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張雲雷在上海逛了一圈，李鶴東開着車帶着張雲雷到李九春提前訂了座位的餐廳吃晚飯。
等李鶴東找了個車位停好車，張雲雷把那個大背包和迷彩外套扔在車裏，從車裏放着的備用衣服翻出一件黑色休閑款外套穿上才下車跟李鶴東往餐廳裏走。
“我看過了今天外灘有煙花表演，一會兒吃完飯我們正好去外灘逛逛。”，張雲雷雙手插着兜，難得能這麽放松出去玩，逛了一天身體雖然累但心情好得不行。
李鶴東打了個哈欠，玩了一天他确實沒啥興趣去外灘看煙花，又不好擾了張雲雷的興致只好跟着點點頭，跟着張雲雷走進餐廳。
“李鶴東？”，突然有人叫李鶴東的名字。兩個人停下來，一起往後看。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叫住他的是一個穿着碎花上衣配女式西服褲戴着墨鏡的女人，女人旁邊還站着一個穿着同款上衣配淡藍色牛仔褲的女士。
“李芸？”，李鶴東眯起眼睛确認了女人的身份，李芸怎麽會在這兒？張雲雷聽到這個名字心中警鈴大響，這女人怎麽陰魂不散？
李芸不知道兩人的心思，拉着旁邊人走上前。張雲雷上前半步擋到李鶴東前面，把李鶴東拉到身後。
“這位是？”，李芸走到倆人面前停下來，疑惑地打量臉遮得嚴實的張雲雷。
“這是我表舅。表舅你先進去，我跟她說兩句話。”，李鶴東拉了拉張雲雷，要是讓人認出張雲雷的身份就不好了。
看李鶴東堅持，張雲雷也不好繼續攔着，只好小聲對他說：“有事叫我。”便一步三回頭地走進餐廳。
“東子，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未婚妻周涵。阿涵這位是我前夫，李鶴東。”，李芸拉着周涵給李鶴東介紹，然後對着周涵道，“阿涵，我想跟他單獨說兩句話，你先進去等我好不好？”
周涵點點頭跟李鶴東打了聲招呼後往另一家餐廳走。
李芸見她進了餐廳，才拉着李鶴東在外面找了條長椅坐下。
“她就是你上次跟我提的那個人？”，李鶴東坐到長椅邊上，跟李芸保持一段距離，“你上次不是說她家裏人不同意你倆要分手了嗎？”
“本來是不同意的，她家裏人希望她能嫁給男人過正常的人生。”，李芸嘆了口氣，擡起頭沖李鶴東笑了一下，“但你上次跟我說幸福不是要別人讓給你而是要自己争取，所以我想了辦法調解她和她家裏人的矛盾，她家裏人就答應我跟她的事。吶，上個月我們倆訂婚了。”說着揚了揚左手給李鶴東看她手指上的訂婚戒指，“我們準備下個月領證辦婚禮了。”
李鶴東點點頭，看着黃浦江沉默下來。
“你最近呢？跟你那位怎麽樣？”，李芸放松下來，坐在長椅上看快要落下的太陽，“上次着急忙慌叫你出來是我慌了神，沒影響你倆的事吧。”
“沒有。我跟他……我們挺好的。”，想到謝金，李鶴東低下頭，手指下意識扣着長椅上木頭的紋路，“你現在也挺幸福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阿涵想去英國定居，我們可能以後就不回來了。”，想到未來，李芸臉上露出笑，“你們呢？有什麽打算？”
“我們……繼續說相聲呗。”李鶴東頓了頓，“之後可能會去領養個孩子，你知道我媽一直都想抱孫子。”
“當年逼你放棄相聲，其實我早該跟你說聲抱歉的。孩子的事我也對不起你。”，李芸從包裏翻出一個信封遞給李鶴東，“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其實騙不了我。上次的事他跟你生氣了吧，你心裏一有事就這個樣子。”，李芸嘆口氣，“下個月辦完婚禮我就要去英國了，你有了歸宿我挺為你高興的，這個就留給你吧。”見李鶴東不接，李芸輕輕笑起來，“你放心不是錢。上次的事不能當面跟你家那口子道歉，這個就當我賠罪吧。”
李鶴東接過來，剛想打開，李芸按住他的手，“等我走了再打開吧。東哥，這些年謝謝你了。”
“你幫我伺候我爸最後一程，我也應該謝謝你的。”，李鶴東收起信封。
李芸站起身對李鶴東伸出手，“那我倆算扯平了，東哥，最後抱一下吧，就當以前那些事一筆勾銷。”
“一路順風。”，李鶴東站起來輕輕抱了她一下，分開的時候，李芸貼着他的耳朵說了幾句話，等李鶴東回過神，李芸已經走遠了。
李鶴東緩緩坐下，拿出那個信封打開，裏面裝着一把鑰匙和一張紙條。李鶴東打開紙條，上面寫着地址和一句話。李鶴東看着那句話釋懷地笑起來，對着面前的黃浦江輕輕地說了句，“李芸，再見。”
北京。
