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女孩及其父母的同意後,梁亭松便發送消息給于沅和梧禹,彼時兩人還在就[身為下屬究竟該不該喬裝打扮跟蹤上司]這件事展開激烈讨論中。
看到梁亭松發來消息的那一刻,于沅吓得手一哆嗦,手裏的飲料差點沒拿穩。
抱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主動自首的心情,于沅點開了消息,才發現原來是有正事要辦了。
“要是多被老大這麽變相恐吓幾次,我遲早得神經衰弱。”
于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摘掉眼鏡,把為了遮臉而散開的頭發重新紮起來,俨然又是一副當代社會好青年,人民公仆好精英的模樣,“幹活!”
梧禹擡手拍了拍腦袋,搖搖頭。
在完成一些必要程序後,梁亭松幾人進入到監控室,由專門負責的人員調取審訊時的監控視頻給幾人。
臨走前,梁亭松繞去了副所長辦公室,詢問了幾人中最早進來的計鳴淇近日的狀況。
看守所中的學員們都會有一個特定賬戶,由家屬打錢,作為學員們在看守所內的日常開支。
計鳴淇的母親是撒手不管的,據之前的調查來看,計鳴淇父親每段時間打給爺孫兩的生活費用也是有限的,加之老人腿腳不便,計鳴淇在看守所的日常生活,是做不到如之前反饋信息中說的那樣輕松舒适的。
梁亭松将自己的顧慮同副所長說明後,對方随即聯系了監區的負責人員,查詢了計鳴淇賬戶的信息。
“确實有人曾通過線上方式往該服刑人員賬戶內轉入一筆資金,共計九千元整。”副所長看着信息裏的數字“喲”了一聲,梁亭松也皺了皺眉頭。
九千元乍一看不多,但是在看守所這個月均消費幾百的地方,就屬實有些奢侈了。
這個人轉這麽多錢給計鳴淇,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否是有收買,威脅的意味,而這個賬戶也是只有計鳴淇家人和看守所負責人員才知曉。
如果是幕後之人的手段,那麽計鳴淇爺爺很有可能也被無形之中當做威脅計鳴淇的一顆棋子了。
“這個信息對我們審訊來說很重要,能看到是誰往這個賬戶裏打錢的嗎?”
“這個自然,顯示是一位姓許,名字裏帶溪的先生。”副所長翻了下信息框裏的幾張圖片,回答了人的疑問。
梁亭松眼角跳了跳,許什麽溪?能跟這個案子扯上關系,姓許還叫溪的,也就一個許為溪了,他又想幹什麽?許為溪這人做事随性,也許又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總是能在各種出其不意的地方,把自己往嫌疑人的方向上坑。
“感謝,叨擾了。”梁亭松道謝之後,離開了辦公室。
作為辨認适用的視頻并不會全部播放給證人,只需要剪出嫌疑人幾段極具代表性的語音片段就可。
一回到警局,小組就在會議室裏進行片段的篩選,路季商負責主要分析,于沅負責剪輯,最終交給梁亭松進行審核,上報給謝誠明。
考慮到女孩的身體恢複情況,辨認場所安排在醫院獨層的病房。
房間內外用一塊隔音玻璃作隔擋,女孩整個辨認過程都可以從走廊上看到。除偵查組人員進入病房內為女孩播放片段進行記錄以外,院方也安排了心理醫生,以防不測,女孩的父母也陪同在現場。
梧禹将記錄儀擺放到女孩剛好錄入女孩和電腦畫面的地方,朝于沅比了個ok的手勢,于沅随即看向女孩,朝人安撫性的wink了一下,“準備好了嗎?”
女孩輕輕的點點頭。
于沅輕輕敲擊鼠标鍵,首先播放的就是萬三龍的聲音片段。女孩眉目低垂,認真聽着,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朝于沅舉起了左手示意。
這是他們先前約定好的動作,如果女孩辨認出了熟悉的聲音,就可以舉手說明。于沅看到人的動作,摁了暫停鍵。
“我……這個聲音出現過,就在我們剛到那裏地方的時候。”女孩小聲道,“有個很兇的聲音喊他嗯……記不清了。”
“沒關系。”于沅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已經很棒了,那我們繼續聽下一個嘛?”
