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不知道的事
方妤焦急的在接機口等人,林溫的身影一出現,她就立馬趕上去拉着人走,連自己心心念念的包有沒有跟着人一起回來都忘了個幹淨。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局勢急迫到她沒有心思說廢話,一上車就把自己這些天查到的東西遞給林溫。
“你說讓我把那塊地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篩查一遍,我确實把我能想到的方面都過了一遍,土方、手續、文件、資質材料證明都沒有任何問題。”
方妤語氣急促,但還是努力給林溫把事情的發展經過講了個清楚。
“前兩天我在酒局上遇見了水文局工作的學弟,他們局有個招商項目想讓我幫忙,出點錢跟機關打好關系,這種事我當然很樂意。只是那學弟剛出來工作就幹這種賣情面的活,臉皮實在是薄,非拉着我問有什麽能讓他回報我一點的東西。我喝的迷迷糊糊,腦子裏只挂記着那塊地的事,就讓他幫我查查那塊地在水文方面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塊地的報告我都看了多少遍了,我當真就是給同門一個臺階,誰承想真的在這裏出了問題!”方妤指着林溫攤在腿上的其中一份文件,把其中一部分重點給林溫看:“那塊地本身的水文條件并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這裏!你還記得那附近有一個人造湖嗎?當時我們還想着如果後期發展的好的話,可以把這些地方都連起來打造大型旅游景區。那個湖都已經荒廢很多年了,誰知道哪冒出來的大傻缺一直用那個湖養魚,養就養,結果被動植物研究所發現那是長江鲟,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林溫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問道:“這對我們的項目會有什麽影響?”
“這種魚怕強光和噪音幹擾,而我們度假村總工程地基一旦開工,強噪音一定是少不了的。當初因為這塊地是遠郊,周圍也沒有廠房和居民,所以對聲音分貝這塊标準卡的一直不是很嚴,我們從來也沒有過多關注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有了這條魚,所有的一切都得按照保護動物的标準來,而且這附近唯一的項目就是我們,我們又還沒開工,最後一次審批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打返回來,整個項目都得推翻重來!”
方妤越說越崩潰,只能打開窗戶讓涼風吹吹她緊繃的神經和漲紅的臉,順便給林溫一點反應時間思考。
林溫對這方面的認知簡直稱得上一張白紙,他沒有先下定論,也沒有着急上火,在這種時刻展現出了極度的鎮定。認真把手裏的文件先看了一遍,對着資料仔細核對着每一條款項。
倒是被方妤趕去副駕駛的傅深先出了聲:“沒找關系疏通一下嗎?度假村是經濟項目,有扶持政策的,再怎麽樣也該對企業有個交代。”
“找了。能找的人,能疏通的關系我都找了。最開始我也覺得這是個小問題,根本沒放在心上。瀕危保護動物,怎麽可能一直待在那片湖裏,哪怕延緩一下施工進度,也比整個項目都廢了損失的少。”
方妤嘆了口氣,從她沒時間打理都顯得有些翻卷的長發上,可以看出這些日子她沒少為此事奔波。
“沒用。別說我們這個項目還沒開始,就是開始了也得喊停。經濟項目是有扶持政策,但問題是我們這個項目不是和政府合作,最開始原地的承包商就是私人項目,一個人資金不夠才找了我們這些合作商。能使勁的地方我都去打點了,給出的答案都是一樣——沒轍。這兩年生态查的太嚴了,我們又是過了明面報上去的項目,條條框框都有公示的,誰敢跟我們疏通都是把柄,将來督導一查一個準,多硬的關系也沒辦法讓人給我們直接通過審批現在開工,除非我們換項目。”
林溫聽着,想了想,開口欲言,卻被前座的傅深搶先道:“研究中心你去問了嗎?他們什麽打算?”
“問了,我還特地拖關系找人陪着吃了飯。”方妤剛剛情緒過頭,現在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沒力氣。“但他們所一個資歷深厚的老教授認為,長江鲟能被人工飼養的這麽好值得研究,而且給那什麽水質抽了樣做什麽檢測之類的吧,反正就說那塊水就特別适合養那個,一時半會兒他們不會給那魚換地方。”
“實在不行也可以先打算……”
“先為換項目做備選方案。”
林溫剛開口,話茬就被傅深接了過去。
傅深沒回頭,好似只是無意打斷了林溫的話。他道:“事情既然沒那麽好解決,就先制定好備選方案,畢竟這是個合作項目,主辦公司又不只有一個。為集體利益考慮,我想其他公司也不會反對及時止損的換項目。”
“你還當我是十年前那個商業小白嗎?這麽明顯的答案放在面前我怎麽可能第一時間不去考慮。我又不缺錢,只要不讓我虧本當然換成什麽項目都無所謂。但你忘了我水文局那個學弟了吧。”方妤哼笑一聲,不是嘲諷,更像是一種已經無計可施的頹廢。“保護動物的消息雖然就發生在兩天前,但按照媒體的報道速度早就傳開了,他給我遞這種消息算什麽還人情。他告訴我的是另一件事,一條把咱們換項目的路堵的死死的消息。”
林溫皺着眉想說話,又被傅深打斷:“什麽消息?”
林溫奇怪地擡頭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傅深,但傅深并沒擡眼,一直望着窗外的方向。不過傅深要問的問題也是他想問的,林溫最終也沒再多說些什麽。
方妤實在沒忍住,點了根煙:“水文局內部要換人了,雖然外界都在傳會有外派官員來,但我那學弟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上面已經定了他直系領導來接任職位,保真保實的內幕消息,除了他們幾個親信,沒多少人知道。而他那位領導已經連續三年提交河道改劃的計劃書了,改的就是這地上游的河。更絕的是,他給我看了點那方案,從上游一直劃到我們那裏,剛好可以把那片湖囊括在內,既擴大了保護動物的水域,又完成了那領導的規劃,是幾方都滿意的方案,簡直順利得不行,唯一倒黴和被影響的只有我們。”
“那位領導最多還有半年就要上任,河道一旦改劃,那塊地的土質就已經不能再适合做地基了,還能做什麽項目?水壩工程嗎?這件事,我們已經走到死路上來了。”
把已經頹廢的方妤送回家後,傅深又重新坐回了後座,沖林溫笑道:“晚上想吃點什麽?我下廚,回家給你做。”
林溫沒回答,眉宇緊鎖,好半天還是開口問道:“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我怎麽感覺,您好像并不在乎度假村的項目能不能順利進行。剛才方妤姐訴說的時候,您好像也并不擔心。而且這個項目好像除了最開始,後面的進程您都沒有再過問過,就好像……這個項目成功與否,都不是問題的關鍵和重點。”
“先生,你是已經有了解決方案嗎?還是說……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