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晖正思索着,上樓梯走了一半,扶着他的胳膊一松。
老頭當下直接失去平衡,再次一骨碌滾下了樓梯。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
站在樓梯上的戚闵老神在在,毫無誠意地說道。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戚晖:“……小兔崽子!”
老胳膊老腿煥發了奇跡般的青春活力,輕功水上漂一樣上了直接飛上了樓梯。
手裏揮舞着拖鞋,戚晖開始追殺戚闵,絲毫看不出之前躺在地上“哼哼”的樣子。
戚闵:“哎呦喂我艹!”失算了!
忘記了,裝還是這老東西能裝!
當下一翻欄杆,狼狽逃亡。
一樓如同打戰一般的動靜,把戚文瑤也給吵醒了。
站到樓梯上,看着戚晖揮舞着腳氣拖鞋,一旁的戚闵被追得抱頭鼠竄。
場景太過滑稽,戚文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戚晖一早起來,先給兩個孩子做了飯。
看了眼手機沒有工作單位發來的消息,唉聲嘆氣了一陣,六點提上菜籃子去樓下菜市場買菜。
也是怪道的,半路上總覺得有人盯着他看。
幾次猛回頭卻什麽也沒發現,就是菜場來往的大爺大媽。
前面魚池子有個生猛活魚蹦跶出來又被老板撈回去。
暗罵自己疑神疑鬼,擡起頭看到前面一個賣大棒骨的攤子,他溜達着過去,裝作有點嫌棄的樣子拎起來一根:“這個棒骨怎麽賣啊?”
“19塊一斤!”
“啊?這麽貴啊?!一根骨頭?”
“淩晨現殺的拿來賣,新鮮着呢!不是那種凍貨啊!”
跟攤主讨價還價了一番,中途又離開攤子比價,又回來又離開。
那攤主也許是被晃得煩了,又聽他嘀咕着要下午收攤了再來買,這一大堆棒骨,确實是擔心賣不動。
說是淩晨現殺,其實還是昨晚的,拿出來賣也不能放冰箱,時間長了還是能看出來不新鮮了,要降價處理。
最終14塊錢給他拿了兩塊,又饒了點碎肉。
完了戚晖就去賣雞肉的那裏買了點雞肉,熟門熟路的,老板也都認識,價格很快就談下來了。
半個小時後,戚晖提着棒骨和雞肉走出菜市場,家裏還剩了點番茄,打倆雞蛋,晚上就做番茄炒蛋。
思索着菜式,戚晖經過必經之路老單元樓。
兩個單元樓中間有個樓梯連接,但是窗戶并沒有封上,二三樓對着小路這邊的窗臺上常年放着盆栽。
倆老頭老太,一點防護措施也不做,說了多少次都沒有用,路過這裏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怕一個盆栽砸腦袋上。
戚晖也像平常一樣加快了腳步,就在這時,他突然瞥見左邊的路面上吹過來一張紅票子。
一個急剎車,他轉彎走過去撿,結果近了才發現是一張五毛的。
戚晖:“……”白高興了……
……算了,五毛也是錢!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正想彎腰去撿,突聽得身後傳來一聲脆響。
他一回頭,就見貼着自己腳後跟偏右一米的地方,一個盆栽摔得四分五裂。
擡起頭一看,二樓盆栽形成的圍牆缺了個口子,頓時是一身冷汗:好險好險!幸好看到了一張五毛去撿!不然按照自己走路的速度,那盆栽可不正正好砸腦袋上!
……可得好好感謝這五毛!
逃過一劫的戚晖想要繼續自己的撿錢大業,一回神卻發現自己面前的五毛不翼而飛了。
一個大娘在前面走着,手往兜裏伸又拿出來。
戚晖:“……”
撿錢這活計還真是手快有手慢無啊!尤其是菜市場這種遍布大爺大媽的地方!
如同損失了幾百萬,戚晖長籲短嘆了一陣,怏怏不樂地走開了。
等戚晖走遠,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單元樓樓下走出來。
看了眼戚晖毫發無傷的背影,又看了眼地上的盆栽,他嘀咕着皺緊了眉。
沒等人想明白,二樓的缺口旁一個盆栽如同被風吹動一般,搖晃了下掉了下來。
今天是星期六,但戚闵上的高中也還是有上課的。
一大早到了學校,還沒開始早讀,就見馮東旺溜溜達達地進來了。
今天倒是來得很早……戚闵瞥了一眼沒再關注,從書包裏往外掏着英語書。
“你!”
“說你呢!”
聲音近在眼前,口水都噴桌子上了,沒法子,裝聽不見的戚闵只好擡頭。
近距離看發現對方的面色沒有往常那麽好,略微有點發黃。
……挺好,看上去沒有拉死,還有力氣找同學麻煩!
見戚闵神游,馮東旺不耐煩敲着桌子:“有什麽什麽早餐包子豆漿油條!趕緊地貢獻出來!一早出來還沒吃飯呢!”
