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章節

不能硬指姬瑤花盜看經書,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挽回局面的。相信姬瑤花要強記下這三部經書,必得花不少時間;她離開龍門觀,不會太久。我們這就趕回東京城去攔截,不讓她有時間有機會将經書錄下來;一個人硬記下的東西,時間隔得長了,便會漸漸忘記。”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出來查看昏睡的衆人,卻是中了迷藥。龍門觀向來練丹,觀中諸人,多少通曉一些藥理,卻會中了迷藥。清虛子一邊往一名小道僮頭上潑冷水澆醒他,一邊憤憤說道:“這想必是姬瑤花從閻羅王那兒弄來的迷藥,所以才這般厲害!”

吩咐諸弟子與道人不得向外人洩露此事,好生看守門戶,淩虛子三人即刻啓程趕往東京,希望還來得及趕在姬瑤花錄下經書之前攔住她。

龍門觀中重新靜寂下來。

靜悄悄的藏經石窟中,突然閃起一片柔和的淡淡光芒。

姬瑤花左手中托着一顆夜明珠,自龍門道人的石像後姍姍而出,将夜明珠放在石像的雙足之間,席地而坐,打開石盒,将第三本經書展開了放在神案上,自懷中取出一盒胭脂一枝畫眉細筆,鋪好一張白羅帕,就着珠光抄寫第三本經書。

淩虛子與清虛子只想到查看機關有無破壞、經書有無盜走,卻怎麽也想不到姬瑤花居然還躲在石窟之中。

姬瑤花咬着筆杆,微笑着自語般道:“你們也太高估我了,我可沒有瑤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不過嘛,我有的是更牢靠的笨法子。”

畫眉筆醮着胭脂,輕輕落在白羅帕上。

【十二、】

夜色沉沉,姬瑤花的馬車在通往東京的官道上疾馳。趕車的漢子白天裏早已得了重賞,說定了到東京後還有一份重賞,鞭子揮舞得份外精神。

趕到東京城外時,才只後半夜光景。一直閉目養神的姬瑤花探出身來四面看看,打發走車夫,越牆而入,向自己下榻的會賓樓而去。

風緊霜重,姬瑤花不覺感到一絲寒意侵骨而來。

她驀地驚醒。

侵骨而來的不僅僅是寒意,更是刀氣。

新月寶刀劃破夜空削向她後背。姬瑤花身子一伏,回首望月,右手五指虛張,拂向甘淨兒握刀的右腕。

甘淨兒反腕一刀劃向她的右手。

姬瑤花右手一沉,在甘淨兒手肘上輕輕一托,新月刀走空。

但是她背後鐵血簫已破空而來。

姬瑤花前後受敵,即刻仰天倒向地面,雙足飛起,分踢向伏日升與甘淨兒的下盤,逼得他們向後略退之時,縛仙索趁機舞起,纏向對街一座店鋪大門外的廊柱。伏日升與甘淨兒自左右兩側同時攻至,姬瑤花的身軀急速扭曲,竟從新月刀與鐵血簫的夾擊中滑脫出去,借助縛仙索飛掠向街道對面。

甘淨兒“咦”了一聲,追了上去。

伏日升起步追趕之際,忽地伸手抄起一片飄落的衣襟。方才姬瑤花自刀光簫影中滑脫出去的時候,畢竟還是被新月刀割下了一片衣襟。

伏日升暗自嘆息。她這種奇妙如游魚的身法,看起來還不夠熟練啊,居然就拿來對敵了。

姬瑤花雖然借助了縛仙索,仍是被甘淨兒攔在一處房頂,伏日升随即趕到,又形成了夾擊之勢。

伏日升出簫的同時說道:“姬師妹,你不是我們兩人的對手,還是認輸吧!”

姬瑤花不答,刀光及身之際,突然間身軀又是一扭,左足在屋頂上一點,推動整個人自新月刀下橫穿了出去,鐵血簫自她背上掠過,姬瑤花又一次脫出了他們的合圍,但是新月刀卻削斷了她一縷鬓發。

若在開闊之處,甘淨兒要趕上姬瑤花自是不在話下;但是東京城的大街小巷,房屋錯落,曲徑橫斜,姬瑤花畢竟比她更熟悉地形一些;而姬瑤花那奇特的身法,也令得甘淨兒與伏日升難以适應,是以雖然兩次截住了姬瑤花,又兩次被她逃脫,一直追到一處高牆之外,甘淨兒才再次截住了她。

月涼如水,趕上來的伏日升忽地取出一方白紗巾,俯身在地上的暗紅斑點處輕輕一擦,映着月色舉起那沾上了血跡的紗巾,嘆道:“姬師妹,你已經受傷了。”

甘淨兒橫過刀,蓄勢待發。

姬瑤花靠牆而立,含笑道:“去年在巫山時,淨兒師妹想來是因為得刀不久,運刀之際還頗有破綻。大半年不見,淨兒師妹的刀法,長進很快啊,這全虧了伏師兄你教導有功吧?鐵血簫與新月刀的配合,想必也花了伏師兄不少心血。伏師兄和淨兒師妹籌謀大半年,想必對某樣東西是志在必得了?”

