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章節

次手,對他們了解更多一些。”

蘇朝雲低頭沉吟着,手指輕挑,勾出一串串若有若無的細微樂音,于觀鶴的心中不覺升起一股隐隐的煩躁,正待不耐煩地出言探問時,驀地驚悟,攝定了心神。

蘇朝雲已擡起頭來說道:“于師兄,你心中究竟急切想得到什麽,所以才會這樣沉不住氣、以至于聽不得我的琵琶呢?”

于觀鶴審視着蘇朝雲淡定的臉容。這樣光波潋滟、攝人心魂的一雙眼睛,仔細看來,眼底深處,竟是蕩漾着凜凜寒意,冷靜得有如水晶。

這樣一雙眼睛,似是能夠看透一切,只不過不屑于說破、更不屑于伸手幹涉而已。無論世間如何風雲變幻,她只想站在高處,冷冷地看着雲端下的厮殺,琵琶輕彈,打發掉偶爾沖近她身邊的麻煩。

于觀鶴撫摸着手中拂塵,心念數轉,最終只是慢慢說道:“我只想獨善其身罷了。不過,蘇師妹,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我雖然只想獨善其身,無奈有人不肯讓你我清靜。為今之計,只有先發制人。”

蘇朝雲嘴角微微一挑,哂然一笑:“說了半天,于師兄還是不肯明明白白地說出你的來意。是不是因為,于師兄的來意不便啓齒呢?”

于觀鶴伸手拿過鐵箸,将盆中的炭火撥旺一些,拍拍手上其實沒有的灰塵,這才說道:“蘇師妹,姬瑤花已經盯上了你,你也和她鬥了幾次,不過勝負還很難說。姬瑤花現在又多了一個小溫侯撐腰,只怕你更無勝算。不過她幸好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姬瑤光。”

蘇朝雲望着他臉上映照的閃閃火光:“于師兄,姬瑤光身邊,侍衛衆多,現在又有了一個翠屏峰的未婚妻,你想要對付他,只怕比我對付姬瑤花還要吃力。更何況麽,于師兄,你當真是要除掉姬瑤光?你不怕姬瑤花找你拼命?”

于觀鶴一笑:“瑤光骨秀神清,見識超卓,大有六朝遺風,又豈是姬瑤花這樣的凡脂俗粉能夠相提并論的?沒有了姬瑤光,姬瑤花還能有什麽作為?”

蘇朝雲沉吟了一會才道:“于師兄究竟想怎麽做呢?”

于觀鶴傾身向前:“困住姬瑤花,帶走姬瑤光。”

蘇朝雲看着他道:“于師兄自然是希望我來困住姬瑤花,好讓于師兄從容帶走姬瑤光了?”

于觀鶴微笑:“我要做的并不比蘇師妹你容易。”

姬瑤光身後不但牽絆着翠屏峰,閻羅王、韓起雲以及孫小香背後的峨眉派,更看重、更着緊的恐怕也是姬瑤光的頭腦而非姬瑤花的手段。

于觀鶴又道:“明年春節的祭神賽舞,蘇師妹想必不希望看到我替季延年調香吧?”

蘇朝雲瞥了他一眼:“于師兄這是在威脅我?”

于觀鶴搖手道:“豈敢豈敢。我不過是提醒蘇師妹,不要逼我去找別的人合作罷了。願意與我合作的,大有人在。即使是伏日升,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肯定小溫侯會将姬瑤花真正變成侯府的少夫人,而不是姬瑤花将小溫侯變成自己最得力的幫手。他其實是在豪賭一場,要麽完勝,要麽全敗。倘若我能給他更好的選擇,伏日升只怕也不見得願意見到姬瑤花嫁入溫侯府。”

琵琶輕響,仿佛蘇朝雲的心意一般沉吟不決,良久,蘇朝雲方才說道:“既然如此,于師兄希望我如何困住姬瑤花呢?”

于觀鶴站起身來:“以蘇師妹的聰明,如何會想不出法子?老實說,我們這些人中,除了伏日升,說起來也只有你能有這樣的智謀手段與姬瑤花周旋到底。但是伏日升這個人,風流成性,對姬瑤花未免有些下不了手,我們的希望,究其實還是在蘇師妹你的身上。”

蘇朝雲淡淡笑了一下:“于師兄過獎了,請走好,恕我不送了。”

【二、】

雪落無聲,蘇朝雲懷抱琵琶,悄然穿行在巫山縣城的大街小巷,最後停在了望霞街盡頭的姬氏老宅外,望着白雪綠竹掩映的庭院,撥響了琵琶。

清泠如檐下滴水的樂音,穿透庭院中的笑語,傳入院中人的耳裏。

蘇朝雲一邊撥弦一邊曼聲吟唱:

白馬飾金羁,連翩巫山馳。借問名與姓,天下誰不知?

瑤臺花似錦,蜀草碧如絲。花紅動人憐,草碧惹人惜。

寧不知白馬與碧草,纏綿終有時!