戚闵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馮東旺眉毛立馬立了起來:“怎的!不服?是不是找揍!識相的就快點拿出來!”
戚闵這才慢吞吞開口:“我在家裏吃的……就算有帶出來,路上也都吃完了,你什麽見我在學校吃過早餐。”
馮東旺:“……”确實。
但是反省是不可能反省自己的,有錯也只能是戚闵這個不識相的書呆子的錯。
只見他惱羞成怒道:“那你還不趕緊給我滾小賣店買個漢堡!會不會看眼色啊!找打是吧!”
戚闵:“……”小弟給你打了所以來支使別人是吧!
跟個腦萎縮的家夥,你沒法子跟他講道理……關鍵是打不過。
麻溜地站起來,戚闵去小賣店買了個最便宜的漢堡,完了還得看着馮東旺一邊吃着一邊不滿地挑挑揀揀:“怎麽不多加個雞排,可樂也沒有買!你想噎死我啊!”
戚闵:“……”給爺死!
見他漢堡都快吃完了,戚闵站在一旁有點不耐煩地提醒道:“漢堡兩塊五!”
趕緊的給錢!
馮東旺舔了舔紙袋上的沙拉,擡起頭奇道:“你買的漢堡?怎向我要錢?”
戚闵:“……”
行——
不怒反笑,戚闵坐在椅子上掏出書本看起來。
馮東旺見他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座位上,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那個得意啊!
吃完還把漢堡包裝紙往後一丢,以戚闵的腦殼為跳板,包裝袋彈了一下,掉在了後面的垃圾桶裏。
戚闵:“……”
馮東旺睡到一半覺得一陣冷飕飕的。
迷迷糊糊地醒來,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反綁着挂在四樓欄杆上。
繩子很細,似乎一動就會斷。
馮東旺當下冷汗直流,僵持着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他費力地扭過頭,就見自己的同班同學戚闵正站在他身後,平日裏不起眼的他此刻臉上陰笑陣陣。
下一秒他拿出一把雪亮的刀,在空中揮舞了兩下,然後就開始割連接馮東旺身體和欄杆處的繩子。
無論馮東旺怎麽求饒都沒有用,細細的繩子很快被切斷了。
涕淚俱下的馮東旺,就這樣慘叫着墜向了地面。
一陣窒息感傳來,雙腿猛地抽搐了一下,馮東旺驚魂未定地睜開眼。
還沒來得及好好回想那個怪夢,就首先感到口腔裏傳來一陣異樣感,還帶着一股熟悉的臭味兒。
疑惑地把堵在嘴巴裏的東西拉出來,就見躺在自己的手心的,是一只看不出原色的臭襪子,低頭一看,自己左腳的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脫了。
本來做了古怪的夢心緒不佳,剛醒來又面對這種糟心事兒,馮東旺這下可炸了。
抓着那只濕漉漉的襪子,他“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吼道:“是誰!?是誰幹的!識相的給老子站出來!”
周圍幾個午睡的同學被吵起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看到馮東旺手裏的臭襪子,和嘴角邊可疑的同色纖維,幾個人也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這馮東旺平時腳臭得厲害,在教室又總是喜歡脫掉鞋子放松,搞得教室一股味道。
加上睡覺老是打呼嚕,午休有馮東旺在,其他人就別想好好休息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義士,竟然想出了把馮東旺的襪子塞進他嘴裏的好主意!
簡直是一箭雙雕啊!……怪不得今天中午這麽安靜。
明白過來的幾個人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剩下則迷瞪地睜着眼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戚闵背着書包從前門走了進來。
想到自己剛剛做到的怪夢,馮東旺一腔情緒頓時找到突破口了:“是你!”
他抓着襪子就沖了上去。
戚闵一臉懵逼的樣子,一閃身躲過了馮東旺的口水襪子攻擊:“怎麽了怎麽了?”
他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反問道。
馮東旺眯起眼睛瞅着他:“就是你!記恨我早上吃漢堡不給錢!中午把臭襪子塞我嘴裏!”
戚闵:“……”啊、原來你也知道吃飯不給錢會遭人記恨啊!
當然不管是不是他幹的,這會兒都要予以堅決的否認,當下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冤枉啊!我中午一放學就回家了!壓根都不在學校!後面發生的事兒我哪知道啊!”
“再說了!你早上剛惹了我中午就發生這事兒!這……這擺明了是栽贓我!我冤枉啊!哎呦……”
“……是誰!是誰幹的這事兒!趕緊站出來!”
從疑惑不解,到震驚,再到痛心疾首,賊喊捉賊,一系列情緒層層遞進,自然無比。
面對戚闵精湛的演技,馮東旺豆大的眼睛裏也産生了一絲疑惑:難不成真不是這小子幹的?
也是,這小子平時慫的很,哪有膽量捋他馮東旺的虎須?
那麽到底是誰幹的呢……
馮東旺陷入了沉思。
眼看馮東旺被忽悠了過去,戚闵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就在馮東旺沉思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腳面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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