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孫浩先是一愣，随即面色緩和，擠出一抹得意的笑：“葉總是講究人，孫某沒有看錯。”
虛僞的誇贊，葉瑾泫毫不在意，他是來談生意的。
葉瑾泫直言：“李樹然導演目前手頭上有部劇，其中男二的角色很适合令郎。”
“李導？”孫飛有些不敢相信，對孫浩激動地說，“爸，李導的戲部部都是爆款，我很想參演。”
孫浩見兒子萬分驚喜，對葉瑾泫的提議很滿意，笑着舉杯：“既然我兒願意，那就拜托葉總了。”
“可是……”孫飛抓住葉瑾泫話裏的重點，“只是男二嗎？”
葉瑾泫沒料到孫飛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但這事顯然沒得商量。
“男一啊……”葉瑾泫嘆了口氣，表現的很是遺憾。
他打算做回小人，推到李樹然頭上：“李導向來有自己的主見，我說了還真不算。”
葉瑾泫沒有明說，但話到這裏，估計是沒有回旋的餘地，孫飛沉不住氣，孫浩可是老油條了。
孫浩拍拍孫飛的肩膀安撫道：“你還年輕，等你紅了之後，還怕沒有機會演男一號嗎？”
合作達成一致，孫浩帶着孫飛離開酒窖。
包間就剩下葉瑾泫一人，他自斟自飲了一杯，心情頗好。
他先給李樹然打了電話說明緣由，李樹然信任他，自然樂見其成，還感謝他為了這部劇盡心盡力。
時間差不多，葉瑾泫去負二樓找韓越。
看桌上的空杯，應當喝了不少，顧醫生臉色紅潤，眯着眼笑，被韓越拉着又灌了一杯。
葉瑾泫攔住韓越：“你适可而止，他都醉了。”
韓越正在興頭上，自己也沒少喝，他一把摟住顧滿的脖子，得意道：“我跟顧醫生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今天必須要不醉不歸。”
葉瑾泫挑眉，看破不說破，提醒顧醫生：“你明天不是還有手術？”
顧醫生視工作如生命，聽到“手術”二字，眼神才微微聚攏。
他看着韓越，搖搖晃晃的起身：“要回去了，明天要手術。”
韓越切了聲葉瑾泫，跟着起身，又去拉顧醫生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從酒窖離開，葉瑾泫直接回了公寓。
一晃到了周三，喬沅一早就準備好，上次之後兩人加了微信，喬沅發微信告訴葉瑾泫一會在導演那邊見。
誰知葉瑾泫電話直接來了。
“我快到你小區門口了。”葉瑾泫說。
喬沅讷讷問他：“你來接我啊？其實不用……”
葉瑾泫點頭嗯了聲，沒等喬沅說完，便說：“去了你給我買早餐的那家餐廳，順道。”
喬沅這才“哦”了聲。
喬沅在鏡子前快速整理了一下頭發，滿意的笑了笑，暗自給自己加了油，然後一路小跑往小區門口去。
葉瑾泫遠遠看到喬沅跑過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喬沅穿着一套運動套裝，頭發精心打理過，臉上沒有化妝顯得更加青澀粉嫩，再加上他若隐若現的梨渦，整個人透露着矜貴又青春洋溢的氣息。
自從上次發現喬沅嘴角的梨渦，他就格外注意，甚至有種想要戳一戳的離奇想法。
喬沅笑眯眯的打招呼：“大少爺，早呀！”
思緒回籠，葉瑾泫正了正聲，早就想說了：“在外人面前別叫大少爺。”
說完，往裏騰出位置，讓喬沅上車。
喬沅坐上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暗自腹诽了一番，大少爺不行，葉先生也不行，那只能往名字上叫了。
喬沅靈機一動，有些讨好的意思：“那我叫你，瑾泫哥？”
葉瑾泫嘴角微挑，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将手中拿了好久的早餐遞過去：“獎勵你的。”
喬沅心中竊喜，這算是接受了？
試鏡安排在李樹然的工作室，半小時後葉瑾泫和喬沅抵達。
兩人在工作室助理的帶領下到了李導的辦公室，對方正在認真的跟編劇老師探讨劇本修訂。
見到葉瑾泫，李樹然從亂糟糟的辦公桌前起身相迎，随後目光落在喬沅身上。
幾次邀請函葉瑾泫都婉拒，今天肯賞光，特意陪這位相貌出衆的男生試戲，想來關系非同尋常。
李導調侃道：“葉影帝，我這是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給盼來了，不容易啊。”
“李導。”葉瑾泫伸手，客氣一笑，“你太擡舉我了，多有叨擾，希望你別見怪。”
見李樹然視線後移，葉瑾泫招呼喬沅上前：“這位就是我要給你推薦的演員，喬沅。”
喬沅從進來就乖巧的跟在葉瑾泫身後，嘴角始終帶着微笑，讨人喜歡卻不卑不亢。
他主動伸手，說：“久仰李導大名。”
李樹然從業二十多年，見過無數演員，有故作深沉實則膚淺無趣的，也有明面卑微卻暗藏幾分傲慢的，甚至還有小小年紀仗着家裏有權有勢給他擺譜的。
眼前這位小夥子，眼神清澈水潤，面相溫柔善良，眼神卻堅定有神，舉手投足之間，有種未經世事的矜貴。
初見，李樹然印象不錯，他輕輕回握：“小夥子，你今年多大？”
喬沅說：“二十。”
李樹然點點頭，邀請兩位入座。
