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金收到張雲雷的微信,趕緊起床收拾好自己往機場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去,但是李鶴東要走,他還是想去送他,哪怕只是偷偷看看他。謝金一邊穿衣服,一邊給自己找去的理由,直到出門也沒找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最後直接破罐破摔,戴上一副墨鏡直接出門。
劉筱亭叫了車送尚九熙去機場。一路上,劉筱亭怕尚九熙難過,陪着他打了一路的游戲。尚九熙看着輸了好幾把的戰績,趕緊摁住劉筱亭開下一局的手,“就到這兒吧,筱亭。”
劉筱亭打的上頭,拉着尚九熙豪氣道,“不行!我一定帶你上次分!”
尚九熙趕緊退出游戲,就他侄子這技術,他可帶不動,“不打了,一會兒該暈車了。”從随身背的小包裏翻出一瓶水,擰開喝了幾口,遞給劉筱亭。
劉筱亭聽話地關上手機,接過水也不嫌棄直接喝了幾口,“叔,到巴黎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尚九熙“嗯嗯”地應了,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年前通往機場的路翻修綠化,路旁的小樹苗還沒長高,秋天的風就已經吹黃了它們稚嫩的葉子。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何九華一起走過這條路了,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劉筱亭看着他靠在車窗休息,也不好打擾,閉了手機接收信息的提示音,翻看自己文章下的評論。今天請了假,昨天發的文底下一片哀嚎,尤其是昨天放出了‘BE’結局,評論區被【哭泣】表情和“啊啊啊”淹沒了。劉筱亭嘆口氣,世上哪有那麽多happy ending,面前不就有一個‘BE’實例。劉筱亭點開評論,寫下明天會放出‘HE’結局的消息,關了網站應用,點開何九華項目組的聊天記錄。他周四晚上把小說交了稿,項目負責人只告訴他會問問何九華的意思,所以到底選哪個結尾,他還不知道。給負責人問了問情況,劉筱亭關了手機靠在椅子上,給何九華發的消息也沒有回複,尚九熙倆人的事他不清楚也插不上手。
九涵送張雲雷和李九春到機場,後面跟着楊九郎的車。張雲雷下了車,拉着行李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楊九郎直接進了機場。他倆在酒店吵了一架,楊九郎說什麽也不聽他的建議,張雲雷也犯起了軸,倆人一人坐一邊沙發,互相別着頭不搭理。
楊九郎停下車,從煙盒抽了根煙放嘴裏,看着張雲雷別扭地拉着箱子進了機場。李九春往他的方向看了看,也跟着張雲雷進去了。張雲雷希望他能遵從自己的心活,可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可以自由自在的人?之前他當兵仗着年少輕狂橫沖直撞,可現在他有了弱點,楊九郎嘆了口氣,看了眼已經看不到張雲雷的機場門口,驅車離開。
張雲雷拉着行李一進去便被趕來送機的粉絲堵了路。那些小姑娘舉着手機,拿着給他的各式各樣的禮物擠在一起,張雲雷被擠得走不了路,九涵一個人擋在他前面也無濟于事。眼看着就要被她們淹沒,李鶴東他們就過來了。董九力和李九天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熟練地攔在張雲雷和粉絲之間,順便給張雲雷開出一條路。李鶴東倒是沒經歷過這陣仗,只好擋在張雲雷身後避免那些小姑娘撞了他。
謝金找到張雲雷他們的時候正好看見李鶴東被圍着的粉絲絆倒,剛想沖過去,旁邊同樣攔在張雲雷身邊的人一把拉住他順便跟他換了位置。謝金摁下自己沖過去的想法,偷偷盯着李鶴東看。幾天沒見,李鶴東又瘦了,張雲雷只是跟他說帶李鶴東去散心,沒說是讓他當保镖。謝金目不轉睛地盯着李鶴東,多年的默契他已經看出李鶴東的不自在。李鶴東雖然有時候說話辦事帶些痞氣,但說到底也不是真的混社會的。他倆在小園子給他們的女性觀衆簽名合照,有時候有的觀衆拿着打火機給李鶴東點煙都能讓他面紅耳赤,更何況這樣推推攘攘。謝金嘆口氣,李鶴東是他前半生唯一動過心的人,即便他們要離婚了,他還是希望李鶴東能過得好。
何九華開車到機場的時候,尚九熙正排隊換登機牌。劉筱亭在旁邊一邊看着行李一邊給何九華發微信。剛才下車的時候,劉筱亭就收到何九華發來問他們位置的微信,趁着尚九熙不注意,劉筱亭趕緊給何九華通風報信。
“幹嘛呢?”,尚九熙換好登機牌,走到劉筱亭身邊拿過行李,“給你家那位發微信呢?”