歌聲之中,街道左右的人家紛紛打開門來看個究竟。及至見到在飛雪中起舞彈唱的,竟是藥王廟的巫女,既驚且懼,不知道巫女突然來到姬氏老宅前、高歌這樣一首曲子有何用意,都趕緊又将門關上,生怕惹火燒身。

姬氏老宅中的笑語開始錯亂,蘇朝雲的嘴角則浮上一絲淡淡的笑意。她的嗓音優美如絲綢,在夜空中輕輕劃過,飄落在庭院之中,将這首曲子又唱了一遍,一字三搖,拖長了的尾音,帶着美酒般蠱惑人心的旖旎纏綿。

庭院中終于有人忍無可忍地沖了出來,不耐煩去開門的那個少年,越牆而出,姬瑤花緊跟在後面。

蘇朝雲停了歌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這少年想必便是登龍峰的小師弟方攀龍,看上去的确還很年輕,額頭寬闊,目光明亮,長手長腳,布衣潔淨,幾乎像個單純爽朗的大男孩子。

姬瑤花看着蘇朝雲,微微皺起了眉頭:“除夕之夜,蘇師姐冒雪來訪,不知有何要緊事情呢?”

蘇朝雲淡然答道:“不過是想請方師弟聽一聽我新編的這首《蜀草碧》罷了。伏師兄能夠請姬師妹聽《巫山高》,我請方師弟聽《蜀草碧》,想必也不為過吧?方師弟既然已經聽過,我也就不必久留了,先走一步,兩位盡可再回去用團年飯。”

她看了看神色古怪的方攀龍,微微一笑,裙裾旋轉,身形飛起,沒入雪夜之中,遠遠地傳來她一唱三嘆的歌聲:

寧不知白馬與碧草,纏綿終有時!

歌聲漸行漸遠漸不聞。

方攀龍轉過頭來,勉強笑了一笑,說道:“原來巫山城中的傳言真有其事,姬師姐,等到你與小溫侯成婚之時,一定不要忘了我這一杯喜酒啊。”

不待姬瑤花回答,方攀龍又道:“今晚這頓團年飯,就算我借花獻佛,為師姐和姬兄踐行吧。”

姬瑤花目光灼灼地注視着他:“方師弟,傳言終究只是傳言。我與小溫侯同路入京,一是為了護送瑤光,二是為了面對困擾我的問題。我若一味逃避,終究還是解決不了。你心中若有困擾,務必也要勇敢面對,否則你永遠也不能擺脫或是解決它。”

方攀龍怔了一怔,喃喃說道:“我心中若有困擾……”

初入人世的少年,心中最大的困擾,也許無過于面前這位變幻莫測的女郎。

蘇朝雲已經在方攀龍心中成功地種下了一根毒刺,但要拔除卻只能靠他自己。

【三、】

大雪一連下了三天,到第四天的黎明時分,風雪終于停止。漸漸兒冬陽初生,江面上水霧騰騰。

小溫侯一行坐的是川江幫的大船,魚龍百變的大旗,在江風中獵獵飄拂。

雖然在枯水季節,巫峽之中,仍舊是灘多水急,航道險窄。巫峽入口處,停泊着數十艘船只,駐守渡口的川江幫幫衆,揮舞小紅旗,挨次放行船只,後一艘船必得等到前一艘船駛出半裏開外,方能啓航,以免船只太密、順流而下時容易碰撞。即使是川江幫的大船,在這樣湍急的江面上,也只能挨次等候,不便搶道。

小溫侯的座船最先放行,緊接着是梁氏兄弟,姬瑤花姐弟一行,回巴東縣處是政務的朱逢春。鳳凰的座船典後。

巫峽之中,幽暗無光,頭頂天空白霧茫茫。

白霧之中,驀地裏一個淡紫人影自北岸山峰橫過天空,在半空中停了一停,竟仿佛懸空而下,迎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小溫侯的座船。船夫紛紛仰頭觀望這空中出現的人影時,她的左手連揚數揚,六名船夫慘叫着捂着雙目倒了下去,坐在艙中休息的另外四名船夫還來不及接手,船只已經失去了控制,沿了急流,向着正當航道的一塊巨礁撞了過去。

小溫侯立刻翻滾至船頭,大喝一聲,長戟遞出,刺在巨礁之上,船頭偏了開去,客船擦着礁石滑向下游。

這時他們才看清,自白霧中淩空而下的,是一個蒙着面巾、體态修長的紫衣女子。無疑這是蘇朝雲,蒙面想來只不過是不想背上一個明火執仗襲擊小溫侯的名目罷了。

蘇朝雲淩空飛舞的身姿,是如此曼妙,卻又潛藏着如此兇險的殺機。

一擊之後,蘇朝雲的身形淩空蕩起,撲向第二艘船。船夫來不及躲入艙中,疾忙伏倒在甲板上,雙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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