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跟戚闵站在一處。
戚闵随口說道:“哦,沒事,就是從樓上摔下去了。”
戚文瑤“啊”了一聲,也淡淡回應道:“啊、這樣啊。”
接着兩姐弟就這樣一起面無表情地看着商靜水從樓下爬上來……一個去扶的也沒有!
商靜水:“……”
之前他還吐槽過這倆姐弟長得不太像,現在一看,簡直是同卵雙胞胎啊!
他娘的一點眼色也沒有!長輩摔了不來扶一下也就算了,之後居然連問都不帶問的!
看着若無其事繼續一個朝上,一個朝下走的倆姐弟,辛苦爬上來的商靜水頓時感到一陣心塞。
之後去廁所喘着氣撕開紗布一查,針口果然是裂開了。
商靜水倒沒什麽慌張的感覺,就是肉疼,這去醫院再縫一遍,又得花錢!
想了想扯了點邊上的紗布,把滲出血的地方墊吧墊吧,戴好網帽,商靜水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回去給戚文瑤上課。
之後上課期間幾次想要下去向戚闵質問一番,要點賠償,但一個未成年的學生,他一個當老師的,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來!
至于質問麽,還用問?!
對方這不明顯看他不順眼麽!三番兩次整蠱他!
等到給戚文瑤上完課,商靜水依舊還是沒能開這個口,最後不了了之。
第二天是周日,沒有上課,戚闵賴到下午一點鐘才起床。
周日戚文瑤的數學是補半天的,十二點四十五開始,一直補到下午四點四十五。
但是等到一點十五,商靜水也沒有來,戚父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嘀咕着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不給錢,消極怠工了吧,打了個電話過去。
商靜水解釋說是來的路上,不知道哪個小孩在下水道井蓋上點鞭炮,他路過的時候井蓋突然炸了。
人倒是沒事,濺了一身,他這會兒回去換衣服,得一會兒才能到。
戚闵坐在旁邊吃飯,他便宜爹又是開的免提,聲音特別大,所以他也聽到了。
心裏想着:井蓋爆炸?這是有多衰才能遇到一回,還剛好把人崩到了!
想到商靜水被屎尿崩一身的樣子,戚闵就忍不住想笑……這是得換換。
哎呦!以後請假的借口又多了一個呢!
不過要是真的,這老師也夠倒黴的,昨天剛被盆栽開瓢,今天又遇到下水道沼氣爆炸。
微笑着夾了點昨晚吃剩的雞肉,筷子行到中途一頓。
“……過來補習的家長老是有出事兒的,有的是被車撞了,有的是被高空墜物砸到……”
“剛開始大家還以為是意外呢,但是次數多了心裏也犯嘀咕了……”
兩天前湯晴和苗馨月閑話的內容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戚闵心想,不會吧?真有這麽倒黴?
把筷子上的雞肉丢進嘴裏咀嚼,瞥了一眼無所事事,來回拖着地的老頭,戚闵問道:“昨兒你說的……差點被盆栽砸到腦袋的事兒……是怎麽一回事兒?跟我說說呗!”
戚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拖着地:“還能怎麽回事兒!你自己不是整天路過嘛!”
“就那倆老頭老太太,塞着勁兒地往路邊上的窗臺上放盆栽,街坊說了多少次都沒有用!”
“還怡情養性呢!砸到人自己先撒潑打滾——賠償是不要想了!老東西往地上一躺,法官來了都沒有用!”
“你自己路過的時候小心點!下次貼着小學牆根兒走!我那次是好懸躲過了……但你也看到你商老師那個樣了!包了半個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破相!……”
“你小子這個德行!也就一張臉能看了!要是破了相,估計以後工作都難找!”
說着說着開始數落起戚闵來了。
提着筷子的戚闵:“……”
莫名其妙地被說了一通,戚闵飯都吃不香了。
眼看對方還沒完沒了了,說戚闵初中跟一群鬼火少年搞什麽殺馬特,把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要不是他攔着,初中沒畢業就得跟着那群人去汽修廠打工雲雲。
戚闵連忙打斷。
這家人怎麽回事兒!說話就好好說話!老是提他黑歷史做什麽!
擦了擦額頭的汗,戚闵瞥了擰着拖把的老頭一眼,嘀咕着:“你還成天說我呢!你自己這兩天不也沒去上班,整天待家裏!該不會一大把年紀了,工作又丢了吧!”
說完就見戚晖頓了一下。
戚闵看他那動靜,心說該不會被自己說中了吧,本來年過不惑破産,人生失意,這下剛找到工作沒幹幾年,又下崗了。
眼看知命之年,年老體衰,想要再找到合适的工作,難喽!
戚闵憂心忡忡地想到:難不成接下來就要他來擔起這個家了嗎?
正在浮想聯翩間,就見戚晖把拖把擰好放在一邊,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兒你少操心!保安的工作才掙幾個錢!丢了就丢了!你爹我早些年還有些積蓄!你門姐弟倆只管自己讀書就是!”