伏日升一笑:“姬師妹向來聰明過人,怎麽會不明白我們的用意?”

冷風之中,姬瑤花身上受傷處的血跡很快凝固,在白衣之上映出數點暗紅。她輕輕攏一攏鬓發,沉吟一會,說道:“起雲峰的駐顏之術,韓師姐是告訴了瑤光而不是我,事後我也沒有想到要瑤光轉告與我。我可以給你們一件信物,你們自己去找瑤光,他自然會交給你們。”

伏日升注視着她說道:“我原以為你絕不會讓步。”

姬瑤花笑而不答,轉而說道:“這件信物,你們可小心拿好了——”

一語未完,左手揚起,一個黑乎乎的鐵球呼哨着擊向甘淨兒,甘淨兒生怕那球中有古怪,不肯用刀去格,向側旁閃了開去,鐵球迎面飛向了伏日升。伏日升也閃了開去。“啪”地一聲響,鐵球擊在對街的牆上,反撞回來。伏日升猝不及防,橫簫一格,聽得球中“叮”地一響,心中立刻知道上當了,但已遲了。

若是那鐵球只有一層機關,一觸即開,伏日升也不至于上當;眼見得鐵球撞在牆上,并無異樣,他這才選擇以鐵簫格擋。方才在牆上的一碰,已經觸發了第一層機關;伏日升這一格,恰恰震動撞開了第二層機關,鐵球彈開,有如蓮花盛放,一篷細針自花中迸射出來,伏日升迅速向後仰倒,但是距離委實太近,仍有數枚細針射入了他的面頰;甘淨兒驚叫一聲,揮刀格落十餘枚細針,兩枚細針卻仍是射入了她的右頸。

縛仙索飛出,纏住那盛開的鐵蓮花,又收了回去,姬瑤花笑吟吟地說道:“伏師兄,淨兒師妹,這些白眉針細如牛毛,最好盡快拔出來,免得它順着血流鑽入你們的身體裏去。”

甘淨兒的身子僵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卻,帶着哭腔叫道:“伏師兄,你快快替我拔出來呀!”

只是那針實在太過細小,捏不住針尾,如何着力?

伏日升苦笑道:“這鐵蓮花必定是方師弟專門為姬師妹你制造的防身暗器吧。方師弟想不出這麽刁鑽的玩意兒,想必是你的主意了?”

姬瑤花臉上的笑容有如鮮花綻放,柔聲說道:“是誰的主意又有何關系呢?伏師兄,我教你一個法子,你去找一截細線,穿過針眼,自然能将這白眉針拔出來了。兩位可要慢慢走哦,以免血行太快、趕不及拔它便鑽進淨兒師妹的脖子裏去了!”

她飄然而去,留下伏日升苦笑着哄着甘淨兒平靜下來,将方才那面白紗巾用力一扯,撕成兩半,抽出一根絲線來,就着月色,穿針引線,小心翼翼地将甘淨兒右頸上的兩枚白眉針拔了出來。

甘淨兒驚魂初定,這才感到伏日升方才低頭在她頸間尋找細針時呼出的熱氣已然褪去,夜風吹得頸間冰涼,心中忽然覺得悵然若失,仿佛剛剛自溫暖的繡樓中堕入這寒冷的街道。

轉過頭看見伏日升面頰上插着的幾枚細針,甘淨兒“哧”地一笑,接過那面撕破的絲巾,抽出絲線來,踮着腳替伏日升拔除臉上的細針。她個子嬌小,即使惦着腳,伏日升也得半蹲下來,才能讓她俯下頭來尋找針眼。甘淨兒溫軟的身體帶着淡淡的暖香,撲面而來,令得伏日升的心神一陣恍惚,只覺得甘淨兒微微嘟着嘴、專注地盯着他的臉的神情,比她以往的所有面貌都更令人心動神搖。

遠遠的長街盡頭,隐在黑暗中的姬瑤花抿嘴一笑,掉過頭去,悄然離開。

【十三、】

晨光初現,冷風中隐隐有一點花香,想必這附近便是某個大戶人家的花園。

姬瑤花驀地一驚。這樣深秋季節,東京城中,除了冷香凝重、難以及遠的菊花,怎麽還會有如此濃香的鮮花?

花香一線,順風送來。這不是庭院中自然飄散的花香,而是被吹管遙遙吹向她的花香。

姬瑤花立刻閉氣,取出一面羅帕,用随身水袋中的清水打濕了,嚴嚴實實地蒙住了口鼻。

于觀鶴的身影已然出現。

姬瑤花皺皺眉,不想和他糾纏,正待提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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