“好。”
這一次播放的是萬長桧的聲音,女孩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身體明顯的僵硬了起來,直到屬于萬長桧的聲音片段播放結束後,女孩才咬了咬嘴唇,“可不可以再放一次……”
于沅得到梁亭松的眼神示意,再次重新播放。這一次,女孩将手緩緩的擡起來,蓋在眼上,随着時間的拉長,女孩的身體小幅度的顫抖起來,嘴唇也咬的發白。
“我,我認得這個聲音……是他把我們丢到那個窖裏,他當時還罵我們……”女孩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緊盯着面前的電腦背面,不再說話。病房門被敲響,随後心理醫生推門走進來。
女孩的情緒狀态很不好,并不利于繼續接下來的辨認。心理醫生走到病床邊輕俯下身想要同女孩交流,進行心理疏導。
但女孩只是低頭沉默了一小會兒,随即擡起頭偏向那臺置于桌上的電腦,“繼續吧……”
“要是我不堅持下去,她們該怎麽辦呢……”女孩輕聲說道,溫柔而堅定,“我先醒來了,我不能讓她們失望。”
醫生出去後,剩下的兩人聲音相繼播放出來,由女孩進行了辨認。
于沅關上視頻後,将電腦從桌上拿走,梁亭松這才起身走到女孩面前做坐下,而後側開些身體,讓身後的記錄儀可以照到女孩。
“剛剛音頻出現的四個聲音,都出現過是嘛,他們是否是對你們進行拐賣的人?”
女孩搖搖頭,而後思索了下,面向鏡頭,“有好多人,他們是後來才來的。”
“好的。”梁亭松朝梧禹招手,後者随即将攝影機關上。梁亭松站起身,朝女孩點點頭,“你沒有讓她們失望。”
幾人出了病房後,護士們才進來将女孩帶回原來的房間,梁亭松同醫生詢問了其餘女孩的情況後,才和幾人一起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看到早已點亮的街燈時,梁亭松才發現,這會兒已經到晚上了。
只是上一次這樣的晚上走出醫院大門時,停在路邊的車裏還有個等着他的人,現下只需要回市局就好了。
想到許為溪,梁亭松又想起來了計鳴淇的事,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了比較好,梁亭松并不願意把這類關乎信任問題的事情留到第二天解決。
梁亭松從聯系人列表裏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然後播了過去。
此刻,某棟小別墅裏,許為溪正靠在浴缸裏閉目養神。
一串手機鈴聲突然從卧室裏傳來,許為溪這才發覺浴缸裏的水有些涼了,随即打開高懸着的花灑,調高了些熱度。
許是從小和母親一起生活的緣故,一般的男生對于水熱這件事特別敏感,稍微高一點就覺得燙,許為溪倒覺得是剛剛好的。
至于什麽手機鈴聲,也許又是手底下哪家店來說事了,許為溪并不樂意在該享受的時候工作。
窩在許為溪床上的肉松本來睡得正香,結果這串鈴聲來得突然,差點沒把貓吓得炸毛。
肉松好奇地走到床頭櫃上看着那響着聲的玩意兒,然後用爪墊壓了下屏幕。
梁亭松只當是人這會兒在忙,原本都打算挂了,結果突然接通了,但是電話那頭并沒有任何人說話的聲音。
“許先生?”梁亭松試探性的問了一聲,依舊是沒有什麽回答,只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在意識到那是什麽聲音後,梁亭松陷入了沉默。
這人是洗着澡接的自己電話?
于沅在聽到他老大那聲稱呼後就豎起了耳朵,結果他老大沉默了半天,給她整不會了,沒有忍住偷偷往後排看了一眼。
只見她老大拿着手機貼在耳邊,一臉聽領導訓話的嚴肅表情。于沅一陣腹诽:卧槽,是上午老大把人給整毛了?這會兒老大被人罵了?
梁亭松輕咳了一聲,想着跟電話那頭的人說,先挂了一會兒再聊。随後電話裏出現一陣貓叫聲,以及門被打開的聲音。
“肉松,你在幹嘛呢?”許為溪略有些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原來是貓兒碰到的手機,梁亭松當下了然。
許為溪看着亮堂着的手機屏幕,心下一緊,快步走過去一看,只見屏幕上赫然正是梁亭松三個字。
怎麽辦,要不裝沒看到手機吧?
