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就交給我們來!我保證不會隐瞞問出的消息!”
馬雲龍進退兩難。唔,他非常不想因為刀下的這個黑小子被那蠻子拆皮剝骨而讓巫山門把帳記到他頭上來……聽說巫山弟子都有些心胸狹窄、有仇必報的小人習氣……但是在桐柏山莊中他什麽有用的線索也沒有發現,如果不從這小子的口中問出點東西來,找不到石清泉,他的下場必定會同樣凄慘——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幸,為什麽這些人總是要像府尹大人一樣把他擱在火上烤?
“讓我來試一試如何?”
姬瑤花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
幾乎每個人都本能地想到,姬瑤花不會是想用美人計來讓那愣頭愣腦的少年說出石清泉的下落吧?
小溫侯的臉色微變。
馬雲龍心中暗自嘆了一聲。
姬瑤花走近那少年,蹲了下來,輕聲說道:“你不願意說出石清泉的下落,是因為你是他的弟子,而我們如果找到你師父,就會加害于他,對不對?”
她的聲音輕柔得如拂過山林的春風,那少年不自覺地睜開了眼,對着她溫婉誠摯的目光,咬咬嘴唇,沒好氣地答道:“換了是你,你會出賣你師父嗎?”
他對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卻願意回答姬瑤花的問題。
每個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為姬瑤花一看起來就是那種習慣于為他人着想的溫婉女子,即使站在敵對的立場之上也令人信任。
小溫侯的臉色又是一變。
姬瑤花微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要找你師父,也許的确違背了他不想與我們這些人打交道的意願,可是也不見得就是要加害于他呀。”
她突然伸手連點那少年七處大穴,令他不能自絕心脈或是咬舌自殺,出手之快、認穴之準令得近在身邊也不及防備的馬雲龍暗自吃驚。
那少年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手,氣憤地瞪着她,姬瑤花仍是微笑着說道:“就算你不想說,我也有法子讓你說出來,只是那辦法太惡毒了,會毀了你的神志,将你變成一個白癡,所以我不忍心用。你不相信?想必你已見識過我剛才的點穴手法,那是峨眉派的探花手。你必定也聽說過峨眉派還有一種能夠令人喪失神志的刺穴法,當你神志不清之時,你會說出所有你知道的秘密。而當你清醒之後,你會因為經脈受損而變成一個瘋子或是白癡。你心中是不是在說,這種刺穴法歷來只傳峨眉掌門,我不可能學到手?告訴你,在我手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你想不想試一試?你的樣子本來就有點兒呆頭呆腦的,想必變成白癡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只可惜石清泉只有你這麽一個弟子,到你這兒就要絕了聖泉峰這一脈了。”
那少年的眼睛瞪得更大。
姬瑤花又是一笑:“現在我再告訴你一句話: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你想不想讓你師父做這個漁翁?”
那少年被問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姬瑤花看着他驀然醒悟的眼神,說道:“如果你願意将你師父的去處說出來,你就連眨三下眼睛。小心哦,不要騙我。你咬舌的速度是快不過我的手的。我可只給你一次機會。”
她右手一拂,那少年發覺自己已能說出話來,急忙說道:“我師父應該在雨花臺!”
姬瑤花盯着他:“金陵雨花臺?”
那少年道:“是。他說想看看春天的雨花石。”
姬瑤花一笑:“那就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順便也好向你師父解釋一下,你不是在出賣他,而是在救他。”
兩隊人馬連夜啓程,那少年由馬雲龍看管。
小溫侯策馬走在姬瑤花身邊,沉默了許久,問道:“姬姑娘,你真的習練過峨眉派的刺穴之法?”
其實他很想問一問姬瑤花究竟是哪一派哪一人的弟子,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但是躊躇許久,只問了這麽一句話。
姬瑤花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我不會讓人知道答案的,這樣才會讓人心存忌憚。即使是小侯爺你,如果處在那種境地,也不敢冒險一試,對不對?”
