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補課老師都出來控訴了!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壞事沒少幹啊!還花盆砸人,設計撞車?
對比起來,往他飲料裏加料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腦海中浮現總是低着頭的戚闵,平時作天作地的惡霸心裏也是一寒:這他娘是個魔鬼吧!
俗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一向不服就是幹的馮東旺,居然破天荒地對繼續跟戚闵作對這件事猶豫了起來。
但想想自己這一年來受到的苦,他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眼前這個男的倒也算是跟他同一戰線。
而且還是個老師,戴着眼鏡,腦子看上去很好的樣子,說不準能想法子一起對付戚闵。
戚闵這小子也是滑不留手,一下課就看不到影子,就算想教訓也未必找得到時機……還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跟自己一樣,有苦說不出!
幸災樂禍地看了商靜水包着的腦袋一眼,馮東旺當下把自己倒黴的經歷,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
“關鍵是這小子可陰得很!就算是被整了你也根本找不到證劇!又能裝,之前我都沒懷疑他!”
“你說說,咱倆怎麽想法子治治他——”
聽着戚闵的陰人史,說實在,很多招确實還挺損的,商靜水聽得相當過瘾,也是大開眼界。
看不出來戚闵這小子還挺有創新意識的!
一開始還笑呢,同時反思自己平時使得那些招是不是太單調了,應該擴展下方式和手段。
但後面想想,這些招數在不久的将來也會用到自己身上,頓時笑不出來了。
剛訴說完自己倒黴史的馮東旺,一擡頭被商靜水陰沉的面色吓了一跳。
還別說,這人雖然看着窩窩囊囊,但那身高還是挺唬人的,老實人露出這麽恐怖的表情,那是相當違和。
馮東旺雖然沒腦子,但直覺還是挺準确的。
只是之前遇到了戚闵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行種,沒法子只能認栽。
當下察覺到自己闖禍了!
仔細一想,戚闵那家夥成績那麽好,還需要補課老師嗎?……所以這家夥到底是誰啊?
後退了兩步,他居然心裏一慫,腳底抹油,溜了。
商靜水掃了一眼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
沒有理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他緩緩向小學側門走去。
戚闵是走讀生,午休時間可以不用待在學校。
吃完飯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他想了想,就坐公交車去了醫院。
當時戚晖的情況緊急,戚闵直接打車送他去最近的醫院了,從家附近坐公交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到了醫院後戚闵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擡頭審視着這座醫院的外觀。
這是離戚闵家最近的大醫院,從被戚家收養開始,只要頭疼腦熱,小診所解決不了,戚闵就會到這家醫院看病,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他的目光落在門診樓右後邊兩棟由天橋連接的住院樓,戚父目前就住在前頭那棟的二樓。
看了一會兒,戚闵才緩緩走了過去。
走上二樓,第一間就是戚父所在的病房,旁邊天橋的玻璃拉門開了半扇,初夏略帶炎熱的風湧入。
病房門開着,戚闵一走進去,就看到昨天還基本全空着的病房,這會兒已經滿了。
從門裏向內,分別是一個趴着睡的大叔,一個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大哥,以及一個半坐着看書的年輕人。
最裏面靠窗的位置就是戚晖的病床,這會兒淡藍的簾子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見有人進來,那個年輕人擡起頭打量了一陣兒,低頭繼續看書。
戚闵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拉開戚晖的簾子,定睛一看。
好家夥,人并沒有在睡覺,也不知道戚晖從哪裏買來了一罐啤酒,現在正就着盒飯邊吃邊喝。
戚闵的臉一抽,汞中毒還喝酒,毒上加毒,擱這疊buff是吧!
咂摸着啤酒還翹着腿晃悠着,老模樣好不惬意,看着根本不像是來治病的,上這度假來了!
戚晖沒想到大中午的戚闵還會過來,偷偷喝個酒,結果被抓包了。
看着對面的黑臉,眼珠一轉,躺在病床上伸直腿,“哎呦”上了。
他哼哼着,一臉虛弱:“哎呦!渾身沒力氣,哪哪都疼!頭暈想吐!”
眯縫着眼睛看了戚闵一眼,把啤酒瓶舉到嘴邊:“喝點小酒,加速血液循環,就感覺好多了!”
戚闵:“……”
戚闵硬邦邦道:“還強筋健骨,延年益壽是吧……隔壁的大爺也是這麽說的,前年年節急性酒精中毒沒搶救過來,現在墳頭草都老高了!”
一把把啤酒搶了過來:“吃你的飯吧!”
戚晖:“……”
不知道是因為痛失啤酒,還是覺得身為老子卻被兒子管着沒尊嚴,接下來戚晖是沒有消停了。
這回倒是不說自己頭疼腳疼,只說自己手抖舉不起來,讓戚闵給他剝橘子削蘋果。
戚闵:“……”剛才咋不見你說手舉不起來呢!