“錢嘛!有的是!不夠再賺!我又不是幹不動了!這老胳膊老腿!起碼還能再活動個十幾年!”
戚闵瞥了眼面前較幾年前明顯縮了水的身影,沒有說話。
吃完飯把碗收好,又把水槽裏的碗洗了,他默默地上了樓。
商靜水開着原來那輛電瓶車回到菜市場旁。
小路上爆炸的窨井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上面蓋了木板,旁邊圍着兩個穿着工作制服的人,估計是政府派來的排查人員。
靠得近了,肉眼可見的路面開裂、擡起,窨井周圍還散落着一些磚頭。
現場依舊萦繞着一股焦臭味,可想而知當時爆炸情況多麽嚴重,井蓋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要不是商靜水當時突然加速,按之前的車速爆炸時正好開到蓋子上方,這會兒他估計跟着地磚一起被拉去醫院了,有沒有整的都難說。
“太缺德了……這不年不節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熊孩子放的……”
“這邊路段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人是找不到了……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小電驢緩緩駛過,兩個事故排查人員的對話順着風傳來。
說沒有人員傷亡,事實上當時經過這個路段的只有商靜水一個,路兩邊倒是有商鋪,但爆炸時還就是沒有人出來。
商靜水擰着車把的手頓了一下,随後緩緩提速開了過去。
面容陰沉地打開戚家大門,商靜水看了眼時間,已經遲到了快一個小時了。
一樓沒有人,頭頂傳來一些腳步聲和交談聲,估計人這會兒都在二樓。
在昏暗的前廳裏站了一會兒,商靜水并沒有上樓,而是走到一樓廚房對面的房間。
這是戚晖的房間。
貼在房門口聽了一會兒,确認沒有人,用帕子捂住口鼻,商靜水下壓手腕,緩慢地轉了轉門把手。
沒鎖的房門悄聲而開。
入了端午天氣有點熱了,戚晖把朝向巷子的窗戶開了一些。
商靜水看了一會兒,先過去把窗戶關上,然後走到床前蹲下身。
只見落了灰的床底,一只折斷的溫度計靜靜躺着,旁邊滾落着一顆液态銀色小球——較第一次見到已經小了很多。
商靜水掏出兜裏兩根溫度計,一一折斷。
看着裏面的液體流完,跟床底的銀色小球一起聚成一顆,他直起身,用手帕把壞掉的兩根溫度計包好,拉開拉鏈放到書包裏。
打量了身上一陣,确認一切正常,憋着氣的商靜水才背着包,快步走出了戚晖的房間。
六一兒童節,孩子們都喜歡的日子,然而高三牲該上課還是得上課。
戚闵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都還沒睜開,就這麽一路夢游着摸到廁所刷了個牙洗了個臉。
洗完臉總算清醒點了,背好書包下樓,戚闵前往廚房看戚晖今天做了什麽早餐。
一路上都很安靜。
戚闵上的十四中,就在家附近,他自小又不太合群,所以直接辦的走讀。
戚文瑤讀的附中,則離家有二十來分鐘車程,是寄宿制的高中。
上半學期因為生病請假落了課程,才申請晚自習回家補習,早上再趕去學校,所以戚文瑤一大早就得起床等車了,起得比戚闵還要早得多。
平時這個點家裏就戚闵一個人,現在還多了一個戚晖。
戚闵走到廚房,發現盤光碗淨,飯鍋裏沒有飯,高壓鍋更是一點熱氣都沒有。
老東西今天起遲了忘了做飯了?
但是戚闵昨天好容易要到的零花錢也被急需挂腦科的前桌吞了。
現在不在家裏吃,出去買早飯也是一點錢沒有。
想去老姐房間裏抓點零食,結果門鎖了。
戚闵:“……”
沒法子,只好去戚晖卧室門口敲門要錢。
總不能餓着肚子去上學吧,什麽人間酷刑!
敲了一會兒,裏面的人半天沒反應,老東西睡覺也不鎖門,戚闵當下不耐煩地直接開了門進去。
剛一進去,一具屍體就砸到腳面上……
……啊、不是。
還熱乎的呢。
這具“屍體”正是戚闵的便宜爹戚晖。
也不知怎麽的,好好的床不睡,躺門口了。
戚闵低頭看着躺在腳邊的人,剛想說點什麽,就見戚晖面色發青地擡起頭。
随着“哇”的一聲,一大坨不明物體從戚晖的口中噴出,盡數傾斜到戚闵的運動鞋鞋面上。
戚闵:“……”
拿了兩個包子,戚闵一邊啃一邊聽着醫生給他開藥,完了去門診拿藥,交押金。
回到病房,老頭已經躺在那裏輸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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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命(高中生的日常):享受校園生活,飯來張口,傻子解悶,基本美滋滋。
商靜水(社畜整天被扣錢)(剛被開瓢又被炸)(疲于奔命cos絕命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