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起碼現在不能

第43章 起碼現在不能

“媽,挖人你都當我面挖,真拿你兒子當擺設啊。”

傅深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站起身走過去,把林溫緊緊被自己母親握住的手解放出來。

林溫被誤喝的那一杯白酒嗆得滿臉通紅,就着傅深的手連喝了兩杯茶才緩過來。傅深拍了拍林溫的背,順帶把自己的錢包塞進林溫懷裏,把憋着氣被傅母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的林溫支出去買單。

房間裏沒了令她舒心的客人,只剩下她糟心的兒子。文女士幹脆連慈母的假面都懶得裝了,端着茶品茗,不耐煩地問傅深:

“你把人支走做什麽?我話都還沒說完,人家也還沒給我答複,你倒是先急了。怎麽,擔心我真把人挖走了你留不住?”

傅深牛嚼牡丹,一口把杯裏的茶喝盡了,坐在原來林溫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茶碗:

“您就別瞎開玩笑了,他心眼實,會當真,不好意思拒絕您。”

“誰說我開玩笑了,回來之前我都調查清楚了,林溫天賦高,短短幾年時間就能有現在的成就,足以證明他在商業經營上的能力。”

文女士重新泡了一壺茶,沖茶出湯一氣呵成,只是省略了給傅深分茶的過程,沒好氣道:

“你可千萬別跟我說這裏面有你幫忙的一份功勞,林溫是塊璞玉,沒你也遲早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人家比你穩重,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經營實業。不像你,仗着有點小聰明,就知道站在風口投機取巧的收割。我不請他去幫我管公司難道請你嗎?你怕是上任第一天就要把我和你爸的心血統統挂牌出售吧!”

傅深無奈喊道:“媽。”

“當然,你喜歡幹什麽是你的自由,你在投機取巧這方面幹的也挺好的,我也沒有要幹涉你事業的意思。”文女士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罵完後也象征性的又誇了兩句,才把話題轉回正軌:

“我是說認真的,你選出來的人我還是放心的,你既然把林溫安排在小妤公司,證明他對你來講也不是不可或缺的。不如讓給我帶去英國,我上了年紀,公司的事懶得管也力不從心了,一直用職業經理人也不是辦法,不如找個能信任的去管。我聽說他把自己的項目分紅都算給了你?那他在你這裏能賺到什麽錢,與其被你當免費勞動力物盡其用,不如去我那兒,錢都不是……”

“他就是不可或缺的。”

方女士一句豪情萬丈的“錢都不是事”還沒說完,就被沉着臉的傅深打斷。傅深見她語氣認真,原本看熱鬧的心态也沒了,眉宇蹙起來,難得在自己母親面前撂下了臉,過了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側着臉沉聲道:

“他跟你走不了,我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文琇笑了笑,沒理會傅深的态度,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她兒子的小孩脾氣上頭,就像小時候被人搶了可心的玩具,總是要鬧一點情緒。她更關心傅深話裏的意思:“什麽叫非他不可?你們又不是情侶關系,商學院那麽多商業人才給你挖,怎麽就非他不可了?”

傅深不可能把他和林溫一遍遍重生,在一次次死亡之後命運交纏的“非他不可”解釋給自己母親聽,那實在是過于匪夷所思也不會有人相信。傅深本想說攻破韓家目前看來真的非林溫不可,無論他現在想不想,林溫都已經成了他計劃裏必不可少的一環。但傅慧當年死亡的真相傅母并不知道,她中年喪夫又喪女,那段時間身體狀況差到了極點,在醫院将養了大半年。傅深怕刺激到她,這些年也始終沒有把自己的懷疑說出過口。

于是在這個問題下,真相都變成了不可言說的秘密。傅深只能詭異的陷入沉默,強迫自己緘口不言。

半碗茶湯見底,傅母也沒等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嘆着氣放下杯子,恨鐵不成鋼地狠戳了一下她的木頭兒子:“你就嘴硬吧你,真對人家沒想法你帶人來跟我吃飯幹嘛?一會我就出去問小溫,只要他答應我立馬把人拐去英國,看你到時候急不急。”