抓啤酒拔河倒是勁大了,拿着筷子盒飯也是炫得飛起!
眯着眼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戚闵還真的開始剝起橘子來。
剝完了,對着橘來張口戚晖微微一笑——然後反手把橘子一整個塞進了自己嘴裏!
別說,這橘子買的不錯,又酸又甜,特別多汁!
嚼完了咽下去,戚闵對着徒勞地張着嘴的戚晖眉頭一挑:“想吃?自己剝去!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慣的他了!
戚晖:“……”
“嗨呀你個小兔崽子!讓你剝個橘子而已,推三阻四的!老子養你這麽大!生個病讓你剝點水果咋了!”
躺到床上開始哭:“哎呦!養個孩子不中用哦!孩子不孝!我這生病的老父親無依無靠!老了老了還被人嫌棄!不如死了算了!”
戚闵無動于衷地看他在那表演。
眼看都到了“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階段,還沒完沒了,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戚晖:“你到底想幹嘛!有事說事!”
假哭尼瑪呢!
幹嚎了半天一滴眼淚也沒有,幹眼病也沒有這麽幹!
哭聲一下子停住了。
戚晖閉上嘴,在床上蠕動了兩下湊過來:“我口渴,讓我喝兩口呗!”
說着對着戚闵腳邊的啤酒瓶努了努嘴。
戚闵:“……”
也是絕了,撒潑打滾就為了喝口酒!真出息!
戚闵斜眼看他:“可以啊!”
戚晖眉開眼還沒得及笑,就聽戚闵繼續道:“你可勁炫,完了回去我就告訴我姐,你在醫院偷喝老白幹!”
戚文瑤要是發起脾氣來,別說戚晖,戚闵都有點頂不住。
想着平時乖巧的女兒化身母夜叉的樣子,戚晖也是一個激靈。
當下瞪着眼用手指着他:“你小子可別太心黑啊!我就是喝點啤酒!……你、你要是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
急了急了……哎呀……
歪嘴邪魅一笑,戚闵優哉游哉地把啤酒瓶頓在桌板上,往後一靠指指點點:“喝,使勁喝!我話是放在這兒了!這酒你今天要是敢再沾嘴,我白的都給你說成黑的!”
戚晖瞪大眼睛看着他,過了一會兒頹然往床上一躺。
老頭氣呼呼道:“我渴了!給我倒碗水來!”
見戚闵神色不善,忙補充道:“我是真口渴了不是折騰你!……之前就是不想喝水,才去買啤酒!趕緊的,倒碗水給我!”
眼看戚晖給治住了,戚闵滿意了,站起來拿起桌頭的保溫杯。
正打算去倒水,就聽得外間護士喊3床的病人去刮毛,這會兒簾子已經拉開了,戚闵看到旁邊那個年輕人放下書本,從床上站起來。
見戚闵看着他,年輕人還對他笑了笑。
戚闵愣了一下,面前的空間突然有點變形,明明幾步可以走過的距離,卻變得很遠。
晃了晃腦袋,他喘着氣轉向戚晖的病床。
戚晖嘴裏正嘟嘟囔囔的,語調怪異地拉長,見到戚闵面色不對,還半坐起身對着戚闵說了什麽。
一陣耳鳴過後,戚闵聽到他說道:“小闵,去把你姐姐叫下來!”
病床上那張粗鄙的臉開始變形,沒有了明顯的油膩市儈,以及被生活摧殘的風霜。
頭發用發蠟仔細地抓在腦後,保養良好的臉上竟然有了點斯文儒雅,只有眼睛裏的精明依舊掩蓋不住,似笑非笑的樣子诠釋着什麽叫做虛僞。
看着面前這張道貌岸然的臉,戚闵感到一陣反胃。
他想也不想,一拳打到了對方臉上!
“哎呦喂!小兔崽子你瘋了!我讓你去倒個水!你竟然敢打老子!”
空氣中一陣波動,面前的景象鏡花水月一般破碎,面前是蛄蛹着想要下床的肥胖身影。
兩鬓霜白,腰背因為這些年的操勞過早地佝偻了,戚晖浮腫的臉上頂着個烏青眼的樣子可憐又可笑。
對方一邊下床,一邊罵道:“老子老了還使喚不動你了是吧!你等着!”
咽了口口水,戚闵擦了擦額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一頭的冷汗。
噩夢……只是個噩夢而已……
低頭告誡着自己,再擡頭就見戚晖已經拿起床下的鞋子,作勢要丢。
戚闵:“……”
……真的噩夢來了。
聞着那股熟悉的鹹魚味兒,戚闵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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