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章 距離

第三百一十七章 距離

金榜題名,着紅袍游于金鱗池上,取一把折扇,在大冷天裏時不時的搖一搖,盡顯哔格。

此時只是宋初,自然還沒有金鱗賜宴的常例,但這并不妨礙高中的士子們在這一天過來裝哔,朝廷也并不去管,沒溜一點的逗一逗圍觀的小姑娘,有正事一點的則會展開交際的手腕,為以後當官打下基礎,畢竟同科進士本就是一段了不得的香火情。

自然而然的,新科狀元孫悅,就成了最熱門的巴結讨好對象。

只是這狀元跟往屆的狀元卻是大不相同,別的狀元了不起也就是去翰林院觀政學政,孫悅可是馬上就要去湖-南當監軍了,若能得勝歸來,一個樞密承旨是必然跑不了的,與其他考生的差距未免實在是大了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級別。

也因此,對那些上趕着過來結交的士子,他大多都沒怎麽搭理,他們已經不是一個級別,一個世界的了,也就是主考官;盧多遜來的時候他稍微客套了一會,副主考都沒興趣搭理,衆人提議去豐樂樓搓一頓大餐,孫悅也是興致缺缺,哪怕那是他們自己家的産業。

說實在的他今天之所以來,無非是想穿着狀元袍,光明正大的去政事堂拜見一下魏仁浦和王溥,也算是另一種變相的報答師恩,其他士子所在意的那些與他而言,不說不屑一顧也差不多了。

這些新科進士們也知道孫悅攀不起,便紛紛将主意打到了榜眼呂蒙正的頭上,而孫悅,則簡單跟大家意思了一下,便去政事堂了。

魏仁浦和王溥也很高興,雖然孫悅如今已經不差這麽個狀元頭銜了,但是這本事畢竟是他們親手教出來的,能金榜題名,學以致用,也算是稍有欣慰。

“化龍,來來來,快坐下,好久沒與你聊聊天了啊。”

孫悅慚愧道:“總是瞎忙,來得少了,不過魏師,咱能不提我這字了麽?聽着太土氣。”

“怎麽?我還以為你要投筆從戎,所以故意讓王老将軍給你取了個莽一些的字呢。”

“就我這小身板子,投什麽筆從什麽戎啊。”

“将者在智而不在勇,誰敢說你這白袍神神将不能打仗了?正打算問你,将來到底是什麽打算?我看你倒是越來越朝武人的方向發展了,軌跡上越來越像你那個上司曹彬。”

“這還真沒想過,我其實不太喜歡上戰場的,您教我的那些兵法,也都是戰略上的東西,我這樣的,在樞密院當個筆杆子挺好,真掄起刀子來,其實還差的遠呢。”

“哦?看來你是想當趙普啊,也罷也罷,他既是你師父,對你未來想必也早有一番規劃,此人堪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了,聽他的總不會錯,不過說來,這一年裏你功勞也立下不少了,怎麽感覺你跟他越發疏遠起來了呢?多久沒單獨跟他聊聊了?”

孫悅聞言也是無語的苦笑道:“還能是為什麽,晉王殿下呗,這幾年,朝廷的局勢變得太快了,許多事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直轉急下了,您也知道,我跟他之間本就并無太多的恩義,所以……他可能也不是特別信任我吧。”

魏仁浦聞言也嘆息了一聲道:“老夫起于後晉,這麽些年來,倒也看了不少,但似你們父子倆這麽擰巴的,确實是頭一回見到,聽說,你爹跟晉王鬧翻了?”

“鬧翻可能還談不上吧,只是之前因為天雄軍的一點事兒,他們鬧了一些意見。”

魏仁浦點點頭道:“我大致也聽說了,想聽聽我的意見麽?”

孫悅連忙正色道:“正要求您老指點,您老見多識廣,肯定比我們有經驗。”

“我的意見啊,你們要是聽我的,讓你爹去洛陽之前,去拜訪一下晉王,請他吃個飯喝個酒,表達一下姿态,你們父子倆都是有本事的人,但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牆頭草,你爹的那個出身就決定,他沒有轉換門庭的資格,懂麽?”

“倒也是懂的,只是我爹已經惡了他兩次了,而且幾乎都是今年一年之內,那晉王殿下還會願意信任我爹了麽?況且,我爹這人看似圓滑,許多事也是有自己的原則堅持的,晉王殿下的格局……我怕明年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啊。”

“你想多了,晉王殿下這個人,至少這點胸襟還是有的,你爹是個有大本事的人,晉王只要腦子不糊塗,就不可能把這樣的人物往對手那裏去推,之前跟你爹的幾次矛盾,其實根本上他還是将你爹當成他的私臣,事實上你爹這個出身,按規矩也确實是應該一輩子當他的家臣的,他這麽想,其實也并不算就錯了,可是你爹他實在是太優秀了,而自古以來,這種人傑一樣的人物都是不适合真的當一個私臣的,哪個優秀的人物沒有自己的原則呢?這也是趙普跟你若即若離的原因,相較之下,他确實是比晉王要高明的多,而晉王,也不過是火候還淺了些罷了,經此一事,我估計他會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孫悅聞言不由沉思了一陣,發現魏仁浦說的确實是很有道理,這一年多以來,趙普雖然明顯跟自己疏遠了,好像也沒那麽當自己人了,但從他的本心來說,他确實是覺得,跟趙普這樣的距離和相處方式,很舒服。

“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爹跟晉王的距離,像我現在和我師父一樣,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問題了?”

“其實只要不是随時可替代的狗腿子,人與人之間還是保留一點距離的好,有距離,才有體面。不管你是不是趙普的徒弟,比方說,那盧多遜同樣也是早早就投靠了晉王的人,怎麽不見晉王給盧多遜那麽不合理的手令啊?”

孫悅點頭道:“我懂了,我們總是能很好的處理和外人相處的分寸,卻總是難免和親近的人鬧矛盾。”

魏仁浦一臉好笑地道:“你真懂了?”

“懂了啊?不是說讓我爹在走之前請晉王吃頓飯麽,我會把您的話轉達給他的。”

“那,你呢?”

“我?我怎麽了,我又沒跟誰……”

“你跟三大王之間,不比你爹跟晉王之間近得多了?”

“這……不一樣吧,三大王是個纨绔子弟啊,他又不是什麽政治勢力。”

“官家親弟,河-南府尹,又在西北有大威望,為什麽不是一股政治勢力?不管他自己意沒意識到,打他答應要當河-南府尹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一股政治勢力了,甚至于是僅次于晉王和趙普的,朝中第三大勢力。你,要何以自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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