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容錯關了, 但淋浴間裏的熱氣還在蒸騰,也或許不是熱氣,是身體的熱。
無所謂, 哪種都好, 江別故已經沒心思去分辨這些。
他靠在容錯的肩膀上, 意識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清楚,視線裏是花灑上面那滴欲落不落的水滴,在安靜的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環境裏, 他甚至能在那滴水滴中看到自己的沉迷的模樣。
太狼狽了, 在容錯的手裏,他實在是太狼狽了。
水滴終于落下,砸在了江別故眉心的位置,涼涼的,讓他跑遠的思緒回來了一些,勾了勾唇角,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狼狽是狼狽,可他也是歡喜的。
容錯依舊抱着他, 看他緩和過來了, 又去吻肩膀上的那個牙印, 是剛才在極致的時候他咬上去的,有些深, 他沒控制好力道:
“江老師還滿意學生的成績嗎?”
江老師沒說話, 但他捏了捏容錯依舊放在自己腰間上的手, 繼而擡手将容錯剛才關掉的水龍頭打開了,熱水從頭澆下,沖掉了身前身後的粘膩。
容錯和他一起沖了澡,一起出來, 大概是浴室這個環境時時刻刻的都在提醒着江別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他近乎急切的想要出去,卻被容錯抓住了手臂拉到了盥洗池前面的位置站立。
鏡子上有一層水霧,江別故看不清自己,這大概也是他願意配合着容錯繼續站在這裏的原因,若能看到他怕是早離開了。
他大概可以想象到現在的自己是個什麽模樣。
容錯取來了毛巾,看江別故還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不由笑了,他什麽時候見過江別故有過這樣的神情?這可是江別故啊,不過回頭想想江別故這樣的狀态是因為自己而出現的,就有些驕傲。
是他讓江別故這樣的。
把毛巾蓋在江別故頭上,輕柔的為他擦拭頭發:
“還回味呢?不用這麽念念不忘,你什麽時候想要了,給我個眼神就行,我能懂的。”
江別故的聲音從毛巾下悶悶傳來:
“閉嘴。”
這是今天第幾次叫自己閉嘴了?容錯都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煩人了,可掀開毛巾看着江別故耳朵紅紅的樣子,又覺得其實還不至于煩人,只是他的男朋友害羞了而已。
“行,我不說了。”容錯适可而止,當真不再逗他了,見頭發不再滴水了,又從櫃子裏拿了吹風機出來,插上電源站在江別故的身後給他吹頭發。
熱風吹過,江別故覺得舒服。
這是從小到大,江別故第一次被人這麽照顧,雖然受傷住院的時候容錯也幫自己這麽做過,可到底感受不同,他們剛做完親密的事情,此時被容錯這麽照顧,總是多了些難以言說的感受,除了他們兩個,沒人能理解的親密感受。
江別故喜歡這樣的感受。
江別故喜歡,容錯也喜歡,江別故的發絲其實算不得特別柔軟,可發絲從手指尖穿過的時候,他除了柔軟也想不到別的詞語了,不僅軟,還很癢。
吹風機的熱風讓鏡子上的水霧散了,江別故一眼就看到了鏡子中站在自己身後的容錯,他的眉眼很溫柔,和剛才在淋浴間裏強勢對自己做那些事的他根本不像是同一個。
容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擡頭看了過來,視線在鏡子裏和他碰撞到一處,兩人都笑了。
短發而已,江別故的頭發很快被吹幹,容錯低頭在他的頭發上落下一個吻:
“好了。”
“我幫你?”江別故看着鏡子裏的他。
“不用。”容錯笑笑:“我頭發可比你短多了,毛巾擦一下就幹了。”
雖然這是個事實,但江別故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來看着容錯,那眼神是疑惑的:
“你什麽毛病?剛才要幫你也不讓,現在幫忙也不讓?我不能碰你了?”