“他不會跟您走的,起碼現在不會。”

傅深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穿上外套開門欲走。

隔着打開的那一小道門縫,他能清楚地看到買完單的林溫捧着小票和錢夾,站在走廊的隔道裏吹風。風把林溫鬓邊有些長的碎發帶起飄揚,林溫又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把那一縷頭發別到耳後。

林溫不是那種一眼望去就漂亮到讓人驚豔的類型。

但誠如他第一面見到林溫時就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林溫是一個完全長在他審美點上的人。不鋒利張揚,也不曲意迎合。

林溫很韌。

從長相到性子,都像是水渠裏難以割斷的蘆葦。你能領略到他的美,也能感受到他絕不輕易為人折腰的态度。再加上這幾年見識多了能力強了,氣質沉澱下來,外表的美變的愈發的出挑,有時候他與別人站在一起,就只是安靜的站着,就能把人的目光慢慢吸引到他身上。

韓知是個不折不扣的渣滓小人,将來也會人生失敗一無所有,但傅深有時候卻難免嫉恨他。

他讓林溫這樣性子的一個人甘願從泥沼裏走出來,離開賴以生存的水源,只為了融入他精致漂亮的花瓶,變成了再也不能随風飄揚的标本。

有些人得到了卻不知道珍惜,有些人日夜煎熬也不敢伸出占有的手。

這世上的事何其不公平。

傅深垂眸。

他撐着這半開的門,就像撐着自己不敢打開卻又不受控制的心。

好半天,文琇才聽見他那快把自己站成木頭樁子了的兒子的聲音。

傅深說:

“我确實喜歡他,媽。但我和他都知道,我們沒辦法在一起……起碼現在不能。”

他起碼現在不會走。

他起碼現在不能愛。

背負着仇恨和痛苦的兩個人,可以命運的捆綁下并肩同行,但注定沒辦法溫暖彼此。

救贖之道,從來都是傷痛者的天方夜譚。

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為了“仙人跳”計劃的順利推行,沒過多久,林溫就主動約了韓知出來見面。

自從回國以來林溫一直對韓知視而不見,別說見面打招呼了,就算韓知不要臉的上趕着貼上來,林溫也始終沒給過一個好臉色。韓知都已經開始懷疑林溫是不是通過什麽人知道了什麽,才會如此怨恨他。沒想到這回林溫主動約他出來見面,他心裏的疑窦又稍稍打消了一些,覺得林溫還是對他有感情,定是因為太愛他了才會一直在意之前的事。林溫心裏肯定還有他,所以才一直不肯不原諒他。

因此他精心打扮,甚至還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和林溫初見時穿的着裝,連頭發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像極了當年青春年少一腔熱血和真心撲在林溫身上的那個人。

但深情僞裝的再好,也抵不過回憶裏剜骨剔肉之痛。

現在的林溫看着韓知,只會想起來母親和弟弟的血海深仇以及自己被金屬杆打斷的骨縫。

他冷眼瞧着韓知對他笑臉相迎,又是噓寒問暖,又是叫來廚師細細交代他從前喜歡吃的菜品,心裏沒有一絲波瀾。在韓知一臉自我感動的要來拉他的手互訴衷腸時,他毫不留情面的一把甩開。

“小韓總,今天我是來談生意的,你也沒必要做多餘的事。”林溫爽快的從包裏掏出一份合同擺在韓知面前,直接道:“給我你手裏韓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度假村的項目我讓一半給你們。”

林溫在來之前就已經和傅深計劃好了步驟,沒必要在一開始時就給韓知什麽好臉色,不然反而惹人懷疑他目的不純。若不是顧忌着整盤計劃的大局,林溫是真想見韓知一次就扇一次,直到把這個人扇出他的人生裏。他真的看到韓知就犯惡心,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功夫同韓知虛以為蛇,不如一上來就挑明了是生意,看韓知這條魚對度假村這個餌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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