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陵占了先機,因為大将軍不在,還把他的精銳之師帶到了邊關,就算是直接回來,也要很長時間。但如果他回來了,邊關不穩,那他就有可能成為千古罪人,就更加沒有打敗簡陵的可能了。
至于其他的武将,由于大周周邊比較安穩,戰事很少,所以比較重文重,武将之中除了大将軍也沒什麽人成氣候,又沒有兵權。京城軍力現在在丞相手上握着,他們掌握着絕對的主動權,便在新年擁護簡陵登基,改元。
簡陵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他們本來是想要挾持三皇子的,但是三皇子那邊也不是草包,兩位皇子意外死亡之後就有防備,老皇帝剛死,叢乾知道回不來,早就給三皇子安排了退路。現在三皇子離開京城,到了西邊的源城,那裏是叢乾發跡的地方,有他的勢力,三皇子到了之後,開始養精蓄銳。
簡陵登基時出城祭天,便有刺客來行刺,口中說着簡陵是竊取的帝位,被抓住之後慷慨赴死,很是弄出了一番動靜。之後又有人往城裏派發一些告示,寫着這帝位本來應當由三皇子簡逸繼承,簡陵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擁護他的都是些想要利用機會的小人,三皇子簡逸才是天命所歸。
他們那邊鬧的這麽大,簡陵這邊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先是尹太傅發文論證簡陵如何天命所歸,乃是正統的繼承者。然後又在各處發現龍鳳現世,目擊者稱看到龍鳳拖曳着火光往京城去。祥瑞朝拜,說明簡陵天命所歸。
外面的事情都是丞相他們操作,不過簡陵也沒閑着,大周的慣例是小事下面處理,大事皇帝定奪,所以皇帝生病了,下面也能處理有序。但現在他剛登基,總是要學習如何處理國家的各種事務,大臣們忙着去和三皇子對打,簡陵不太會那些,就忙在了這邊。
對于什麽祥瑞,什麽預示,他本來都是嗤之以鼻的,不過都是些人編造的事情。然而現在發現,百姓們真的相信這種事情,雖然有人懷疑,但是明顯民間的聲音更加偏向于他了。
不管方式是否荒誕,有用便可。簡陵做皇帝,不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也關乎支持他的大臣們的身家性命,若是他敗了,那麽跟随他的人很可能會全家都不得善終。政治上的争鬥,很多時候就是這麽的殘酷。
簡陵每天忙的不可開交,所以根本無暇去想韋靜流。萬一有時候想到了,心裏還是會難受,想念他。但他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既然已經做了,就沒法回頭了。
簡陵以尹水的身份在韋靜流身邊呆了那麽久,回來之後,真正的尹水過來了。他是簡陵的伴讀,兩個人關系很好,有一點狐朋狗友的意思,反正一起玩樂,一起讀書,一起闖禍,從小就在一起,就這次分開的最長。
分開這段時間,尹水去參加了科考,雖然不是一甲,成績也相當不錯。他在禮部做了個小官,清閑,俸祿也不是很少,算是個不錯的位置。他是家裏的小兒子,壓力也不大,呆的挺舒服的。
不過可能是命中注定要做些什麽,尹水在簡陵登記之後,由于是他的伴讀,身份水漲船高,職位還是原來的職位,但和他套近乎的人明顯變多了,他們想要透過他去讨簡陵的歡心。然而當尹水過來的時候,直接把那些事情當笑話給簡陵講了,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開心的不行。
“陛下,你說三皇子他什麽時候會回來。”尹水幫簡陵整理奏折,簡單看一眼,分門別類放好,有時也會提筆寫點意見。
“不知道,或者說我不知道叢乾什麽時候會回來。”簡陵批完了一份放在一邊,輕輕搖搖頭,“等到邊關的戰事結束了,叢乾回來,三哥應該也就回來了。”
“不過這要看那邊能抵抗多久了,也說不準的。想想也真是世事難料啊,我覺得我命可能不錯,要麽怎麽能做皇帝的伴讀?現在那麽多人來讨好我,簡直受寵若驚啊。”尹水笑嘻嘻地說道,簡陵瞪他一眼,但也不是生氣。
“就你話多。”簡陵笑道,“現在京城周邊的軍隊是我們的,但是叢乾是大将軍,從家軍常年駐守邊關,戰力肯定要強上很多,我們要小心。”