“不是。”容錯嘴角的笑意加深:“是不敢,剛才要是讓你幫我,我怕是真的要裸考了。”
江別故想想容錯剛才的那個架勢,覺得他說的并不誇張,于是也沒有再說什麽,擡手撸一把他的頭發轉身出去了,容錯也沒耽擱,直接拿毛巾擦了擦頭發,差不多幹的時候也出去了。
江別故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床頭的位置拉開抽屜,将床頭櫃上買來卻沒用的必需品扔了進去,容錯笑笑沒說話,去衣帽間拿了一套睡衣換上了。
出來的時候豆芽正從門口裏走進來,走到容錯的面前嗅了嗅他,然後不知道嗅出什麽了,擡頭看了他一眼,扭頭出去了,容錯滿目震驚的看着豆芽,又看看笑看着自己的江別故:
“豆芽該不會聞出什麽了吧?我也沒弄到自己身上啊,不都在你身上嗎?”
江別故原本都忘了在淋浴間的事情,經容錯這麽一提醒,他總覺得後腰和屁股的位置到現在都是灼熱的。
懶的理他,也懶得看他,掀開被子上了床。
容錯笑着走過來掀開被子也躺下了,江別故看他一眼,視線在容錯身上的衣服停留了幾秒,嗯,自己的衣服,本就沒帶幾套過來,已經差不多被他穿個遍了,不過江別故也沒什麽意見,由着他喜歡。
擔心他再說出什麽今天晚上自己招架不住的話,江別故搶先開了口:
“看會兒手機還是現在睡覺?”
容錯笑笑:“不看了,今天成績還不錯,明天再研究下個課題也來得及。”
江別故嘴角抽搐了一下,倒也沒說別的,直接把燈關了,自己也躺了下來。
剛躺下來,容錯就湊了過來将他抱住了,可能是容錯到底比自己年輕的原因,江別故總覺得他跟個小火爐一樣,原本洗完澡清爽的感覺被他這麽一貼,就覺得又熱了起來。
擡腿踢了他一腳:
“把空調調低點。”
容錯下意識的去摸遙控:“熱?”
“你要是不抱我的話可以不調。”
容錯笑了起來,明白了他的用意:“那我還是調低點吧。”
重新躺回江別故的身邊把他抱住,江別故笑着任由他又蹭又抱,然後拍拍他:“老實點,睡了。”
“好。”容錯在他鬓角的位置落下一個吻:“晚安。”
第二天早晨江別故醒來的時候,昨夜沒有拉好的窗簾縫隙裏有光透進來,天已經亮了。
但容錯還在睡着,手臂放在自己的腰間,抱得緊緊的,江別故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着樓下時不時傳來的聲音,覺得這樣的清晨即便再來個幾十年,也不會覺得膩。
他喜歡這樣的安穩。
容錯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比自己起得早,可這段時間在醫院他晨昏颠倒的,生物鐘早就亂了,雖然有個早睡早起的習慣是好事兒,但最近江別故也願意讓容錯多睡會兒。
他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容錯也只是微微動了下,江別故把一個枕頭塞在他懷裏,沒幾秒就又睡了。
江別故笑笑,俯身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才出去了。
豆芽就在卧室門口趴着,看江別故出來便起了身,江別故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豆芽像是懂了,吐着舌頭對江別故笑笑,乖的很。
江別故笑着揉揉它的腦袋,帶上了卧室的門,去陽臺喂豆芽。
豆芽大概是餓了,吃的很歡,江別故蹲在它旁邊撸了它一會兒,才起身去客衛洗漱,洗着洗着不知怎麽視線就落在了淋浴間的花灑上,想起了容錯昨天晚上對自己說的那句‘客衛的花灑壞了’。
以及因為這句壞了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江別故無聲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沒有給容錯的考試打分,但也不得不說,學霸真的是學霸,不管學什麽東西都是很快,也是能學到極致的。
他昨天晚上确實很舒服。
但還是不要再想了,一大早還是想點思想健康的事情吧。
揮掉腦子裏那些不太正常的思緒,江別故又把徐宴清給他發過來的容錯之前做的那個方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等洗漱完之後便直接去廚房準備早飯了。
江別故差不多快要做好早飯的時候容錯才出現,靠在廚房門口的位置看着他:
“哥,我是不是有點渣?”
