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被洪天昊打得十分狼狽,屠魔刀兇猛淩厲,幾乎封堵所有去路,令他疲于應對,百招過後仍只能遮攔擋架。
幸好有引龍手,陳旭反複使用,既像應戰也像自己練習,總能在危急關頭躲過刀勢,不至于被虎頭大刀砍中。
“反擊啊!”洪天昊厲聲道,“拿出你的本事來!你不是想得到小魅嗎?你不是想取代沈落嗎?你不是想做首席嗎?你的野心在哪?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陳旭氣得不行,這都叫什麽話,得到小魅?取代沈落?沒頭沒腦被扣幾個屎盆子,哥一個良好公民愣被說成了野心家。
洪天昊一刀接一刀瘋狂劈砍,喝道:“卑劣的奴才!低賤的流民!你以為有個好主子就能為所欲為?做你的清秋大夢!我當場取你首級,看誰敢為你出頭!”
陳旭從來不是忍氣吞聲之輩,罵道:“剛才還猶豫要不要殺了你,不管了,弄死你個狗*娘養的!”奮然暴起,向洪天昊連擊十拳。
嘭嘭嘭嘭嘭,拳勁如悶雷作響,很快消失。
“哈哈!又是這一套,你以為我還會中計嗎?”洪天昊揮舞大刀,勢若瘋虎,長笑道,“待我将你砍成兩段,看你還能出幾拳!”
陳旭前幾天用柳樹林的靈氣積聚元力,此時終于顯出功效,元力雄渾,源源不斷,又發出十餘拳,眼見洪天昊攔腰一刀砍來,縱身躍上高空。
洪天昊淩空倒勾,大刀如彎月,向空中發出淩厲的刀勁,喝道:“該死的狗奴才,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陳旭施展出成名絕招,身軀高速墜落,與空氣撞擊出風雷之聲,不閃不避迎向刀勁。
“啊!”
觀衆大驚,這是自殺式攻擊,顏莫己魅駭然失色,尖叫道:“快躲開!”
“嘭”的一聲,刀勁劈中陳旭,如同劈在一塊墜落的隕石上,火星四濺,風嘯雲聚,空中出現圓形氣浪,向周圍擴散,激起大片海水。
陳旭沒被劈傷,衣衫上連裂口也沒有,看樣子只是震傷。觀衆松一口氣,目送他墜落。
嘭嘭嘭嘭嘭嘭……
在墜落前一剎那,陳旭的身體輪廓出現殘影,震蕩中極速出拳,眨眼間打出數百拳。
洪天昊也感震驚,中了一刀竟然沒事,還能發出百道拳勁,這體質實在太可怕。
但也更堅定了他殺死陳旭的決心,大吼一聲,刀勢縱橫,劈出十字刀氣,向陳旭直切而去。
陳旭拳勢密集,側身一閃,又在瞬間打出百餘拳,十字刀氣擦身而過,擊中王長老坐過的椅子,瞬間劈成碎末。
洪天昊聚起畢生之力,嘶聲長嚎:
“亂世一刀!”
他雙手高舉大刀,元力凝聚刀身,一柄十丈長的元力巨刀出現在空中,遙指陳旭,全力一劈。
與此同時,陳旭也将最後百餘拳打完,張開雙臂狂吼一聲,所有拳勁在這一刻暴發。
蒼生如蟻拳!
第二層:千蟻爆!
兩人毫無保留發出終極一擊,威力震天撼地。
“轟”的一聲,十丈巨刀當空劈下,海上平臺被劈為兩半,兀自勢頭不減,刀氣劃開波浪,直達岸邊,将沙灘劈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随後迎來更可怕的反擊,千餘個光點出現在空中,如千只飛蟻撲向食物,密密麻麻一片,瞬間從元力巨刀蔓延至屠魔刀,又從屠魔刀蔓延至洪天昊的手臂,最終引爆——
轟隆!
随着震耳欲聾的巨響,洪天昊所在的半個平臺被炸成碎片,屠魔刀寸寸斷裂。
洪天昊急忙棄刀,于千鈞一發之際挽救了自己的手臂,但他的身子也被氣浪掀起,飛上數十米高空。
“啊……”洪天昊發出絕望的慘叫。
海面激蕩,氣浪四散,另一半平臺上站着陳旭,爆炸的威力激起巨浪,将平臺掀飛,陳旭縱身躍起,在空中抓住洪天昊,夾手一個耳光。
“啪!”
距離遙遠,沒人聽見打耳光的聲音,但也都聽得清清楚楚,每個人腦海中傳來清脆響亮的一聲,仿佛打在心裏。
洪天昊下墜的身子被這一巴掌改變去勢,斜飛向岸邊,砸進沙堆,正好落在主席臺前。
陳旭落向那一半平臺,足尖一點,掠過三十米海面,站在洪天昊身邊。
一個昂首挺立,一個重傷昏迷,勝負一目了然。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所有人仍未接受這個戰果,處于石化狀态。
爆炸的餘波仍在逞威,海水激射,化作瓢潑大雨,淋濕了大半觀衆,烈陽高懸,空中出現彩虹,一端斜跨天穹,一端正對陳旭,畫面美麗而壯觀。
不知過了多久,海面才平靜下來,巨大的平臺化為兩半,一半粉碎,一半猶在海面起伏。
比武雙方也一樣,一個躺下了,一個還站着。
“贏的是誰?”
陳旭面向數千觀衆發一聲吼。
全場靜默無聲。
“贏的是誰?”
陳旭揮舞拳頭再次大吼。
依然沉默,無人應答。
“贏的是誰,大聲告訴我!”