郭麒麟聽完何九華說的尚九熙要離婚的理由，不由自主握住陶陽的手。陶陽安撫性把他的手握進手心，給何九華倒了杯酒，“大華，你記得我們倆怎麽認識的嗎？”
何九華喝了酒，皺起眉頭想了想，“我們倆第一次見面在戲院旁邊的酒館。你請我喝酒來着。”說是請他喝酒，實際就是陶陽坐他對面喝水看着他一杯一杯喝酒。
“那你還記得我為什麽去哪兒喝酒嗎？”，陶陽給郭麒麟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松開手讓他好好吃飯。
“你……你跟大林鬧矛盾，你倆……你倆因為什麽來着？”，那天何九華都喝斷片兒了，要不是第二天看到手機裏有陶陽的微信，他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陶陽給自己倒了杯酒，為了保護嗓子，陶陽很少碰酒精，今天卻想破個例，“那時候我跟大林跟你倆一樣遇到了這個問題。”
陶陽和郭麒麟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沒有結婚。那年夏天郭麒麟主演的一部網劇播出後突然開始走紅，郭麒麟的人氣也跟着漲了起來。而陶陽一如既往在戲院忙着自己的事業。原本一個人不忙可以随時陪另一個人的戀愛模式變成了兩個人都忙。
郭麒麟的團隊為了穩固住郭麒麟好不容易升起來的人氣接了不少代言和綜藝，整整一年郭麒麟被安排到各地參加活動，但跟着郭麒麟的團隊卻沒有跟上郭麒麟成長的步伐，頻繁出錯導致忙着參加各種活動的郭麒麟不得不騰出時間來解決團隊引起的麻煩。這下兩個人連聚少離多都達不到，一整年也只在北京機場匆匆見上幾面說說話。
陶陽心疼郭麒麟太忙怕他影響身體但又騰不出時間飛過去看他，而郭麒麟卻想靠這個機會擺脫自己身上那些不友好的标簽拼了命的證明自己。兩個人便有了分歧，偶爾有時間兩個人能打個電話，沒說幾句便會吵起來。一開始倆人吵起嘴來沒完沒了，直到兩邊的工作人員提醒要準備下面內容的時候才賭氣式的挂電話。可到後來兩個人吵累了吵煩了，沒吵兩句便懶得繼續最後都以冷戰結束。
那時候陶陽甚至做好了兩個人分手後他回天津跟郭德綱認錯的準備，而郭麒麟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着陶陽賣給他的玩偶哭到睡着。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們兩個，都等着兩個人順理成章地分手，可中途出現了轉折。
轉折便是陶陽遇見何九華那一晚。
那天陶陽新戲首演，何九華費了好大勁買到兩張好位置的票帶尚九熙一起去看。看到一半尚九熙接到工作室打來的電話緊急回工作室改稿子，何九華一個人看完了戲，出來想去戲院旁邊的館子打包點兒吃的給尚九熙送去，一進門便看見剛才在臺上唱戲的角兒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吃東西。鬼使神差，何九華走過去坐到陶陽對面，兩個人就這麽認識了。
“你知道你喝大了之後，我問你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愛人和工作之間選一個，你怎麽說的嗎？”，陶陽抿了一口酒，勾起嘴角，“你說工作可以丢了再找，九熙要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郭麒麟聽着聽着停下筷子，紅着眼圈看向陶陽，“所以，你推了後面幾個城市的巡演來陪我工作是嗎？”
“以前我以為你和京劇會是我生活的全部，可那件事之後我才想明白京劇只是我愛好的事業，而你才是我生活的全部。”，陶陽伸手擦掉郭麒麟臉上的淚水，拿起筷子塞回郭麒麟手裏，“別哭了，明天眼睛該腫了。”
何九華端起酒杯一口喝下整杯的酒，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到嗓子的時候卻變成了苦澀，何九華嗆得咳嗽起來，低下頭眼淚便滑出眼眶。
原來當年的我是把你當作世界唯一的，原來并不是生活改變了我們而是我們自己改變了自己，原來時間只是磨平了你在我心裏的位置讓更多紛紛擾擾住了進去，原來我自以為是的愛你放到當年的我眼裏就是不愛了的借口。何九華低下頭任由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他想這個送命題他已經找到了最佳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