江別故頭也不回:“是有點,以前我一年也做不到一頓飯,如今和你在一起才一天的時間,就做兩頓了,反思一下自己吧。”
容錯笑笑,走過去親了一下他,江別故也笑:
“去洗漱,吃飯了。”
“好。”
下午的時候江別故在書房忙碌,容錯便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邊撸豆芽一邊看資料,至于什麽資料暫時不做研究,反正很長一段時間誰也沒說話,整個房間裏只有豆芽的呼嚕聲,和江別故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午後的陽光從正面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是一幅誰看了都會覺得歲月靜好的畫面。
後來容錯的手機響了幾聲,江別故看過去,見他正在回複信息也就沒理會,徑自忙碌,後來眼角的餘光看到容錯起了身,又走過來雙手撐在了桌面上,江別故這才擡頭看過去,容錯笑笑:
“晚上一起去吃個飯?”
江別故挑了挑眉,沒拒絕,但也沒同意。
“姜峥剛才聯系我,問我情況怎麽樣。”容錯笑看着江別故:“我想着他們之前都挺擔心我的,來醫院看過我好幾次,現在沒事兒了,他們也剛好放假,就請他們吃頓飯,沒別人,你都見過的。”
江別故笑笑:“應該要吃頓飯表示感謝,不過我就不去了吧?我雖然是你的男朋友,但年齡差了可不止一輪,我去了他們還要把我當長輩,他們自在不自在我不在乎,可我不想讓他們提醒我老了這個事實。”
容錯被他的說法逗笑:
“誰說你老了?新聞上都說你英年才俊。”
“英年才俊和青春正好還是有點差距的。”江別故靠在椅背上看他:“別回頭他們再說我老牛吃嫩草。”
其實容錯知道江別故大概率是不會去的,也正如他所說的,不是一個年齡層的人,雖說都是金融一定有話題,可現在到底也不是一個圈子,話題什麽的都還要彼此将就,想想就累。
他也不會強求,可江別故的這句‘老牛吃嫩草’倒是讓容錯有了些許聯想,走到江別故面前,靠坐在書桌上看着他,臉上的笑多少有點不懷好意,大概還多少有點難以啓齒,開口之前甚至摸了摸鼻尖掩飾尴尬,但最後還是說了,他問江別故:
“怎麽吃啊?”
江別故:“……”
江別故幾乎是瞬間就明白容錯是什麽意思。
自己以前可不會這樣的。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別故權當沒聽到這個話題:“不是要去吃飯?還不去準備?”
容錯知道江別故不可能再回答自己的問題了,也沒再堅持,反正看他閃躲的樣子就已經達到目的了,笑笑問他:“那你晚上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不用。”江別故說着滑動椅子靠近了容錯一步:“好好聚你們的,不用想着我。”
江別故的動作是想讓容錯讓開,他還有事情沒處理完,但容錯似乎并沒有讓開的意思,江別故擡眸看他,拍拍他的屁股:
“起來了。”
容錯依舊沒理,問他:
“你會想我嗎?”
江別故都被問笑了:“你肉不肉麻?”
容錯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好像是有點太幼稚了,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有嗎?第一次談戀愛,哥不要嫌棄我。”
容錯的話讓江別故突然的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自己是個快35歲的人了,對什麽都沒太大的熱情了,如今談了戀愛,當然會竭盡所能的對容錯好,但好像在某些方面還是會太過理所當然。
比如現在。
容錯才20出頭,又是第一次戀愛,對于和自己的相處難免會纏綿一些,膩歪一些,這些都是正常的,一點都不肉麻。
江別故意識到這一點,從座位上起了身,站在容錯的面前親了他一下:
“會想你。”
容錯沒想到江別故會改變回答,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抓着江別故的手臂就翻了個身,将他困在了辦公桌與自己之間,吻了上去。
江別故一點都不抗拒和容錯的親吻,但他的腰可沒容錯的好,往後仰了一會就不太行了,好在容錯看的出來,加上等下有事兒也就沒親的太過,不然可就不太好解決了。
“哥。”容錯在他耳邊輕聲開口:“我剛才又研究了個課題,晚上你再考考我?”
江別故看着他:“什麽課題?”
容錯微微一笑:“口技。”
江別故:“……”
他就不該心疼這個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