“叔~”,劉筱亭關了手機,拿撒嬌掩蓋自己的心虛,“叔,時間還早,我去幫你買杯咖啡吧。你在這兒等我啊,今天人多咱倆別走散了。”
“知道了。”,尚九熙推着他趕緊去,看着他走遠才摸出手機開了一把游戲。
何九華按照劉筱亭發的位置找到正看行李的尚九熙,他找了一個能看見他的位置偷偷打量尚九熙。幾天沒見尚九熙倒是沒什麽變化,他自己一個人過得倒也挺好(劉筱亭:為什麽不是我照顧得好?)。看他那樣子又在玩游戲,何九華想起來每次他倆一起出去,都是他看行李,尚九熙靠在他身上玩手機。有一次尚九熙非要和何九華玩角色互換的游戲,在機場玩手機差點兒把行李弄丢了。何九華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心裏的人近在咫尺,兩人的心卻相隔萬裏。
尚九熙看着游戲取勝的界面,甩了甩手往咖啡店方向看,他一局游戲都打完了,劉筱亭怎麽還沒回來?環視周圍,他總覺得有人在偷偷看他。眼神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尚九熙皺起眉,拖着行李往那邊走。
“表叔!”,劉筱亭端着兩杯咖啡小跑着回來,“今天好像有明星坐飛機,咖啡店人可多了。咱們趕緊去托運行李,別跟他們撞上。”
尚九熙接過咖啡,疑惑地往他走那邊看了看,沒有那個人,他應該是看錯了吧。尚九熙自嘲地笑了笑,何九華怎麽回來送他?真是異想天開。劉筱亭接過尚九熙的行李,趕緊往辦理托運行李的櫃臺走。尚九熙喝了一口劉筱亭買給他的冰美式,真苦。
何九華躲在柱子後松了一口氣,剛才一走神差點被發現了。扭頭看了看,尚九熙已經和劉筱亭走遠了。靠在柱子上,何九華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才是希望尚九熙能過來。嘆了口氣,何九華站起身往尚九熙他們走的方向走。
謝金跟着張雲雷一行人走到安檢處,粉絲們被攔在安檢門口只能看着張雲雷通過安檢往裏走。謝金站在不遠處,沖着已經背過身的李鶴東揮了揮手。董九力瞥到站在粉絲群後面的謝金,“雲雷哥現在還有男粉了?”。李鶴東回頭去看,謝金剛好轉身往外走,李鶴東只看見謝金轉身的背影。謝金怎麽來了?會是來送他的嗎?李鶴東壓下沖過去的沖動,默默地跟着他們往裏走。只是謝金,你來是不是意味着我還有機會?
尚九熙上了飛機,靠在椅背看着窗戶外的風景慢慢向後移動。飛機的起點是他滿是傷痕的過去,而終點是他向往的夢想,那個從他高中開始就出現在他夢裏的地方。從随身帶的背包裏翻出一枚袖扣握在手心,這是他唯一帶走的何九華的東西。如果巴黎能讓他放下何九華,那他就把這枚袖口扔進塞納河,把他年少的歡喜和少年的夢想一起封存起來。
飛機滑過天空留下道道白痕,何九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尚九熙坐的飛機起飛。劉筱亭慢慢走到他身邊,“表叔夫,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離開你,表叔他不開心。”
“我知道。”,何九華苦笑,“所以,我放他去巴黎。”
劉筱亭點點頭,即便他寫過那麽多悲歡離合的人物,可愛情于他還只是個僞命題,“我希望他可以開心,也希望他的開心裏有你。”劉筱亭把一包紙巾塞進何九華手裏,轉身離去。
我也希望他能開心,即便他的開心裏沒有我。何九華抽出一張紙巾擦掉臉上滑下來的淚水。
離別不止是相遇的結束,也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