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江別故的不否認就是最好的回答, 徐宴清跟他這麽多年的朋友自然是明白這個沉默的含義,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 卻沒看江別故,雙肘撐着膝蓋, 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是從江別故的角度看過去,徐宴清臉上的笑意一直都在, 倒是眼角有微微的紅。

多年好友,如果說徐宴清了解江別故, 那麽江別故也是能明白徐宴清的, 卻沒說什麽,只是伸手過去拍了拍徐宴清的肩膀。

徐宴清搖搖頭,轉過頭來紅着眼看他:

“我很開心, 特別特別開心,他也會開心的, 他一定會特別特別開心的。”

他是誰,不言而喻, 江別故靜默幾秒點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他會的。”

紀眠是他的愛人,是他放在心裏13年的故人, 也是他最了解的人, 自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紀眠是什麽樣的反應, 身邊的朋友知道, 江別故也知道。

所以對于往後的日子,自己會慢慢放下紀眠這一點,江別故沒有太多糾結, 也沒有覺得是辜負了誰。

不是13年的時間足夠長了,也不是不愛了,是他現在可以讓紀眠放心了,而紀眠也可以不再念着挂着他了。

他相信,這也是紀眠願意看到的結果。

就像容錯那個下午問自己的問題:“如果被留下來的人紀眠,你會願意看他像你一樣?還是接受像我這樣的人?”

答案其實就擺在眼前,在紀眠忌日的時候遇到容錯,已經是紀眠的回答了。

“容錯是個好小孩兒。”徐宴清說:“我知道你想的一定比我多,比我周到,可是我還是想說,想提醒你,既然動了心,就把該放的放下,紀眠不會在乎這個,他願意你忘了他,給容錯一份完整的,容錯也值得完整。”

江別故點點頭:“我會的。”

“別欺負容錯。”徐宴清說:“不然20年朋友也不好使,我指定揍你。”

江別故看着他的話便笑了:“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

這一點徐宴清是相信的,他相信江別故既然要交付真心,就一定是全心全意的,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但或許是太過來之不易,總覺得有些虛幻和不真實,所以總想囑咐點什麽。

好像說的多了,事情也就越真實了。

冷靜下來之後,徐宴清才算是真的相信了,他看着江別故,笑着:“我沒想過會等到這一天。”

“我也沒想過。”江別故說:“但來就來了,我也不抗拒。”

“沒必要抗拒。”徐宴清說:“若是人死後真的有靈魂,你這樣的狀态怕是也讓紀眠牽絆十三年不能安息了,說不定他早就煩了你了,如今你能走出來,他只會開心,所以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別回頭,也沒必要回頭,過去就在那裏,丢不了。”

江別故笑了笑沒說話,徐宴清又說:“等什麽時候我去看他,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紀眠。”

“你別多嘴。”江別故說:“我自己跟他說。”

徐宴清想想也的确是這麽個理兒,用不着自己跟紀眠去說什麽,便笑了:

“是,不用我,就是我太開心了,總覺得要做點什麽。”

說到要做點什麽,徐宴清便想起了另一回事,他拿出手機進入自己的郵箱,繼而找出一封郵件遞到江別故的面前:

“你看看這個,容錯之前發給我的。”

江別故不明所以,但看到容錯的名字從徐宴清的口中說出,還是接過來看了,看到郵件內容,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

郵件的內容是一份項目計劃,關于做空jm資本,從而收購14%股權的計劃書,江別故從頭至尾的看下去,發現并沒有任何的纰漏,有些地方縱然不完美,但也影響不了全局,可以說如果真的按照這份計劃執行下去,成功收購jm14%的股權,不是問題。

江別故看向徐宴清,徐宴清又笑:

“你看看郵件日期。”

郵件日期是一個多月以前,是他剛出車禍不久,江別故的手顫了一下。

“從容錯知道你有語言障礙開始,他就想到了你會離開jm的局面,他知道jm對你的意義,所以做了這份企劃書,交給了我,他可能是想等我這邊認可之後再告訴你,可我雖然認可他的計劃,卻也沒有辦法幫他這個忙,我除了是你的朋友,還是個生意人,你明白的對吧?”

當然明白,14%的股份二十來個億,就算成功做空收購,讓自己占據51%的股份,繼續有話語權,可當時他那樣的狀态,也沒有以後,語言障礙不消除,對于江別故,對于jm來說,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徐宴清賺錢的營生那麽多,沒必要做他這筆有風險的買賣。

朋友也不是用這個來定義的,站在江別故的立場,他也不願徐宴清為自己承擔這麽多。

“但現在可以了。”徐宴清說:“等你恢複,想要重新回到jm的時候,随時找我。”

江別故也沒有客氣,畢竟徐宴清也的确虧不上,說不定還能賺一大筆:

“好,有計劃聯系你。”

江別故将手機還過去之前,又看了一眼上面的計劃書,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徐宴清也看到了,接過手機的時候淡然一笑:

“曾經我覺得我和丁程是最想你好起來的人,可自從你出車禍,我看到容錯從綠城趕回醫院的樣子,我就知道,我和丁程都比不過他,他朝你走的每一步都是發抖的,那個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們身邊的這些人若有一天面對你的離開,雖然會難過,但該有的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除了你我們還有很多別的,可容錯怕是不能繼續了,他只有你一個。”

“你們能遇到,是你的幸運,也是他的。”

徐宴清在江別故這邊難得的留了很久,一直到容錯快下課的時候才離開,江別故送他到門口,看他彎腰換鞋,卻不過才換了一只,徐宴清又像是想到什麽而回頭看過來:

“我好奇一件事。”

“你說。”

徐宴清笑笑:“我一直覺得就算你心裏有了容錯也要考慮很多,不一定能夠接受,比如說年齡問題,你們相差可不是一個小歲數,可現在看你似乎并沒有這樣的顧慮。”

“嗯,沒有。”江別故說:“年齡差的确存在,我大他14歲也是改變不了的,可是容錯不是小孩子了,若他一直在我身邊我或許會有顧慮,但現在他有自己的圈子,認識也見過了更好的人,經歷了很多事兒,這樣的情況下還認定我,那就沒必要在這無畏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你倒想的開。”

江別故笑笑:“我34了,要是連這點都想不開,白活了。”

徐宴清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祝福你們。”

徐宴清說完就走了,江別故在門口站了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後來豆芽大概也覺得時間久,走過來蹭蹭他的腿,似乎是在提醒他別站立這麽久的時間。

江別故感受到了,垂眸看看豆芽,邁步去了廚房。

之前因為容錯的時間寬裕而自己忙碌,一日三餐都是容錯來準備的,江別故已經很久都沒有下廚做飯了,但現在容錯是忙碌的那一個,江別故覺得自己理當來照顧容錯。

容錯下課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飯菜香,沒覺得溫馨和感動,反而是立刻蹙了眉,連鞋都沒換,直接放下手中拎着東西去了廚房,看到江別故正在盛菜,二話不說直接接過盤子放在了流理臺上,江別故看着他,一句‘沒事’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邁步走回客廳。

“你放我下來。”江別故有些無奈:“我腿已經沒事了,可以走,不用你再抱來抱去。”

容錯沒有理他,一直走到沙發處才将他放下來,又蹲下身來去看他的腿,江別故看着他,直到容錯确定了沒事擡頭看過來的時候,江別故才嘆出一口氣:

“我下半輩子又不想殘廢,讓你照顧一輩子,自然不會這麽不在意,我有分寸的。”

容錯一開始确實不開心,氣他這麽不懂照顧自己,但因為江別故的這句話又瞬間笑了,江別故有些不明所以:“笑什麽?”

“原來你已經想跟我一輩子了啊?”容錯說:“我都還沒想呢。”

江別故愣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卻也沒覺得什麽,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嗯,大概是知道你賴皮,這輩子都甩不掉了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賴皮。”容錯笑着捏捏他的手:“得賴一輩子呢。”

江別故擡手去揉他的頭發,笑笑:“行了,吃飯吧,我好久沒做了,也不知道水平怎麽樣。”

“不好吃我可不給面子。”

“不用你給。”江別故說:“知不足才能有進步,我不是聽不得批評的人。”

容錯沒再說什麽,作勢又要抱江別故,幸好江別故眼疾手快的推着他的胸口拒絕了他:“行了,還真把我當殘廢養了?”

容錯見江別故真的是有點抗拒,便也沒有再堅持,江別故起身去餐廳,順便趕他:

“去洗手,吃完飯把地脫了,地板都被你踩髒了。”

“好。”容錯笑着應了句。

老實說,江別故的手藝并沒有退步,但容錯也沒誇獎,怕他接下來還要做:“就那樣,下次不要做了,我還正在長身體呢,影響我發育。”

“你發育的夠好了。”江別故說:“可以了。”

江別故的話是在說容錯的身高,的确是不用再補充什麽營養了,江別故181,他比江別故還要高出一個額頭。

容錯當然也知道江別故是在說身高,但腦子不知道怎麽就轉到了不該去想的地方,看一眼江別故沒忍住笑了,江別故一開始不知道容錯在想什麽,可看他笑的越來越不正經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太想搭理他,便想把這個話題翻過去,可話都還沒說出口,容錯卻看了過來,開口問他:

“哥,其實你沒看過對吧?那你怎麽知道我發育的好?”

這小子最近真的是長能耐了,什麽都敢說,什麽也敢撩了。

江別故本不想接他的話,到底是有點露骨了,只是低下頭繼續吃飯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就有了個一年前自己看過的畫面,于是便說了:

“也不是沒見過。”

“嗯?”這下是容錯有點震驚了,看着江別故:“你什麽時候……”

不問了,想起來了,容錯想起一年前離開別墅的時候,兩個人争執,江別故跟自己說他知道自己在想着他打手槍,想必是當時看到了。

這件事當時提起來挺讓容錯覺得難堪的,畢竟是意外之外的發生,可現在兩人關系有了改變,他除了有點不好意思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感受,甚至還想繼續逗江別故:

“所以,你看過,覺得它發育的夠好了,是嗎?”

江別故:“……”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相關推薦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