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項舸之威
北城門上空,懸浮着一名中年男子。
他身材高胖,肥頭大耳,挺一個大肚子,颔下有一把鋼針般的短須,氣質很是矛盾,既像個威風的将軍,又像個腦滿腸肥的土豪。
他的打扮也很矛盾,明明是大胖子,卻不穿寬松衣衫,而是穿勁裝短衣,如同夜裏飛檐走壁的小偷,黑衣黑褲緊緊裹住一身肥肉。
他赤着雙足,腦袋無發,頂着油光噌亮的光頭,顯得古怪又滑稽。但沒有人敢笑話他,至少在人和帝國,他是目前已知的最強者。
周乘洋去世,劉相北遠在蔽月森林,漫寧進入玄月,風雨樓的實力無人知曉。
除去一些不為人知的隐世強者,帝國境內首推此人。
他就是殷國護國大法師、嘯南劍宗掌門、天南第一劍客——項舸。
“久聞項掌門大名,今日初見,幸何如之。”
席問之出現在城樓上,向項舸遙遙施禮。
項舸紋絲不動,冷冷道:“令師去世後,當今天下無人能受我一禮,包括你。”
席問之嘆道:“本以為七國是一家,項掌門即便不幫海國,也會置身事外,沒想到你甘于做別人走狗,當真令我心痛又心寒。”
項舸道:“對手難求,我不管閑事,只與你比武,你可敢應戰?”
城樓後方匆匆走來一名女子,卻是剛從城南趕來的殷黛嬈,對席問之道:“你留下,我與他比武。”
席問之搖頭道:“你不是他對手,讓我來。”
殷黛嬈道:“那好,我去找陳旭,你比武時我們偷襲敵營,放血蜂殺個痛快。”
席問之道:“陳旭自然會出現,不必冒險,你們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新君。”
言罷,他飛上半空,與項舸遙遙相對。
項舸贊許道:“區區八境初期,敢坦然面對八境圓滿,你沒給周乘洋丢臉。”
席問之嘆道:“我大師兄劍挑天下,小師妹十境成聖,在老師的徒弟中,我是最丢臉的一個,說來委實慚愧。”
項舸露出神往之色,道:“可惜我未生在千年前,若能與風驚鴻一戰,此生無憾也。”
席問之道:“大戰在即,你我比武延後,等戰争結束,我親赴殷國與你一戰,可好?”
項舸冷笑道:“席問之,身為周乘洋的徒弟、風驚鴻的師弟,你莫讓我看不起。臨陣退縮算什麽英雄好漢?”
席問之淡淡道:“身為宗師,不理蒼生之疾苦,寧做權貴之鷹犬,戰亂之際趁火打劫,你又如何讓人看得起?”
項舸瞪眼道:“你說什麽?”
席問之道:“別裝了,什麽對手難求,簡直虛僞到極點。要打就打,強撐臉皮的話不說也罷,你那點名譽一文不值。”
項舸大怒,右手向前一探,喝道:“嘗我一劍!”
他的右手青光閃爍,發出丈餘長的劍氣,正是他的成名絕技——右手劍。
手既是劍,劍既是手,手劍合一,無敵天南。
席問之點點劃劃,在身前迅速劃出數百道陣紋,織成一個神奇的防禦網。
“咣!”
淩厲絕倫的劍氣斬在網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傳遍數裏,人人可聞。
“好!”項舸喝道,“看我左手劍!”
他的左手發出銀光,凝成一道丈餘長的劍氣,向席問之當頭劈落。
左手亦是劍,殺意凜然,勢若長虹。
席問之在身前畫一個圈,瞬間布成短距傳送陣,跨入陣中消失不見。
項舸一劍斬空,神識掃描四周,很快找到席問之的氣息波動,撲向百丈外,左腳橫掃,喝道:“左腳劍!”
他赤着雙足,此時左腳劍氣缭繞,發出紅光,血也似的劍氣從足尖迸發,直刺空中一點。
席問之正好從這一點內出現,看見血紅色劍氣襲來,手指輕戳,幾道陣紋出現,如蛛絲般纏住劍氣,他從容脫險,姿态優雅,如閑庭信步。
“右腳劍!”項舸一聲暴喝,右腳發出紫光,一道數丈長的紫色劍氣橫掃而去,直取席問之咽喉,要一劍削下他腦袋。
席問之見來勢兇猛,只好揮掌相迎,全身散發出浩浩蕩蕩的元力,彌漫四野,在劍氣逼近咽喉前一剎那,所有元力迅速收縮凝聚,向劍氣攻去。
“轟!”
一聲巨響,天宇中紫光大盛。
席問之成功逼退右腳劍,但掌力也被紫色劍氣攻破,後退數十丈,“噗”地吐出一口血。
項舸目光凝重,沉聲道:“你并非八境初期,至少也是八境中期。”
席問之擦去嘴角的血跡,苦笑道:“若多給我兩月時間,此時吐血的就是你。”
項舸冷笑道:“兩月時間也想勝我,滑天下之大稽!”
席問之雙目陰冷,緩緩說道:“此仇不報非君子,不日我将登門拜訪,殺死擋我去路的每個人,血洗嘯南劍宗!”
