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倒地的聲音像是一個信號一樣,讓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對林暮和文曉的方向投來疑問的目光。
林暮更是因為這個響亮的聲音而穩住了自己慌亂的心神。專觀文曉,她則是一副被這個聲音叫回了神的模樣。
先前那種陰森詭異的表情一瞬間消逝,然後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文曉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嘴,像是對自己剛剛說出那樣的話而感到意外一樣,看向林暮的眼神中有一絲自責和歉意一閃而過。
“發生了什麽?”
剛巧挂了電話的克裏斯走了過來,看着表情奇怪的文曉和林暮,克裏斯心中有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林暮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林暮則是從椅子上起身,露出一個有些生硬的笑容解釋到:“剛剛……看到一只蟑螂爬過去,吓到了而已。”
“好吧,蟑螂……女性的天敵。”克裏斯雖然這麽說,但完全是一臉不信的表情,不過他也不好過問太多,“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有點變化,剛剛我的同事打電話過來說動物園那邊今天沒有辦法接待,所以臨時取消了一個環節,不過為了補償你們預定的項目,我們後續會有其他額外的活動。”
“好的,那行程就拜托你們安排了。”文曉一邊回答着克裏斯的話,一邊看向正在扶起椅子的林暮,心理卻是翻江倒海。
克裏斯随後簡單的囑咐了幾句,叫她們帶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準備前往下一個景點。之後便去招呼其他幾個還在吃飯的俄羅斯游客,告訴他們這個不好不壞的消息還有未來行程的改變。
“林暮我剛才……”
文曉話說到一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剛剛那句話确實是從她口中所出,只是一瞬間的恍惚卻沒想到被心底一個不知名的聲音所蠱惑,不知不覺的說出了那樣的話語。文曉清楚的明白這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但是她卻無法和林暮解釋自己現在的狀态……或者說,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現在處于什麽一個奇怪的狀态中。
林暮聽到文曉的聲音後看着她,打算等文曉說出下文,卻遲遲沒有等到。
“不……沒什麽。我們該走了。”文曉咬咬唇,別過頭向準備離開的人群走去。
文曉擦過林暮肩膀的時候,林暮甚至覺得一道冰冷的氣息從文曉身上傳來,将她的心都涼了下去。
緩緩的擡起腳,林暮跟文曉随着旅行團離開。兩人間一直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讓人一眼看上去大概能明白她們是一行人,但卻沒有更多的互動和溫和的氛圍。
就像是同路的陌生人一樣。
回到大巴車上,林暮故意遲文曉一步上了車,順勢讓文曉坐進了裏面靠窗的那個位置,自己坐在了靠着走道的座位。
這讓之前還想着在路上和文曉搭話的克裏斯遲疑了一下,然後只好無奈的放棄先前的想法。
文曉靠着車窗,在溫暖的陽光下有些昏昏欲睡,暖洋洋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坐在她身邊的林暮見文曉閉上了眼睛,便不再隐藏自己一直偷偷觀察文曉的眼神。剛剛在果園時文曉給她的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淩厲而又陰森的可怕。那看着自己的眼神裏除了濃稠的怨恨之外什麽都沒有。
那一刻的文曉,不是文曉。
林暮被自己可笑的想法逗得一愣,卻只有露出苦澀的笑容。
窩在座椅裏靠着窗戶小憩的文曉此時看上去安靜而又無害。因為車內的陰影,林暮可以清晰的看到陽光透過玻璃後,映照出空氣中漂浮着的細小的顆粒。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光點一樣萦繞在文曉被陽光籠罩的面頰邊,緩慢的游浮着。呼吸輕的幾乎看不出胸前的起伏。
林暮說不出眼前的文曉和以前有什麽區別,但是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也許真的和克裏斯所說的一樣,只是因為昨天的經歷太過可怕,所以情緒會比較怪異吧。
這麽想着,林暮也覺得有些困了起來。只不過還沒有休息多久,車就挺累下來,然後就是克裏斯用着完全聽不懂的俄語招呼着人們下車。
林暮正想叫醒文曉,轉頭一看卻發現文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眼中也一點都看不出疲憊。
兩人對視了幾秒後,拎着各自的包下車,之間卻是沒有任何交流。
下車後文曉才發現,原來來到了一個被群山和樹木緊緊環繞的巨大水庫。他們正站在堤壩上,一側放水的閘口下是一條看上去有些險峻的河道。河道中各種各樣的巨石和轉彎看上去一點都沒有人工制造的痕跡,河道邊上甚至有幾頭大象卷着水嬉戲。
“OK,這就是我們早晨到中午的項目,”克裏斯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林暮和文曉身後,盡職的做着解說,“待會我們會去那邊存放行李,然後去坐橡皮艇。橡皮艇的游戲結束之後,我們可以再那邊的懸崖餐廳吃午餐。之後才是為了補償臨時取消項目的環節。”
林暮看着水位有點淺的河道奇怪的問:“只是橡皮艇能花那麽長時間麽?”
“橡皮艇是花不了多少時間,只是準備時間會比較長,準備期間的話可以再附近的地方逛逛,或者直接在餐廳的露天咖啡座休息。”克裏斯一邊解釋,一邊四下張望起來,不一會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對一旁在堤壩上拍照的俄羅斯游客揮着手臂說着什麽。
那些游客聽到後都舉着相機到文曉他們所在的護欄附近,滿臉期待的表情。
“你和他們說了什麽?”文曉看着漸漸圍過來的人有些不解。
克裏斯擡起手指着遠處一個停着很多橡皮艇的河岸,林暮和文曉順着克裏斯的指引看過去。
河岸邊除了停再河裏的橡皮艇之外,岸上還有不少皮膚黝黑的船工扛着橡皮艇丢向河裏。
直到橡皮艇多到幾乎要将那一塊河道堵住的時候,才有船工帶着看上去是游客的人陸陸續續的上了船。有些船工在扶着客人上船的時候甚至狡猾的用擱在一邊的漿拍起水來。一時間笑鬧聲傳了老遠,就連遠在堤壩的文曉他們都可以隐約聽到些動靜。
“準備好,”克裏斯拍拍文曉和林暮的肩膀,指着他們斜對面的堤壩的水閘說道,“重頭戲在這邊。”
說話間只見蓄水的堤壩似乎漸漸升起了閘門,細細的水流順着閘門下的縫隙從水庫中争先流出,雖然量很少但那迅疾的程度讓人有種隐約的期待。
不消一會,原本還能看到河床裏起伏的彎道和怪石的被水流漸漸淹沒,然後再無蹤影。只有那水流沖擊時收到阻礙而濺出的白色水花能證明,在那激流直下曾是怎樣一副不同的光景。
橡皮艇也漸漸浮了起來,随着水流晃動着碰撞着,全然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然後,在衆人的一聲驚呼中,水閘完全被放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