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表相思?
我聽了心中一緊,有些不明意味,淡淡然然。
我想起了陳瑜,想起了他送我的紅葉箋,想起了他微紅的臉,那可是相思,也是情意,我不免走了會神,又想到陳瑜今日委屈歉疚的樣子,還有他看我的眼神……
我心裏泛起淡淡難受,我也有錯,我不該不理他的,他今夜來找我,我定要好好與他說一說,我不想與他這樣……
聖上開口:“我當時聽了驚訝極了……”
我耳邊聲音朦朦胧胧,像是由遠及近,忽然竄入我腦中,我一下回過神來,收下心神,連忙繼續聽着。
“……他那樣眼高于頂,心高氣傲,還能看上什麽人?可想遍上京,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我後來想了想,發現他也确實有諸多變化,他以前總說朝會無聊,還不如看書,他懶得去,恨不得不來,我常常催他,真是嘴都要給我說爛了,他就是不想來……”聖上說到後面有些抱怨意味。
“但他後來好長一段時日卻天天起早,又天天留得晚,在朝上辯事又興致勃勃,平日裏也喜顏悅色,整個人都變了許多,哪有從前的樣?我當時還以為他是開竅了,知道對別人說說場面話了,誰知只是在不知哪個人前裝模作樣呢!”
聖上笑道:“他問我時,我都笑了,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我怎麽知道何物表相思?我又沒表過,我打趣說:‘要不你畫一副畫,也算是表意。’他執意不贈,我問那人是誰,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過了好幾天,許是憋不住,又跑來問我一遍,才說,叫小團,是他悄悄取的名……”
小團……
這名字我哪能不熟?他讓我推開意亂情迷的屈堯,讓我覺得自己自作多情,像被人打了一耳光……
竟是取的名……我一直以為是哪位女子的閨名。
我不知作何感想,臉上有些茫然,聖上打量了我一會,緩緩說道:“我也不知他後來送了沒有,送的什麽,又是怎麽送的,不過想他這樣的人,應是怎麽也不肯直接送,定是別別扭扭地給別人……”
送……送的什麽?屈堯……他送過我東西,還是錦帕這樣的私物,也是能表思慕之意。
可,可是……
我心裏驚疑着,問出了困擾我多年的問:“陛下可知……那小團是何人?”
他看我一眼,說:“當時不知,等我知道時,都已物是人非。”
我抖着聲音:“那他口中的小團可是……他妻?”
“他妻?”聖上笑得蒼涼悲意,“是屈老師逼他娶的,是他府中管家的女兒,他鬧了數日,就是不娶,卻突然有一天就同意了……”
“為何?”
聖上臉上也是茫然,他搖頭道:“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他那時與他父親作對,屈老師在事務上壓他一頭,處處給他使絆,他筋疲力盡,疲憊得緊,整日都睡不好覺,又在朝上同人吵架,他大哥遠在邊陲,因為一些緣由,更是無暇顧及……後來你受人所迫,呈上來所謂的屈堯貪污書信,我就順勢卸了他職權,好叫他休息,免受他父親為難,他在朝上氣得厲害。”
聖上轉頭看我,托腮說:“你也應當記得,那時你跪在殿內,遲遲不起,屈堯的眼睛都氣紅了,我本來想說剛剛那只是做戲,可那時當着你的面,我總不好說他家中争吵,父子作對,于是叫他先回去,不過我後來将你所呈書信給他,他拿走後,像是又被屈老師關在了府中,再傳來消息時,就是他要成親了……”
我心裏掀起波瀾,我知道他氣惱,還未曾料到他會氣成這般模樣,可既然他看了書信,為何後來又針對于我,幾乎在朝上将我罵得狗血淋頭……
“我當時問他:‘那你的小團呢?’他臉色極差,說那人對他無意,以後還是忘了好……’我當時聽了也是唏噓不已,想着忘了也好,那段時日他過得很低落,也不進宮找我,我待得實在是無聊,就經常找你說話……”
聖上忽然想起什麽,道:“幸好我當時未給你賜婚!”說着,他又拍了拍桌子,笑道,“不過屈堯真是說成親就成親,所以便只成親,連新娘都未碰。”
我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那孩子是?
聖上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孩子是楊運的。”
楊運這名字我豈能不知!他就是不讓我碰屈堯頭顱的那位謀士……既是府中謀士,還能做出這種事!我心裏很是憤怒。
聖上未看我,繼續道:“楊運家族世代行醫,遠離廟堂,在江湖上頗有名聲,京中風浪四起,波詭雲谲,他本是族裏尊貴嫡子,不沾朝堂半點風雲,卻因……”聖上頓了頓,“……因屈恒所求而來到屈府,後來更是屈膝只做個門後幕僚,可楊家與江家似有世仇,世世糾葛不斷,兩人不免矛盾四起,卻又對彼此有意……”
聖上忍俊不禁,笑得眉眼彎彎,他搖頭道:“他們兩人也是好笑,明明彼此在意,卻都是因為嘴硬,互相挑刺,我以前都以為他倆是仇人……這樣的狀況,直到屈堯和江清月的一紙婚約才戳破了紙……”
聖上拍了拍手,笑道:“江清月也是厲害!她知曉了婚約,卻硬生生忍着,不哭不鬧,安靜得很,卻又忽然在大婚前與楊運生米煮成熟飯,在寒冬臘月拉着楊運在屈老師房前跪了一天,那時還下着大雪,她身體本就虛弱,楊運凍得臉色發青,也将她護在懷裏,免受風雪,我當時看在眼裏,也在房外求情……”
我不禁動容,但又擔心地問:“那屈大人他可知這些……”
恭喜猜對的小可愛們!是屈府謀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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