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要繼續，尼斯不是那種靠着愛人錢財過日子的人魚，人類社會中‘軟飯男’的稱呼，永遠不會被冠名在他們人魚族身上。
盡管他現在的金錢能力和愛人無法比拟，但他也不能放棄努力，總有一天要用他的工資，買一棟屬于他們的‘巢穴’。
上班的路上，尼斯坐在副駕駛東想西想，中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大聲笑了出來，吓得韓遠差點撞到路邊的電線杆上。
韓楊清早上開了他車庫裏那款勞斯萊斯去上班，最愛的黑色邁巴赫留給了尼斯。
尼斯有意去學駕照，也找到了駕校私人教練，但他再怎麽天才都不可能兩三天就把駕照拿到手，只好讓韓遠當他的司機。
“祝您工作順利，這是您的包，請收好。下班我就不來了，韓先生說他下午會親自來接您的。”
聽到伴侶的名字，尼斯上班的心情瞬間變好。
上班時間，繁華的CBD中心人來車往，大多數穿着定制西裝、腳踩上千塊鞋子的白領，都是表面華麗，實際為了省下通勤費用，和買菜大姐一起擠地鐵。
奢華的邁巴赫停在這附近最高層的大樓下面，車上司機文質彬彬，車主人更是長相驚為天人，吸引了衆多顏控女孩的注意，有幾個膽子大些的小姑娘甚至主動上前要聯系方式。
尼斯禮貌的婉拒，看看時間還夠，準備在樓下飲品店買杯氣泡水。
一走進店門，幾個熟人都在店內吃早餐，“哎，尼斯，快來。”角落裏的幾人招呼着尼斯。
名叫吳冉的小姑娘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比尼斯早進入華然兩個月，別看她年紀輕輕，對新聞的敏感度極強，人也熱情善良，始終很照顧他。
尼斯能看得出來，她的靈魂是潔白的，比起勾心鬥角不停的其他同事，他更喜歡和吳冉呆在一起。
“哇，我們剛剛還在讨論你，聽說上次去拍寫真遇到巨大意外了，你沒事吧？”
其他幾個人緊閉嘴巴，握着咖啡杯，展示着他們對八卦的好奇，但又怕得罪他，便推了這個傻姑娘出來。
傻姑娘還關心的又問了一遍，完全沒發現自己被利用了。
“我沒事，這件事情不是保密的嗎，你們怎麽會知道的？”尼斯冷道。
他的質問是針對吳冉身後幾人的，目光冷冽的刺在他們身上，像一把鋒利的刀抵在試圖刺探他秘密之人的心髒上。
“額，冉冉，我們有點事，先，先走了。”
拿着沒吃完的早餐，匆匆忙忙付完錢，大步小步地跑出飲品店。
“要喝什麽？我請你。”
“好啊，那我要一杯椰果奶綠。實習期工資都不夠我花的，昨天剛交了房租，連最愛的奶茶都喝不起了。”
小姑娘是個典型的學生黨，對工作充滿憧憬，也沒有心機，急于和所有人分享她的遭遇和心裏事。
“還有還有，你知道嗎，我那房子下面住了個精神敏感的老頭，昨晚上我沖了個馬桶，他沖上樓來又喊又罵，吓得我一夜沒睡。”
“我要努力工作，升職加薪，未來在S市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紮着馬尾辮的女孩嘴巴不停，巴巴講了一路，尼斯靜靜的在她身後聽着，順便替她隔開了拿着公文包擠電梯的男人。
上班的電梯裏總是沉默的，叽叽喳喳的吳冉惹來許多夾雜嫌棄的眼神，尼斯無奈提醒道，“安靜些。”
怎麽會有一種照顧傻女兒的感覺。
“還有，還有，剛才在飲品店裏問你的問題還沒回答呢。”
門口打卡機處排了很長的隊，人們仿佛被上班抽幹了靈魂，安安靜靜打完卡安安靜靜走到工位上收拾，吳冉這扯着嗓子一叫喊，排隊的人全隊盯着他倆。
一把将人拉到保潔區，低聲道“不想丢掉你的工作的話，別在公司裏讨論這件事，聽到沒？”
“我…我記住了。”
他這也是為了小姑娘好，少說少錯，多說多錯，是楊清曾跟他說過的職場新人總會犯的錯誤。
“尼斯早上好啊，身體還好吧。”
“哎呀，這幾天你不在，大家可想你了。”
“對啊，對啊，早飯吃了嗎？我這兒有三明治，要吃嗎？”
“尼斯要喝水嗎？我去幫你接水。”
不管是橋尚小組還是其他小組，這群平時眼高于頂的‘職場前輩’，對他好像過分熱情了點。尼斯婉拒路上同事們遞給他的甜品、飲料和各種小零食，艱難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喂，我說，他們幹嘛對我這麽熱情？”轉頭詢問身旁低着頭專心吃包子的男人。
他突然一出聲，把橋尚吓得一下噎住了，他瘋狂吸吮着手邊的豆漿，圓滾滾的肉塊整個被吞了下去。