要不就當沒這個手機了吧?
扔手機和扔貓哪個比較快?
許為溪的腦海裏瞬間炸起了一堆念頭,然後看着顯示的通話時間,估摸着人這段時間可能會聽到些什麽,最後皮笑肉不笑地對着屏幕道。
“梁警官,你等下,我揍個貓先。”
而後,一人一貓當場給梁亭松來了段生死逃亡。
“肉松,你這個月不準出門溜達了!”許為溪站在床邊,雙手撐着床單,看着另一邊舔着爪子的肉松。
“喵。”肉松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舔爪。
許為溪慢慢地往貓靠近,“明天我就讓人把附近方圓百裏的公貓母貓全都帶走!讓你孤獨終老!”
“喵。”肉松輕巧地跑開,跳到人的大衣櫃頂上。
許為溪叉着腰和衣櫃頂上的大橘對峙,抛出了最後的殺手锏:
“你!小魚幹!沒了!”
“喵喵!”肉松怒而拍爪,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人不講武德,他燒糧草!
最後為了不被克扣小魚幹,肉松從衣櫃頂上跳下來,窩人懷裏,讓人薅了好一下。
“所以梁警官找我有什麽事嘛?”處理完貓了,許為溪靠到床上,拿起手機跟梁亭松聊起來。
梁亭松聽着這一人一貓的對話正有趣,聞言愣了一下,方才想起來自己打這通電話所為何事,“是關于計鳴淇的一些事。”
“如果是需要審訊幫助的話,我随時可以。”許為溪一只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果是計鳴淇在看守所的生活費問題的話,是計鳴淇的爺爺托付我的,老人家這些年攢了一些積蓄,本是當棺材本用的,孫子出了這件事老人家難過了,只想着孫子能在看守所裏過得好一些。”
許為溪放下茶杯,抻了個懶腰,“老人家年紀大了,也不容易,我就轉了這筆錢了,就當上次惹小孩生氣的賠償了。”
人這一番話前因後果都說的明白了,梁亭松也就打消了對人的疑慮。
“梁警官剛剛……沒聽到什麽吧?”許為溪斟酌着問道,畢竟這種事情還是比較社死的。
縱然他平日裏各種有意無意的撩撥梁亭松,但并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方式。
“沒有。”梁亭松偏頭望向窗外飛馳的燈影,“這麽晚了,就不打擾許先生了。對了,近日出門要注意安全,最近拐賣案的輿論問題比較大,小心……被偷拍。”
許為溪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梁亭松在餐廳時奇怪的動作,原來是因為這個。随即揚起笑,輕聲道,“收到,梁警官也注意安全。”
挂斷電話後,梁亭松舒了一口氣,垂頭看着手機上暗掉的頁面,注意到前排的目光,梁亭松不解地看過去。
于沅吞了口口水,有些猶豫:“老大,你剛剛笑得很……燦爛?”于沅絞盡腦汁從自己的詞庫裏找到了最樸實無華的詞彙,來形容梁亭松剛剛的神情。
他老大居然笑了?還笑的很開心?
他老大上次這麽笑是什麽時候來着?
好像是……五個逃了三天三夜的搶劫犯被一網打盡抓回局子的時候……
這太可怕了,居然有除了大案被破以外的能讓他老大笑的事,許老板牛啊。
梁亭松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笑了?
肉松,辛苦了
一些小劇場預告放送:
part.1
(關于?)
梁亭松: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許為溪:這算什麽,我還可以讓你更驚喜一點。
part.2
(還是關于?)
梁亭松:我手铐都準備好了,你跟我說,幹壞事的是我對象?
許為溪:不錯,有我這樣的對象,你晚上幾點回家?
梁亭松:?我幾點回家?我直接拿着手铐住家裏。
part.3
(關于關鍵字獲取)
許為溪:我這樣一個芳心縱火犯人人都愛,只有你不愛
梁亭松:犯人?犯人在哪?
part.4
(肉松有話說)
肉松:講道理,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太多。
肉松:還得是我啊喵
某言:肉松,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