眼簾一副專心致志的吃着東西,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并沒有吃下多少的文曉,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卻都在話到了嘴邊的時候忍不住又吞了回去。

林暮想問文曉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是不是還是不舒服,是不是讨厭自己了,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林暮想知道為什麽文曉還不原諒自己,為什麽不能像以前一樣對自己笑一笑,然後就此揭過。

這些問題也許簡單到愚蠢,也許可笑到白癡,但是都是林暮迫切想明白的。

因為林暮曾經都沒有在意過他們之間小小的摩擦,因為就算有什麽争執或者口角,文曉都會在兩人的情緒緩和下來的時候率先做出退讓。

林暮已經習慣了那種由文曉作為讓步的相處模式,當這一次需要自己去低頭退讓或者說是忍耐的時候,林暮盡管知道錯在自己,卻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情願。

就和文曉一直說的一樣,林暮的小孩子心性總是藏在一些別扭的不行的地方,那種單純的固執和霸道總讓人無力嘆氣。如同道歉和關懷,林暮認為自己既然道歉了,并且低頭認錯了那對方就應該接受甚至是必須接受。

而林暮的這種認知到了文曉面前的時候,林暮覺得無論自己的道歉無論真心實意,無論自己承認錯誤的地方是否正确,文曉都會原諒自己。這種無條件的原諒讓林暮早已經被寵壞,但兩人卻對此毫無知覺。

可能是因為文曉太過珍惜這份她隐藏了太久的感情,也可能是因為林暮對文曉的感情太過自信。

可無論過去怎樣,這一切在林暮看來都從昨天開始就變了一副模樣。

“文曉,你能不要這樣對我嗎?”

終于林暮忍不住這麽說道,文曉的沉默和冷淡讓她無禮面對,這樣的相處多一分鐘都是一種心理的折磨。這本來就該是一次快樂的旅行,而今去陰霾重重。

“我很難受,你這樣……吊着臉,不笑不說話不理我的樣子,我很不好受。我道歉了,我錯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文曉在林暮好不容易憋出來的幾句話中終于有了反應,她放下手中的一次性小勺不再用它去虐待那可憐的食物。

“怎樣?”文曉低喃一聲,淡淡的妝容下滲出一種讓林暮渾身寒意的蒼白,“我想拿回你欠我的東西,你能還給我嗎?”

明明是大白天,林暮卻從文曉的身上感到一種陰森而恐怖的氣息。像是被這樣的文曉吓到了,林暮猛地起身向後退了兩步,連帶着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被這突然的動作撞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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