簡陵也在時刻觀察三皇子的動作,對于叢乾的歸來也是戰戰兢兢的,畢竟他握着的是軍權。
他并不了解他這個三哥,簡陵小時候大多數自己玩或者是和尹水一起玩,讀書由尹太傅專門教導,和簡逸接觸的時間還不及和大皇子二皇子接觸的時間多。記憶中的簡逸是沉默寡言的,不露半絲鋒芒,不知是真的沒有能力,還是僞裝成沒能力。
他和叢乾接觸的也不多,大多是年節的時候看到大将軍進宮,說句話問個禮。印象中的叢乾比一般人要壯碩,但是并不算是很誇張的樣子,性子很沉穩,甚至讓人覺得有點沉悶,但是除此之外的印象已經沒有了。簡陵放下手中的折子,回想了下以前的事情,只覺得很多事情歷歷在目,很多又很模糊,很多又交纏在一起,需要慢慢梳理才看得到頭緒。
這邊簡陵按部就班地處理事情,那邊,韋靜流慢慢拉攏了川蜀一代的幫派,也有人慕名而來,想要讨好他,好求得一些好處,或者是投奔。
韋靜流相比初與簡陵見面時,樣子已經成熟了很多。他本來還顯得稚氣些,現在幾乎是全然的成人面孔了,不過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不顯老,但看起來很穩妥。
川蜀這邊雖然偏僻,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能夠傳過來的,且傳的更加玄乎。比如說,韋靜流在武林大會上的所作所為。
韋靜流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派手下人将這事渲染得更加玄乎一些,突出他的武功,将其他的負面的東西都剔除出去。在有意的促使下,韋靜流被傳的越來越神,幾乎成了川蜀這邊最厲害的。他這樣厲害,便有人拿着珍奇異寶,來送給韋靜流,以讨個獎賞或者職位。
每日來拜訪韋靜流的都不少,今日自然也都排起了隊,在外面坐着等候。韋靜流直接讓他們都進來,令人泡了茶水,準備了酒菜,一席間賓主盡歡,送了禮物。韋靜流讓人把禮物記錄好收起來,送了禮的都走了,就剩下一人。
那人相比其他拜訪者,穿的實在是很寒酸,不過普通的衣料,剪裁也不夠合身,穿起來顯得有些滑稽。他手裏拿着一個小盒子,看起來十分緊張,全身都在發抖。
“你有何事?”韋靜流問道。
“不才,不才有一物想送給韋幫主。”他小心翼翼将那個小盒子拿到韋靜流面前。
“這是什麽?”那盒子不過兩寸見方,外表也簡單的清貧寒酸,不過韋靜流還是看了一會兒,問道。
“家師生前曾研制一種藥物,可另男子生育。可惜他還沒有成功便病故,不才按照家師的遺願,将藥研制出來,不過無人重視,便想着……”那人越說臉越紅,也是,誰沒事閑的弄這種東西。他說的羞澀難堪,韋靜流的目光卻凝固在那小小的盒子上面。他半響沒說話,過了會兒才接過了盒子。
“去賬房那裏領些銀子,若是願意,你可以留在這裏做個大夫。”韋靜流讓人帶着那人去賬房處領銀子,那人受寵若驚,連連謝韋靜流,然後和下人走了。留下了韋靜流,看着那藥發呆。
說對簡陵做的事情不氣,那肯定不是真的,他後來還折返回去過,但是簡陵走的義無反顧,讓他覺得好像這場感情都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但是說不想簡陵,也不可能,他想的要死,現在好些,開始的時候成晚的睡不着覺。
他問過自己,簡陵哪裏好?小時候傷過自己,性子也不好,又什麽都不會做,還不夠溫柔體貼,愛耍小性子。可是想想他又哪裏不好,又感覺沒什麽不好的,自己事無巨細,并不需要一個什麽都顧全的人陪着。
而他的小脾氣,他的真性情,在一起的時候都像是生活中的一種調劑。他什麽都不會,才能依賴自己,他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時候,心裏的滿足要比戰勝什麽天下第一強多了。
韋靜流實在覺得,自己中毒不淺,才會到了現在還對簡陵念念不忘。他将那據說能夠讓男人生子的藥放了起來,打算先試驗一番。反正送藥的人已經在靜水幫裏做了大夫,還可以再做一些,雖然他性子軟弱,但并不是沒有能力,還是出乎韋靜流的意料的。
他這邊和平時沒什麽不一樣,天氣漸漸變熱,巴蜀更是熱的不行,又沒有風。京城卻是山雨欲來,連着下了幾天的雨,然後簡陵收到了消息,叢乾與三皇子一道,帶着大軍,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