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心悸
許為溪就這樣在度假村待了兩天,期間也和梁亭松打過電話,左不過是說自己現在的情況還好,讓人不用擔心。
本來也沒想着能瞞住人。
來度假村的警員來回換了好幾批,每次都是不一樣的面孔,甚至還有打扮成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員。要不是許為溪心血來潮請“工作人員”幫自己處理下釣魚的器具,還真發現不了,那是警察。
“還真是,把我當嫌疑人防着呢,連便服放松警惕這種方法都使出來了。”看着有些尴尬的警員,許為溪了然地接過釣魚器具,選擇自己弄。
不能接觸外面的情況,也不敢輕易給家裏人打電話,時間在這個度假村裏變得非常漫長。許為溪曬着太陽釣魚,沒個一會兒窩着椅子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已然是黃昏。
他發了一會兒怔,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選的變相的牢籠,自己受着呗。
下午睡得太久,導致許為溪整個夜晚都是清醒的。夜貓子總是在夜裏靈感迸發,許為溪開了電腦,登錄了先前使用過的一些網站,以匿名人的身份,摸查章海雅夫婦相關的事。
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陌生的號碼,來自海外。
猶豫了兩秒後,許為溪接了電話,那頭是冰冷的女生。
“許老板,還要不要繼續合作。”
即便對方已經努力改了腔調,但許為溪還是能聽出來是章海雅的聲音。
許為溪站起身,望了眼窗外,一直待在這裏并不是辦法,章海雅那邊已經按耐不住了,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退一萬步講,就算短期內抓不住幕後的人,他還有很多機會,當前最重要的是,抓住章海雅夫婦,證明自身的清白。
而後頓了頓,背靠着窗戶道:“自然……”
許為溪還想再說些什麽,電話就已經挂掉了,他看了眼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看章海雅這邊會有什麽動作了,自己接到這通電話,想必不久後警方也會來找自己。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把許為溪從思索之中拉出來。許為溪一愣,這時候來敲門的只有可能是警方了,自己這挂完電話怕是連五分鐘都沒到,警方的行動力這麽強的麽?
許為溪随便換了身休閑裝束準備下樓,在開房間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回到桌前,從抽屜裏拿出個便簽,給路季商留了言,方才下到一樓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果然是兩名高大個的警察,其中一人将自己的警官證拿出來,展示在許為溪面前。
“許先生,接上級命令,您剛剛與犯罪嫌疑人有通話,目前已經追蹤到犯罪嫌疑人IP所在地,需要您配合警方的抓捕行動。”
這話說得官方客套,但許為溪還是琢磨出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他腳步下意識往裏一退,手抓在門邊上:“如果是需要我配合抓捕行動,應該由張呈隊長來告訴我,為什麽是由你們過來?”
兩名警員對視了一眼,另一人冷漠着回到:“時間緊急,市局那邊已經開始行動,我們則負責帶上您一起與小隊彙合。”
“既然如此,我樓上還有位技術警員,擅長信息偵查追蹤,我去把他喊上一起。”許為溪冷靜地回道。
“臨海市公安有屬于自己的技術警員,許先生請不要耽誤抓捕行動。”警員走上前,一把抓住許為溪的手腕,說着就要将一個手铐拷上去。
“你們……”許為溪剛想開口喊樓上的路季商,只覺得耳後某處被人拍了一下,整個人仿若紮進了海水裏一般,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一陣轟隆的雷聲在慶州市的上方炸開,梁亭松被這聲雷驚醒,才發覺自己靠着辦公室的椅子就睡着了。
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風卷着雨水不斷地往室內湧,床邊的那一塊地已經變得潮濕了。
明明開着窗,但梁亭松卻覺着有些悶得透不過氣,他揉了揉眉心,點開手機看了下現在的時間,淩晨四點了。
按平時來說,再過一會兒就天亮了,只是今天下午,怕是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
梁亭松站起身走到窗邊,雨水飛卷落在他露出的小臂上,涼意使人的思緒稍微清醒了點。他伸手想要關上窗戶,卻不知道為什麽在關窗的時候,莫名心悸了一下。
動作僵持在原地,梁亭松站在原地,沉默着看着不斷卷進自己懷中的雨水,上一次,這麽心悸是什麽時候……?
是在處理韓江雪那個案子的時候,是許為溪出事的那次。
那這次呢?
梁亭松直覺不好,快步走回桌邊,拿起手機給許為溪撥了電話過去。果然無人接通。
一遍。
兩遍。
三遍……
始終無人回應。
梁亭松選擇給路季商撥電話,而和許為溪一樣,路季商那邊也是無人接電話的狀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梁亭松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給張呈撥去了電話,那邊響過幾聲嘟之後接通了。
張呈也是工作結束,才睡了沒兩個小時,看到梁亭松的來電,半懵半醒地就接了,心想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幹勁,淩晨四點就開始忙事了。
“許為溪呢?”
“啊?”被人這聲問得,張呈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許為溪……許為溪不就在度假村嗎?”
“呈隊,你能打電話給度假村那邊的警員或者親自去看一下嗎,我給為溪打了三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梁亭松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聲音。
張呈套了件外套,穿上鞋起身走到辦公桌處:“說不定人在睡覺呢,誰大清早的接電話呢是不是,這樣我打電話問問。”
張呈查了下這個時間段在度假村那邊監視的警察,而後撥了電話過去。
然後,那邊只有機械音回複電話已關機。
“嘶,怎麽關機了?”張呈看了電話,又看了看另一個警察的電話,同樣地撥了過去,這個倒是沒關機,但也是沒人接。
張呈一摸腦門,現下也清醒了:“不會真出事了吧。”
他拿起放在一邊的電話給梁亭松,語氣恢複了嚴肅的狀态,給人回道:“電話打不通,我現在就帶人去度假村那邊啊。”
梁亭松應了聲後就挂斷了電話,而後繼續去撥許為溪的電話,他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手機,直等到電話長時間未被接通自動挂斷後,再一次撥打過去。
如此反複了幾遍,在梁亭松已經有了現在就去和付局請假,無論如何也要去臨海的念頭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為溪!”梁亭松拿起手機,對着電話那頭喊了聲。
然後沒有熟悉的聲音回應他。
免提鍵點開後,梁亭松聽到的只有風的呼聲,遍遍地撞擊在話筒上。這呼聲大到覆蓋了窗外的雨聲,仿佛就是要這樣,折磨着人的精神。
“為溪,你說句話。”梁亭松再次出聲,聲音裏是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手機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音,有人在這電流聲之中輕輕說了兩個字。
再見。
梁亭松還沒來得及詢問,震耳的水聲淹沒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