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抖了抖腿，馮東旺低頭望去。
“呀！”
後排的湯晴發出一聲驚呼，苗馨月也“咦”了一聲，嫌棄地捂住了鼻子。
随着三人的視線下沉，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轉移到了地面上。
只見地上，馮東旺腳邊，正靜靜躺着一坨灰色的條狀體。
如同應和着馮東旺的鹹魚腳一般，那條狀物正散發出濃烈的氣味。
馮東旺：“……”
面對衆人怪異的目光，馮東旺後退一步，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不是我……”
正百口莫辯之際，随着他的走動間，又有一條條狀物順着馮東旺的褲管滑了出來。
衆目睽睽之下，這一下那是相當醒目啊！
大家夥忍不住一齊低頭，看着那個過道上長條物體。
馮東旺：“……”
衆人：“……”厚禮謝。
因為從高處滾落，那馬賽克去勢不減，滾動了兩下，直接滾到了一個女生的腳邊。
“啊啊啊啊啊！答辯啊！”
那女生花容失色，當下尖叫出聲，也不管什麽淑女不淑女了，為了躲避答辯，直接從窗戶逃了出去。
窗戶紙被捅破，衆人一時鴉雀無聲。
後排的許士民靠得最近，近距離遭受着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攻擊，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但是他跟周一航關系好，周一航又是馮東旺的小弟……雖然本人被打了今天沒有來。
于是許士民自發地擔起小弟的職責，硬着頭皮替馮東旺挽尊道：“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是人總有憋不住的時候！在座的各位難道就沒有大庭廣衆之下憋不住屎的經歷？”
衆人：“……”有嗎？
還真沒有！
又不是八|九歲的兒童，馮東旺幾歲了？過了年18了吧！還憋不住啊！
那趕緊上醫院去看看哇！這玩意兒耽誤不得啊！
見同學們明顯一幅不買賬的樣子，馮東旺的臉也是越來越黑。
許士民僵着臉，繼續睜着眼睛說瞎話，屎裏找金坷垃。
他結巴道：“就算憋不住了！拉了！又能怎麽樣啊！五谷輪回！很正常啊！……而且看這形狀、凝結度、濕潤度！”
“……說明老大你的腸胃很好嘛！一般人還拉不出來！”
說着還顫巍巍豎起一個大拇哥！
馮東旺：“……”
戚闵：“……”
衆人：“……”
真特麽的豬隊友，越描越黑啊！
馮東旺自己都沒來得及解釋，猝不及防被急于拍馬的備胎小弟秀了一臉，徹底坐實了他大便失禁的事實，當下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對方誠懇的表情，他簡直要懷疑這玩意兒是他放在他褲子裏的！
但就算不是他放的，也不妨礙馮東旺把他打了一頓：叫你特麽的亂說！
一場帶着味道的混戰之後，這場鬧劇徹底拉下了帷幕。
來不及尋找真兇的馮東旺，和他的老六小弟，因為當衆大小便以及鬥毆，被一齊叫到了教導處。
放學時戚闵背着書包，遠遠看了眼四樓教導處罰站的模糊人影，滿意地随着人流走出了校門。
小樣！
敢吞他的零花錢！
老子玩兒不死你！
回到家時是四點半，戚父正在一樓廚房炒菜，戚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心想這老頭子該不會工作真的丢了吧，這都連休三天了。
見到戚闵回來，戚晖炒着菜喊他過去洗堆下來的鍋碗瓢盆。
沒有理他，戚闵舀了碗骨頭湯，直接坐在飯廳裏翹着二郎腿喝了起來。
喝完又打了碗飯，美滋滋地一口骨頭湯一口飯一口雞肉，時不時發出“嗯嗯”的美味聲響。
很是做作。
戚晖：“……”
罵了一句，把剛炒完的番茄雞蛋擱在桌子上，他解着圍裙對戚闵道：“省着點吃，你姐還沒回來，我有事出去一趟，一會兒吃完把碗洗了知道不？”
說着穿起外套準備出門。
就在這時戚家的大門打開了，進來一個包頭包臉的人，高瘦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長，戚晖冷不防跟這人一個對視，頓時吓了一跳。
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這不是戚文瑤的補課老師嗎？怎麽成這德行了？
“商老師？！不是……你這頭？……”
聽到戚晖驚奇的聲音，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戚闵轉過頭去，就見商靜水頭上包着繃帶和彈力網帽，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聽着戚晖的發問，他頓了一下道：“今天中午經過菜市場的時候，被盆栽砸到頭了……”
“哦……是菜場旁邊那單元樓吧！——不出奇！我今天早上也差點被砸了一回……要不是反應快！那會兒就得進醫院了！”
“那住家也真是夠缺德的！說了多少回！死活不肯拿進去！……你這……賠了多少錢吶？”
商靜水：“……”
見商靜水沉默的樣子，戚晖明白了，想到樓上那倆難纏的老頭老太，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切盡在不言中，他也不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很有眼色地轉移了話題：“瑤瑤還沒回來，估計路上耽擱了！商老師要不您先上樓上等着？她很快就來！”