以往他笑口常開,悠然自在,難得用這種冷酷口氣說話,可見動了真怒。
“哈哈!你堅定了我殺你的決心,我不能讓你活到那一天!”
項舸仰天大笑,光頭陡然暴發出金光,劍氣直沖頭頂十丈,耀眼奪目,氣勢驚人。
頭顱劍!
左手劍,右手劍,左腳劍,右腳劍,頭顱劍,是項舸賴以成名的絕技。
皮囊五劍!
項舸傲然道,“你逼我發出‘皮囊五劍’之頭顱劍,五劍盡出,你雖死猶榮!”
他沖天飛起,金色劍氣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凝了一凝,轟轟烈烈刺來。
這一劍驚天動地,連夜空也被金光撕成兩半,殺氣無窮,要将席問之釘死在城牆上。
席問之深吸一口氣,聚起畢生功力,全身浮現無數陣紋,仿佛給自己套上一層防護網,七成元力用來防禦,三成元力輸入右拳,攻向空中的金色劍氣。
“喀喇喇!”
一聲巨響,震天撼地,金色劍氣如天降霹靂,狠狠擊中席問之的拳頭。
兩人的力量對撞暴發,氣浪沖向四周,狂風呼嘯,飛砂走石,城牆上的旗幟被吹走,城樓瓦片紛飛,禦林軍士兵東倒西歪,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金色劍氣攻破拳力,仿佛一個太陽擊中席問之,萬道金光向他撲去,将他抛向遠處,重重砸在城牆上。
“噗!”席問之鮮血狂噴,好在他用七成功力防禦,體外有多重陣法,将傷害降到最低,并未因此喪命。
“問之!”殷黛嬈尖叫着飛出城牆,只當席問之已遇難,眼淚奪眶而出。
城牆外站着一排十丈高的木頭人,此時每個木頭人發出光芒,組成一道堅固無比的防線,席問之緩緩滑落,牆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殷黛嬈撲上去一看,席問之重傷未死,不由狂喜,托住他飛上城牆,道:“你坐下療傷,後面的事交給我。”
項舸飛臨上空,頗為意外地說道:“居然沒死,我還小看了你。”
殷黛嬈拔出長劍,厲喝道:“項舸小兒,與我一戰!”
項舸怪有趣地打量她,道:“素聞殷黛嬈美冠南海,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我扒光你衣服,把你吊在城樓上,席問之會不會當堂氣死?”
殷黛嬈正要上前拼命,忽生感應,轉首望向天空。
後方天宇中,一只金雕振翅飛來。
金雕背上站着一男一女,齊聲長嘯,如千軍萬馬奔騰咆哮。
城內萬餘妖獸妖禽發出狂吼,聲勢震天。
陳旭和墨夜終于來了。
金雕飛過城樓,墨夜甩手丢下十八個腦袋,喝道:“挂起來!”
衆人定睛一看,竟是洪天昊沈棟等人的首級,無不狂喜,轟天價歡呼。
“好,好,好……”
席問之連說三個好,吐一口血,暈了過去。
金雕飛到項舸面前,墨夜縱身一躍,風華鞭如暗夜裏的毒蛇,無聲無息抽去,項舸側身飛開,堪堪躲過這一鞭。
“何方賊子?報上名來!”項舸喝道。
陳旭怒發沖冠,恨不得把這人燒成灰,當下掄起禿美人就砸了過去,吼道:
“老子是你親爹!”
項舸全身劍氣缭繞,左手青光,右手銀光,左腳紅光,右腳紫光,頭頂金光,“皮囊五劍”蓄勢待發,哪裏會把陳旭放在眼裏,揮臂一甩,将他遠遠甩飛。
墨夜飛回金雕背脊,陳旭道:“去城樓保護老問,這裏歸我了。”
墨夜知道他和燕尋有心靈聯系,天軌弩随時會射來,便不多說,将風華鞭交給他,道:“他的劍氣斬不斷風華鞭,給我往死裏抽。”
“馬勒戈壁!今天他不死我死!”陳旭左手持禿美人,右手持風華鞭,放棄金雕,飛身撲向項舸。
城樓上歡聲四起,殷黛嬈迎接墨夜,贊道:“做得好!”
墨夜道:“我們殺了二十四個,還有沈仁、沈化、沈蒼、沈茂,展翩和公儀南顧。”
殷黛嬈險些下巴落地:“公儀南顧也殺了!”
墨夜道:“紹春泥出現,我們打不過她,只好離開,本來可以拿下沈茶,她是當年殺死張王後的兇手。”
“什麽?!”
沈落出現在身後,旁邊有陸伯、坤哥、趙家三兄妹,以及文守信。
文守信指着墨夜顫聲道:“你剛才所言……當真?”
墨夜點頭道:“沈茶親口所說,當年是她奉姚醒龍之命殺了張王後。”
沈落一屁股坐倒在地,臉色無悲也無喜,動作機械,神情空洞。
昨天失去兄長,今天得知母親的死因,他已無力悲傷,近乎麻木。
更何況昨日傍晚他王袍加身,在文武群臣面前匆匆登基。
此時的沈落已是海國之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