她仍是拒絕任何人對她有更多的了解,但是這一次的拒絕之中隐隐帶着一絲不自覺的頑皮的調侃,令得小溫侯恍惚之中感到似乎與她的距離不再那麽遙遠,不覺微微笑了起來。
姬瑤花驀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口吻似乎有些過于随意的嬌嗔,立刻又回到了向來的莊重冷淡的态度。
小溫侯嘴角的笑意更深。
姬瑤花對那少年威逼利誘時的精明老練,只不過是她的表象吧。
真正的她,仍只是一個肩負了太多責任、不能放縱自己卻又難免有女兒嬌态的年輕姑娘。
姬瑤光在他們身後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許久,他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仿佛是無奈,又仿佛是憐憫。
【七、】
金陵雨花臺,三國東吳時稱石子崗、瑪瑙崗、聚寶山,南朝時,高僧雲光法師在此設壇講經,心志虔誠,佛理精深,感動上蒼,落花如雨,始得雨花臺之名。
雨花石在金陵城外的六合、儀征亦有出産,但以雨花臺所出,最負盛名。
然而石清泉并沒有住在雨花臺附近,而是住在偏處遠郊的鳳凰臺畔。
小溫侯等人在鳳凰臺前勒住了馬,為他們引路的當地捕快,嗫嚅着說道:“如非馬總捕頭指點,卑職當真沒有想到那石清泉會躲在金陵。卑職想着就算他要來金陵搜尋雨花石,也會選在秋冬季節、水枯石出的時候。”
馬雲龍揮手示意他退下。
鳳凰臺頹廢已久,站在臺前,遠遠望去,江水滔滔,長天漠漠,山勢清峻,林木蔥茏,舊時禁苑王宮的斷壁殘垣,依稀可見。
宮苑盡頭,林木稀疏,巨石嶙峋,山勢陡峭,即使是明麗的春陽之中,也隐隐然透着傲岸肅殺之意。
金陵捕快說,石清泉如果真的在金陵,肯定就住在那座無名石山之上,因為其他地方都已經翻了個底朝天。
所以金陵城的捕快,和聞訊而來、打算助小溫侯一臂之力的金陵豪傑,已将這座無名石山圍了個水洩不通。
小溫侯回過頭來看着身邊那少年:“你認為你師父會在那上面嗎?”
那少年白他一眼:“我怎麽知道!師父他上次只說想看看春天的雨花石,又沒告訴我住在哪兒!”
小溫侯微微一笑,反手自腰間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閃爍的小刀,挑斷了捆在那少年身上的牛筋繩:“我倒是确定你師父一定就在上面,因為山下的許多石頭都是近兩天才挪到那個位置去的,所以石頭底部的青苔還沒有被太陽曬幹。我看不出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擺的是什麽陣勢,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人貿貿然闖進去,只要觸動其中一塊石頭,就很可能被埋在亂石堆裏。所以還是讓你先上山去通報一聲比較好。順便告訴你師父,不要想辦法逃走,是是非非,都得當面說個明白,否則他一世都不得安寧。”
那少年遲疑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這麽容易就脫身了。
馬雲龍雖然不太情願将一個這麽好的人質給放走,但轉念一想,小溫侯這麽做,當然有他的用意,也就沒有出聲阻攔,只是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那少年接過齊天棍,答道:“師父叫我石頭。”
馬雲龍腦中轟然一響,直到那少年走遠了,方才回過神來。
小溫侯與那少年動手時,姬瑤光曾經對他姐姐說:小溫侯一定可以将那塊石頭敲得粉碎。
這是巧合嗎?
他們眼看着那名喚“石頭”的少年在亂石叢中左縱右跳,有時候似乎是毫無道理地拐一個大彎。馬雲龍恍然大悟,急忙叫手下好生記着他的每一步落腳之處。
等了近一個時辰,山上射來一枝響箭,小溫侯伸手一抄,接在手中,響箭上綁着的紙條上只寫了四個字:
要來便來!
筆跡奔放,力透紙背,令人仿佛能夠看見那個傲岸不馴的寫信人。
小溫侯一笑擲去箭枝與紙條,看向不遠不近地停在一邊的斡兀爾一行:“你先還是我先?”
斡兀爾毫不遲疑地說道:“我先!”
他自信已經将那少年上山的路徑記得很熟。
小溫侯也不與他争執,揚手示意請他先行。
馬雲龍不滿地道:“這蠻子,一點也不懂得謙讓。我看他好像很有把握一樣啊。”
小溫侯不以為意地說道:“斡兀爾以為這石陣是死的,就讓他去碰一碰吧。”
馬雲龍訝異地道:“石頭又不是人,擺在那兒就在那兒,難道還會變幻陣法來攔住那蠻子不成?”
小溫侯哈哈笑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