又轉身對戚闵吩咐道：“一會兒給老師煮碗面送上去知道不？……哎呀！看看這腦袋砸的，可得好好補補！……”
嘟嘟囔囔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商靜水：“……”
戚晖走了。
商靜水看了眼坐在廚房吃飯的戚闵，對方正在喝湯，發出“滋滋”的吸溜聲。
他有些尴尬地跟雇主家的孩子打了招呼。
戚闵看了他一眼，低頭刨了一大口飯，并沒有理他。
商靜水：“……”曰。
打招呼無果的商靜水上樓去了。
商靜水來了沒一會兒，戚文瑤也到家了。
回來的路上買了兩個油餅，分了一個給戚闵吃。
聽戚闵說商靜水已經到了，戚文瑤飯也沒有吃直接上去了。
戚闵吃完飯洗完碗，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五十了，戚文瑤還是沒有下來吃飯。
他擔心他姐餓過頭，先把老師的面煮起來，又打了點飯和菜。在爐竈邊耐心地等面煮好，用果盤端着一起給戚文瑤和商靜水送上去。
經過二樓樓梯口的廁所時，戚闵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水聲，估計是商靜水在上廁所。
他也沒有在意，走到房間，卻沒有見到戚文瑤的身影。
戚闵皺了皺眉，把飯菜和面擱在桌子上，轉身剛走到門外，就聽到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
他走到樓梯口朝下一看，就見商靜水大頭朝下倒在一樓樓梯口。
商靜水正在給戚文瑤講題，突然一陣尿急，讓戚文瑤先把題目做着，自己起身去二樓樓梯口上廁所。
洗手的時候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随着杯盤碰撞的脆響。
商靜水想到戚晖臨走前說的面，估計是這家弟弟上來送面吃了。
聯想到上次的烏龍，後面商靜水也知道臭豆腐根本是從外面買來的，但因為聽信了戚闵的鬼話，上次那碗面愣是沒吃完。
可惜了，其實煮得還是很好吃的……想到這裏，商靜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個月本來沒有領到多少工資，這一下被花盆開了瓢，去醫院縫針再打個破傷針，花了八百多，一下子是捉襟見肘了。
雖然還有存款，但這是拿來應急的，盡量還是能不動用就不動用，商靜水晚上就買了包饅頭對付了一下。
他平時胃口大，這幾口根本就沒有吃飽。
雖然之前戚晖扣了他工資，也是個該死的，但誰會跟吃的過不去呢？
洗了洗手打開門，一時有些嘴饞的商靜水迫不及待地走向房間。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樓梯口傳來一陣響動。
那聲音很奇怪，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往上爬。
他下意識轉頭。
補了會兒課，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
戚家的布局很古怪，靠近樓梯的地方上下沒有一個借光的窗戶，從二樓廁所往下長長的一段樓梯，只靠着一盞搖晃的老舊白熾燈照亮。
這會兒白熾燈沒有開，樓下唯一的光源來自廚房。
慘白的節能燈光投射過來，勉強照到最下面一節臺階，整個樓梯都顯得很昏暗。
狹窄的樓梯上空無一人，只有欄杆在梯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找了半天，商靜水并沒有找到聲音發出的源頭，正在疑惑的功夫，背上一陣大力襲來。
一雙手貼在他身後，猛地将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商靜水反應不及，甚至連扭頭辨認的功夫都沒有，直接從二樓滾到了一樓。
一陣天旋地轉，感受着頭部濕潤的刺痛，他知道自己剛縫合好的頭皮又裂開了。
商靜水擡起頭，透過漸漸清晰的視野，他看見戚文瑤的弟弟正在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
戚闵看着底下商靜水想掙紮又掙紮不起來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不過也并沒有要去扶的意思，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沒事吧。”
一邊想着這樓梯一天之內摔下去兩個人，這風水不太好啊！還默默往後退了退。
商靜水看着戚闵金貴地站在樓梯上，啊！裝都不裝了！頓時一陣咬牙切齒。
臉皮抽搐了一陣，心裏反複默念着我不跟一個臭小鬼計較，深吸一口氣，商靜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見他那個忿忿不平的樣，戚闵也是一陣無語，心說你自己摔的，這意思還怪我喽？
絕了！
就在這時候戚文瑤從戚闵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小闵，我筆用完了給你借一只……咦？商老師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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