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回憶洶湧

陳瑜果然說話算話,他的确沒再來找過我,我将他與我下棋的棋盤,送我的茶具,還有閑雜書物,經史典籍,他送我的小玩意……全都讓收拾到一個房間去。

我看着種種物件,心道不知不覺,他待我竟這麽好……

我一時滋味難言,覺得愧疚,更加對不住他,又覺得難為,因自己的錯誤,失了一位好友。

不過……我這樣辱了他的心意,他應當有更好的人作伴,而那人不應是心裏揣着別人的我,我這樣與他一起,只是作踐了他。

可當我回想起與他相伴的日子,還是覺得難受。

我何嘗不是将他視為至交好友,他同我一樣,無父無母,沒了依靠,我好歹有老師予我教導,可他是真正的舉目無親。

我調取過他戶籍,他家鄉偏僻,自小就獨立,我知曉這份難受,去年過年怕他孤單,便邀他一起團年。

我至今都還記得他聽到我邀他團年那欣喜的模樣,說是激動也不為過。

除夕那夜他提着酒來,可酒于我而言,是個不好的東西,能讓屈堯醉酒,将我認作心愛女子,險些讓屈堯犯下大錯。

酒這東西,我豈能再喝?

我拒絕了他,他看上去有些悶悶,年歲佳節,我覺得我壞了興致,正有些猶豫。

他卻将酒放下,笑道:“那我們便不喝了吧,只吃些東西守歲。”

我點了點頭,讓陳瑜進屋。屋內燃着炭火,如春溫暖,他脫下棉服,放在一旁,瞥見桌上的菜,有些訝然。

我頭次邀人作客,沒把握好量,也不知道待客之道,我有些郝然,說道:“我們盡量吃些,還要守歲呢,總不能餓着肚子,實在吃不下,會喂給後院的貓狗,不會浪費……的吧。”

陳瑜道:“無事,我吃得多,不過你可不能光看我吃,你也要多吃點。”

席間我們談及政事,談及山河日月,他少時游歷山川,見識竟比我這個久久待在上京的人不知多多少,我雖然童年時坎坷流浪,但記憶早已模糊不清,哪有他這般眼界。

聽陳瑜說起游歷趣事,我只覺得驚險萬分,自己靜心聽着,啧啧稱奇。

他說着說着突然停下。

“怎麽了?”我見他突然不說話,便奇怪問他。

他問道:“你未喝酒,怎麽看起來有些醉了?”

我聞言瞪大眼睛,微微直起身子,掃視了一圈桌上的菜。

我指着桌上那五彩珍珠丸,說道:“那是酒釀圓子?我怕是吃了好多……”

他笑道:“程大人,你怕是沒喝過酒吧,你還說你喝過,怎麽吃些酒釀丸子便有些暈了。”

我嗫嚅反駁道:“我确實喝過兩次,不過最後一次喝多了有些難受,便再也沒喝過了,我可沒有诓你……”

“那你別吃了,免得明日不舒服。”

可那酒釀圓子實在是好吃,我頭一回吃這東西。

我攥着他的衣袖,不讓他動,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上次是喝多了難受,這次只是幾個酒釀丸子罷了,有些醉意而已,怎會難受?”

他好像有些想笑,問:“真不會?”

我點頭,過了會又搖頭,嚴肅道:“不會。”

他放開了手,自己拿起筷子也嘗了一個細細品味,一會兒就紅了眼。

“這酒……挺烈。”他幹笑道。

看來他的酒量也不怎麽好,我心想。

快到了時辰,陳瑜起身去續了燭火,我們繼續吃菜,可是這麽大一桌,我們倆實在吃不下了,便要歇一歇,坐在一旁,等着到了時辰便去放鞭炮除祟。

陳瑜坐在我旁邊說着話,我偶爾搭一句。這樣寧靜的氛圍讓我感到心安,我從未有過關系這般好的同輩友人,仔細想想,可能就是自己太冷淡,總是忙于事務,又太偏于一隅了。

我想着想着,倒是酒勁湧了上來,我心想在他人說話之時就昏睡過去,是件不合禮數的事,可我心裏這樣想着,最終還是暈乎乎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有只手托住了我的臉,然後輕輕摸了一下,我感覺一片灼熱呼吸壓了下來,我覺得不适,皺了皺眉,那種感覺又一下消失了。

街上的鞭炮聲響起,噼裏啪啦的聲響在我耳邊炸開,我醒了過來,發現我正靠在陳瑜的肩上,他搖醒我,對我說:“時辰到了,我們去點鞭炮。”

我聽了卻未動彈。

他擔憂地看着我,問:“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我看着映在他眼裏的璀璨煙火,笑了笑,慢吞吞地說道:“我覺得……你的眼睛,生得真是好看。”

我剛說完,便清醒了不少,慌亂地與他拉開距離。

陳瑜聽了,愣了一會,接着眯了眯眼,側着身子靠過來,我與他眼神相對,鼻尖只有一掌之距,好像呼吸都是對方的氣息,他笑着輕聲說道:“多謝墨伴誇贊,你也生得好看。”

他聲音低沉,說得缱绻溫柔,我被這暧昧意味吓了一跳,我本是斷袖,自然對男子間的情意更加敏感,還未等我推開他,或是轉開話題消了這氣氛,陳瑜就起了身,走出了房門。

我松了口氣,怪自己想多。

世上哪有這麽多斷袖……

我出了院門,看到他已點燃一小節鞭炮。

空中煙火轉瞬即逝,我低頭看着噼裏啪啦乍現的火光,還是在想那是不是我的錯覺。

日頭高高挂起,我站在院子內,看着奴仆們搬東西搬得汗如雨下,我擡手示意,說讓他們休息,改日再搬。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活事,一個丫鬟上前來問我可要喝些解暑的甜湯。

我擺手,道:“給他們分些吧。”

然後我轉身離開,想去書房靜心練字。

我在路上又細細過了幾遍回憶。現如今想來,那哪是錯覺?分明就是個引子。

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上次看着陳瑜又提着酒來,說要慶賀他升官,自己怎麽就心軟,應下他了?不然也不會将他認作屈堯,繼而犯下此等大錯……

其實你們的評論我都有看啦,也很想回複,但每次敲敲打打,然後又都删掉,實在不知道回複什麽,唉,請原諒我的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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