簡單的寒暄過後，進入正題，剛好編劇也在，兩人剛才正在讨論劇本中的一個重要情節。
真少爺在寺廟生活了十八年，回到豪門家中後，心态産生了巨大的變化，被假少爺故意欺負又被親生父母誤會後有段內心獨白。
如何做這段時間的人物畫像，李導和編劇的意見産生了分歧。
編劇認為，這段時間的真少爺應該以豐富的心理活動為主，否則後續劇情無法順利展開，而且人物刻畫的過程要展現多面性，這樣主角人設才會立體豐滿有看點。
而李導的意見卻恰恰相反，他認為，真少爺在面對如此重大的人生軌跡變動時，更應該處于精神游離的狀态，特別是他的原生背景是寺廟，更應該有以無相應萬相的通透悟性。
兩種人物刻畫，沒有對錯，但最終呈現的卻是兩種人生态度。
導演和編劇堅持己見，勝負難分。
茶水已經添過一輪，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忽然，李導擡眼看着喬沅，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一拍桌子，興奮道：“要不，喬沅你就試這一段！”
李導的意見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喬沅身上，葉瑾泫頗為意外的看向他。
編劇愣了一會，随即一拍即合：“對啊 ，我們完全可以跳出來，看看演員對這段的理解，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呢？”
喬沅聽得認真，這幾天他反複閱讀劇本，幾乎倒背如流，裏面的重要場景他都仔細研讀，并且做了大量的筆記，雖談不上有什麽獨到見解，但探讨一二還是可以的 。
他怔愣了好一會，站起身來，目光與葉瑾泫對視，咽了咽喉：“我可以嗎？”
葉瑾泫眼神帶着些許鼓勵：“試試看？”
于是，喬沅起身，拿着編劇給的獨白臺詞，開始醞釀情緒。
因為是內心獨白，為了調動喬沅的情緒，導演叫來燈光稍微給點配合，現場氛圍立即呈現出悲歡交合的狀态。
喬沅背對着所有人，當導演喊“action”後，他緩緩轉身。
少爺眼神裏蒙了一層水霧，緩緩走到道具桌前，上面擺放着這種貴重禮物，他輕輕擡手想要觸摸，此時眼神已經黯淡下來，良久，少爺轉身，雙手合十的那一瞬，一滴淚落在了手背。
而他卻笑着說：“一切萬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所住。”
短短二十秒，眼神裏有委屈，有失落，有爆發，有釋懷。
最後的雙手合十，是從前亦是未來。
所有人都沉浸在喬沅的表演中，直到導演起身，情不自禁的鼓掌：“演的太好了！這情緒太到位了，眼神簡直絕了！”
編劇似乎也看愣了，忽然間頓悟一般，感嘆道：“我怎麽沒想到啊，這裏完全可以省略那些內心的獨白，對于真少爺來說，太多的臺詞反而顯得刻意了。”
“喬沅，你很厲害，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對劇本有這麽深刻的理解。”李樹然驚喜萬分，像是發現了寶藏一般。
試戲之前，喬沅沒想到會得到導演和編劇的雙重認可，他回到座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葉瑾泫，低聲問：“瑾泫哥，我剛才演的可以嗎？”
葉瑾泫喉結滾了滾，沒有人知道從喬沅轉身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挪不開了，那雙含桃帶水的眼眸，百轉千回的情緒轉變，扯着葉瑾泫的每一根神經，将他心底的春池攪得天翻地覆。
葉瑾泫用盡全力保持鎮定，手中茶杯再不放手，下一刻就要爆裂。
他穩了穩音調，深不見底的眸光裏藏着些躁動，說：“演的很好。”
被影帝導演編劇一起誇，喬沅心裏樂開花，咧嘴笑道：“謝謝。”
試戲結束，也順利的解決了導演和編劇矛盾，喬沅覺得即使最後沒得到男一號的角色，也不枉來這一趟了。
當然，結果是毋庸置疑的。
李導當場就跟喬沅簽了合約，确定了男一號的角色。
喬沅暫時沒有經紀人，堂堂葉氏集團總裁三料影帝葉瑾泫，此刻正在低頭幫喬沅審定合同，喬沅坐在一旁，雙手撐着下巴，好奇的問東問西。
葉瑾泫一心兩用，一邊完善合同的部分條款，一邊不厭其煩的回答喬沅幼兒園式的提問。
全部檢查沒問題後，葉瑾泫将合同推到他面前，說：“簽吧。”
喬沅看都不看從他手中接過筆，在落款處簽上名字。
葉瑾泫見他毫無戒備之心，挑眉調侃：“看都不看，不怕我跟導演聯合起來把你賣了？”
喬沅想都沒想，嘴角揚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湊到葉瑾泫跟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說：“我相信你啊，瑾-泫-哥-哥……”
語氣黏膩，聲調勾人。
葉瑾泫心頭砰了一聲，像有什麽炸開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