陳旭怒發沖冠,一腳踢飛主席臺前的錦旗。
過了半晌,終于有兩個小美人站了起來,卻是常悠笛和趙漁,脆生生說道:
“是陳旭。”
陳旭手指衆人,喝道:“沒聽見!再說一遍!”
何十三郎和趙家兄弟齊聲說道:“是陳旭!”
陳旭把手放在耳邊,吼道:“還是沒聽見,贏的是誰?”
一群雜役弟子大聲道:“是陳旭!”
陳旭手舞足蹈道:“贏的是誰啊?”
這下足有幾百名外門弟子叫道:“陳旭!”
陳旭已是東倒西歪:“贏的是誰啊?”
這次至少有一千多人大叫:“陳旭!”
陳旭叉腰大笑“哈哈哈!贏的是誰啊?”
這次足有兩千多人大叫:“陳旭!”
“贏的是誰?”
“陳旭!”
“嘎嘎!贏的是誰?”
“陳旭!陳旭!”
“哇哈哈哈,贏的是誰啊?”
“陳旭!陳旭!陳旭!”
陳旭得意忘形,不可一世,觀衆毫不介意,除了百餘名內門弟子和貴賓,幾乎所有人都在笑,随着他的指揮嘶聲大叫:
陳旭,陳旭,陳旭……
聲音如雷,直沖雲霄,回蕩在海灣四周,久久不息。
岳拂梅走上前,制止了仍在發瘋的陳旭,欲帶洪天昊去治療,被洪氏家族拒絕。
幾名家丁擡走洪天昊,洪省非檢查兒子傷勢,發現經脈受阻,丹田重創,右臂骨骼經絡幾乎全斷,再加上傳家之寶屠魔刀被震碎,損失可謂慘重之極。
洪省非怒視陳旭,咬牙切齒道:“比武切磋,竟敢下此毒手,你不配做學府內門弟子!”
陳旭扯扯岳拂梅衣袖,問道:“岳長老,這文盲是誰?”
洪省非大怒道:“你說什麽?!”
“說你啊,”陳旭道,“你個文盲,‘生死狀’三個字認不出來嗎?”
“你……”
“你什麽你?不識字就去學,提高自己的文化修養,別賴在這妨礙——”
“咳咳,”岳拂梅咳嗽一聲,善意提醒道,“這位是洪天昊的父親、洪氏族長洪省非。”
陳旭怔了怔,繼續說道:“別妨礙我慶祝打敗你兒子。”
洪省非怒極,正要上前殺了陳旭,一個聲音突然從天而降:
“海灣擂臺重地,誰敢放肆?”
陳旭覺得這聲音很熟悉,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男人從懸崖頂端緩緩走來。
身下明明是百丈高空,這人卻像腳踩實地,一步一步走過虛空,來到主席臺前。
唐興武、岳拂梅、邢友松、主席臺上諸多賓客、兩旁大半內門弟子,甚至包括洪省非,紛紛施禮道:
“見過院長大人!”
陳旭擦了擦眼睛,再次細看,這男人俊美得近乎妖異,長發披肩,有一雙狹長的眼睛,身穿麻衣,腰系布帶,腳踩草鞋,如此簡陋的衣着仍無法改變他的氣質,邪魅狷狂,矯矯不群。
“老問!”陳旭驚得一躍五尺高。
老問竟然是院長大人!
老問向他點頭微笑,好像一個長輩在看優秀的晚輩,滿臉欣慰之色。
可陳旭怎麽看怎麽別扭,這模樣根本就是裝的,老問不可能這麽道貌岸然。
“你個王八蛋……啊喲!”陳旭說到一半就慘叫起來。
岳拂梅狠狠擰了他一把,瞪眼道:“大家看着,別胡說八道!”
陳旭急道:“這王八蛋居然是院長,他還騙我是長老,你說氣人不氣人……啊喲!”
岳拂梅又擰他一把,低聲道:“閉嘴,無論他說什麽,你都別出聲。”
陳旭委委屈屈地閉上嘴,過了一陣還是覺得太憋屈,氣道:“我在木屋陪他半個月,什麽苦活累活都是我幹,他身為院長也沒點表示,怎麽說也該傳我幾套神功啊。”
岳拂梅淡淡道:“你偷窺我院子,他不是給你酬金了?”
陳旭臉一紅,道:“你怎麽知道?是老問說的?”
岳拂梅道:“什麽老問,他叫席問之,不但是學府院長,還是你家長公主漫寧的師兄。”
陳旭:“……”
漫寧的師兄,豈不是天下第一人周乘洋的徒弟?
陳旭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老問面向衆人,微笑道:“今日之戰頗為精彩,學府有陳旭和洪天昊這般優秀弟子,實乃一大幸事。好在雙方并無傷亡,日後仍可報效國家,成為國之棟梁。他們是大家的榜樣,各位不妨共勉之,共創海國盛世。”
不管說得好不好,所有人奮力鼓掌,齊聲稱是。
老問取出一本書冊,輕輕一送,書冊向陳旭飛來,陳旭連忙接住,只見書冊上寫着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暗海十重浪》。
老問道:“陳旭,這場比武你已獲勝,我送你這套功法,當作獎勵。你莫驕傲自滿,務必努力修煉,争取攀上更高峰。”
陳旭給他一個白眼,心想你早幹嘛去了,現在才送。
“把洪天昊送去院長樓,我給他療傷,最多半月可以痊愈。”老問說完腳踏虛空,一步一步走向懸崖。
洪省非縱有再多不滿,也不得不施禮道:“多謝席院長!”
突然,一個女人越衆而出,清叱道:“問之,你就這樣走了嗎?”
殷黛嬈終究還是出現了。
老問腳底一軟,險些從高空跌落,随後“嗖”的一聲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