之後像沒事人一樣，笑的一臉意味深長，“你說呢，有些事情雖然老板明令禁止大家不可以伸張，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下全公司的人對你的小秘密都心知肚明了，嘿嘿。”
他這話說的暧昧，話題本人面前也沒有點明事情，卻足以讓尼斯知道這些人轉變的原因。
不愧是混社會十年的‘公司前輩’。
“不怕我把對話告訴領導嗎？”不禁想逗逗他的小領導。
“我又沒說是什麽事，都是你自己猜的。”
果然，沒有确切的把柄，橋尚怎麽都能把自己摘出去。
尼斯躲在玻璃後偷笑的樣子被橋尚看見，“哇，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小悶騷。”
“悶騷？”
“這是我們國家的流行語，就是指你這樣，表面冷冰冰，內心卻很狂熱的人。”
“我沒有。”
“你就是。”
他的性格才不是這樣，楊清都說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相處的小人魚。
“我沒有。”
“還是承認吧，小悶騷。”
“你才是。”
“你是我助理，竟然敢和領導對着來？”
“現在沒到上班時間。”
“你……”
一個是一千多歲的人魚，一個是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倆個早該成熟的家夥在工位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鬥着嘴，宛如幼兒園小班鬧脾氣的小朋友。
“尼斯，到韓總辦公室一趟。”
身穿包臀裙的嬌豔女是韓華的助理，老板的身邊人就像古代皇帝身邊的近侍，一句話就能掌握某些人的事業運，是公司員工都懼怕的人物，她的出現讓吵鬧的辦公室瞬間沉靜。
尼斯站起身，理了理西裝外套，“嗯，走吧，帶路。”
公司總監、經理職位以下的人可不敢對老板助理說‘帶路’這樣的話，大概，也只有這位與韓家小少爺有暧昧關系的職員才敢如此對待她。
其實尼斯沒有認為自己是特殊的，他只是習慣了當上位者，進了華然之後有橋尚的保駕護航，也沒怎麽受到為難，性格上當然難有改變。
華然娛樂老板的辦公室和整個公司簡約優雅的風格截然不同，花花綠綠的油畫裝飾着牆面，辦公室最顯眼的地方還擺放着許多大型模型，該擺放文件的文件櫃被騰空，放的全是玩具和手辦。
簡直就是個玩具店，哪裏像一個公司總裁的辦公室。
“小尼斯？來，快來，幫我看看這個零件在哪兒？”華貴的毛毯上堆着一堆積木碎片，韓華穿着個大花襯衫，雙腿盤坐在地板上，彎着身子在積木堆裏找着什麽。
有些積木碎片很小，小到比孩子的小拇指甲蓋還要小，幾千片積木碎片中找自己想要的那片，找了十多分鐘，韓華眼睛都快變鬥雞眼了，也沒找到圖冊上的指定零件。
尼斯可能運氣比較好，他一蹲下身，冊子上的零件正好在他的腳邊。
“韓總，東西在這兒。”
韓華是楊清的表哥，也就是自家伴侶的家人，尼斯心裏翻起一種見家長的緊張感。
“哎，你怎麽一下就找到了？”華然娛樂的老板一點兒高高在上的感覺都沒有，趴在地上擺弄着他的積木玩具，“我說，你現在還叫我韓總？”
貌似無意間蹦出這句話，第一次以家人的狀态見表弟真正在意的戀人，其實韓華的內心壓力也不小。
“……”躊躇半晌，氣氛尴尬到韓華都想轉移話題了，尼斯才低聲嘀咕着，“表…表哥。”
辦公室裏只剩韓華和尼斯倆人大眼瞪小眼，中途韓華的助理來送了一趟熱水，倆人也是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韓華本想展示他的‘長輩風範’，奈何對方沉默不語，比他還要鎮定自若。
“咳，你這孩子…準備什麽時候把事情告訴韓老爺子？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爺子眼線觸目皆是，我這邊可瞞不了多久。”
“什麽？”
“楊清不會沒和你提過他家父親吧，那可是個不好對付的老爺子，如果你倆認真想過一輩子，還要早做打算。”
老爺子如果知道他家小兒子和個男人在一起了，韓家上下都得炸了鍋，他這個知情人也逃不過老爺子的雷霆怒火。
聽了這話，尼斯心裏風起雲湧，人類社會的婚姻有他們的規則，不是只看伴侶雙方，長輩的贊同也很重要。
楊清的父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