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賣個好價錢
“啊……”韓悅聽了這話低頭一笑,擡眸時眼角還彎着:“可韓知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哥哥,林溫哥,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呢?”
名義上的哥哥。
韓悅沒有否認林溫關于“共同的敵人”那句話。
林溫心下一動,剎那間他從韓悅話裏的意思和那雙含笑卻不帶情感的眼眸中,确定了自己今天冒着極大風險來向她透露項目實情的事,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他賭對了。
韓悅十年如一日的扮演着溫柔乖順的千金小姐,絕對不只是想要一個總經理的位置那麽簡單。
林溫想起鎖在他抽屜裏那份,去英國之前就已調查清楚的資料。
他望向韓悅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真情和心疼。
“實不相瞞,上回你請我幫你在度假村項目的事上做文章之後,我就找人去查了一些你從前的事。我聽說兩年前,在你現在這個未婚夫之前,韓家其實是屬意你和許家聯姻。許家的小兒子,是韓知相交的朋友,銀行行長在外的私生子。”
林溫在韓悅劃過痛恨的眼神裏,明白資料上所寫的事情屬實,語氣不經放得更輕柔了些。
“這門婚事不是你父母做的主,是韓知替你去說項的。我看過那一年他掌管子公司的財務報表,他那時候項目資金鏈出現了大問題,急需用錢填補窟窿,而那時他身邊能快速給他貸款用來補救的,正是那位許家的私生子。所以……我猜想,韓知當時應該想暫時用你的婚事去救急。”
拿親妹妹的婚姻去填補自己捅破的窟窿,這種事絕對不是正常兄長能做的出來的。林溫初聞這件事時也覺得荒謬不堪,即便外界不知道韓知韓悅一母同胞,韓知這樣的做法也實在是喪心病狂。
林溫仔細斟酌着用詞,怕惹韓悅傷心。其實若非情況所迫,他斷不會在韓悅面前再提及此事。
但韓悅卻沒有那麽多顧忌,反倒什麽都不在乎。
“暫時?救急?”
韓悅嗤嗤地笑了一聲,戳着盤裏切好的的牛排,嘴角全是諷刺。
“不,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韓知。他不是臨時起意,他是蓄謀已久,想把我賣個好價錢。”
韓悅邊吃着餐點邊笑:
“就是你剛離開之後的那段時間,韓知情場失意,職場上也屢屢出錯。他常年在項目裏面拿回扣,上行下效,窟窿越來越大,靠他自己根本補不回去。那時候父親和董事已經對他很不滿了,他要是不想辦法把錢補回去,就一定保不住他在公司的職位。可他那個時候要和白苒解除婚約鬧得沸沸揚揚的,哪家銀行私下敢放心借錢給他。只有許家那位公子哥,因為是私生子小時候在外養了十多年,原配去世後被接回來,他父親覺得虧欠他許多,從來要星星不給月亮。韓知只能在他們家拿到貸款。”
韓悅嘲諷地擡了擡眉:“要不是他那個兄弟在訂婚前一周在外面磕嗨了,當場被抓,自己把自己送了進去。我早就被他嫁給那個瘾君子,拿去換八千萬的貸款了,哪還有今天的日子過。”
資料調查的再詳盡,也沒有當事人親口講出來的殘酷。
林溫越聽越惡心,實在沒忍住暗罵了兩聲,皺緊了眉頭:“真是個爛人……所以經過這件事之後,你也想把韓知拉下馬。”
“唔,也不單是為了這一件事。不過都是陳年舊事,咱們又不是走心局,也沒必要坦白那麽多。”韓悅拄着手望着林溫眼底藏不住的憤憤,這回笑意直達眼底:“也不必為我感到惋惜,畢竟他最終也沒能如願把我賣出去。不過我确實很厭煩他,也很想讓他嘗一嘗沒有可以倚仗一無所有的滋味。”
“愚蠢的人就不該執掌商業大廈,那簡直是對于商貿的亵渎。”韓悅叉起半熟的牛排,望着牛排中心還泛紅的肉塊,偏着頭有些嬌俏,卻道:
“說說需要我幫你些什麽吧林溫哥,我很樂意和你們合作,把我的哥哥也賣個好價錢。”
“……”
從餐吧走出來的時候太陽還很大,但林溫送韓悅回到公司走出大廈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開始飄起了小雨。
夏天的天氣多變,時不時就要鬧上些脾氣。林溫擡頭看了一眼還半懸在天空的太陽,覺得這雨應該下不長,便決定待在屋檐下閑等。
他沒等多久就起了身。
倒不是雨停了,是他在人群中準确看見了某位執傘的人。
雨下的不大,有人撐傘,有人頂着公文包在雨裏奔走,也有人和林溫一樣,不趕時間的在屋檐下閑聊。
視線裏的人和物紛雜,交彙成密密麻麻的線和構圖,可林溫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傅深。
有些人站在那裏就足夠突出,立體剪裁妥帖的襯衫、打理有序的頭發、腕上帶着低調卻價值不菲的名表,一樣樣熟悉的物件在林溫眼中清晰勾勒出了傅深的輪廓。仿佛自有光圈,能将其他人物都自覺地隔絕在外。
用淺顯易懂的俗話來說,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林溫已經數日沒與傅深相見,有些情不自禁,招手喊道:
“先生!”
那人立刻順着聲音回頭來看他。
傅深原本單手插兜,百無聊賴的和身旁人交談。聽見林溫的聲音,轉頭的時候眼眸就帶上了笑。看見林溫的身影,便立即和身邊人告辭,舉着傘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林溫原先沒看見傅深在同人講話,之後察覺自己的呼喊有些不禮貌,見傅深走到面前,惴惴道:“沒打擾到你辦事吧?我沒看見你是來找人的。”
“打擾什麽?我就是來找你的。”
傅深把傘朝林溫的方向偏了偏,攬着林溫的肩迎着雨簾朝外走。
“等你的時候遇見別的投行的人,客套寒暄了兩句。林經理,你這飛來橫醋可吃錯對象了。”
林溫一怔,反應過來紅了耳朵,順拐給了傅深一肘:“我沒吃醋!”
傅深本就是随口調笑,看見林溫的反應笑開。
“你不吃醋?我吃醋了。你都連續工作多少天了?都快被叫工作的愛妃勾走魂了,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來家裏還有糟糠妻我,等着你回家寵幸呢。”
大庭廣衆,朗朗乾坤。
正經人林溫何時吃過這種調戲,當即羞紅了臉,快步走進車裏,才開始和傅深算賬:“先生!你……”
他剛開口,譴責的話就盡數泯滅。
傅深甚至等不及坐上主駕駛位關上車門,只順着林溫坐上副駕駛還沒來得及關的車門,不管不顧擠身過去吻住了林溫的唇。
一方座椅空間狹小,背後是數不清的來往行人和綿綿細雨。
打開的黑傘只收了一半,落在地上半遮半掩的擋住林溫半邊身子。另一半……被傅深捧着臉奪走所有呼吸。
唇齒相交,才懂思念如何勾天滅火。
水滴砸下漩渦,夏天的燥熱悄然而至。
驟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