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袖手旁觀的還有他
林溫不懂傅深緣何會這麽說,他只是單純的對傅深與他越來越親近的舉動感到開心。傅深幫了他太多,如果可以,林溫願意拿出自己的一切來回報傅深,只要傅深開心。
傅深看着林溫。林溫捧着花,笑的像一只被陽光曬暖了的貓,對他露出乖順的毛和柔軟的肉爪,勾的他心裏一陣撩癢,忍不住道:
“林溫,你想不想……”
“……林溫哥?”
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林溫轉頭看清來人,立馬回身擋住傅深的臉,着急的把傅深往車裏推:“是韓知的妹妹,您快走,別被她看見了。”
傅深話還沒說完,就一個踉跄被林溫大力塞進了車裏,他張口欲言:“我們……”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林溫歉意的眼神,和“砰”地被關上的門。
傅深:“……”
他們又不是在偷情,為什麽要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傅深怎麽想林溫是沒空管了,來人已經往這邊走來,林溫怕對方看見車裏的人,連忙走過去把人往另一邊帶。
韓知的妹妹韓悅,從前與林溫的關系很不錯。韓悅從沒把他當哥哥的情人看待,對他言語和行為上都十分尊重。林溫被韓知施暴的幾次,都是她匆匆帶着醫生趕來給林溫治傷,甚至還為了林溫,跟自己的哥哥激烈地吵過幾次架。
她好似根本沒注意林溫身後車裏坐着的人是誰,只驚喜地看着林溫道:“真的是你啊林溫哥!上回遠遠地看見了你,但我哥在跟你說話我也沒敢過去,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真好,”她拽着林溫的袖子上上下下環顧了一圈,笑起來:“你現在看着比以前好多了。氣色也好,身上也沒有……傷了。剛才我見你在臺上發言我都愣住了,你跟以前真的變化太多了。當初聽說你跑……離開了我哥,我還擔心你遇到什麽意外,讓人私下去找過你,不過沒找到。後來聽說你出國了,沒想到你還會回來。不過現在看着你過的這麽好我就安心了,總歸是我哥太對不起你。”
林溫跟韓悅太長時間沒見,突如其來的關系倒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韓悅也沒拽着他太久,很快就有分寸的放開了他。韓悅跟她哥哥韓知是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韓知張狂,經常仗着自己的家世和背景胡作非為,什麽人都不放在眼裏。韓悅則溫婉,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更像是書香門第裏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是一個溫柔又不争不搶的性子。
在林溫被韓知厭棄關進閣樓裏的那段時光,只有韓悅擔憂的來看過他。林溫始終記得韓悅對他的好,也真心笑道:“謝謝你去找我,當時我離開的時候……是意外,實在是沒有機會告訴你。”
“沒關系的林溫哥,我都說了,能看見你過的這麽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韓悅笑了笑,繼而又有些擔憂地問道:“那你和我哥……還會和好嗎?其實你走這兩年我哥也變了很多,他還說要和白家取消婚約,連原來養的那些情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他原來對你做的那些事确實很過分很難讓人原諒,但如果你還喜歡他,再給他一次機會其實……”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林溫扯了扯嘴角:“也不會再把機會給他這樣的人。”
林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實在冷淡,讓沒見過林溫這種态度的韓悅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神情,理解地嘆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有電話打進來。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手表上的時間,在急促的電話鈴聲裏不好意思的對林溫道:“抱歉啊林溫哥,我得先走了。家裏給我訂了門婚,晚上還得和未婚夫吃頓飯,他催的有點急,時間要來不及了。等婚期定下來了我再來給你送請帖,你有空就去看看我吧。”
韓悅說婚約的時候臉上并沒有什麽喜色,反而露出一個苦笑,看的林溫皺起了眉。但韓悅走的匆匆,林溫也不好多問,等到韓悅的身影走遠,就轉身朝傅深的車走去。
一打開車門,傅深環着臂苦大仇深的表情就映入眼簾。傅深也不說話,就靠在座椅上望着林溫,望的林溫都莫名其妙的心虛起來,産生了一種自己是不是在不經意做了什麽對不起傅深的事的錯覺。
林溫不懂,但林溫十分好問:“先生……怎麽了?我是不是今天招商會上哪裏做的不對?還是我工作上出了什麽纰漏嗎?”
“沒有。”傅深本想無論林溫跟他說什麽他都要先開口哼笑一聲,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但林溫張口就是公事公辦的內容又瞬間勾起了他心底複雜的不爽情緒,忍不住道:“工作工作,怎麽你天天見到我就是工作?”
“可是……”林溫不理解傅深皺着眉生氣的原因,他十分困惑,只好老實答道:“可是我的工作不就是為您賺錢嗎?而且……這工作不是您給我安排的嗎?”
“咳。”
傅深一下子被噎住,假裝生氣的殼子沒撐住,只好握拳咳嗽了兩聲掩飾尴尬:“我的意思是,你剛拿下一個大項目,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想着工作了。好好放松放松,聊點別的什麽……那你剛和那位韓小姐聊什麽呢?你跟她也有工作要聊?”
“那倒沒有,只是敘敘舊。”
“什麽舊?你以前和她經常見面嗎?去英國都有兩年,回來也有半年,這都快三年時間沒見了有什麽舊好敘的?更何況你剛搶了她家的生意,她這種時候來和你……”
“她說她要結婚了。”林溫望向傅深,眨着眼實話實說:“來邀請我去參加她婚禮的。”
“……哦,結婚。”傅深拍了拍自己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又理了理座椅上根本沒動的花,最後整了整自己的領結,才道:“是聽說韓天明在物色女婿了。韓知仗着自己有白苒把柄拖着和白家的婚約,但韓天明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怕事情生變,拿女兒多找一條路對他來講也是正常的。”
人尴尬的時候都會假裝自己很忙。
林溫看着傅深的動作,沒忍住偏過頭笑起來。車窗映着他含笑的眼眸,等傅深說完話了他才轉回來。
“韓悅性子軟,一直都很聽家裏的話,對她父親安排的這門婚事應該是逆來順受了。”林溫想起韓悅說話時苦澀的表情,猜測道:“她可能有些事想請我幫忙,但最終也沒說出來。其實她原先幫過我很多,我……腿斷的那一晚,韓知出門之後就沒管過我,是她大半夜帶私人醫生來給我治傷,不然也許……我連那一夜都熬不過去了。”
傅深看着林溫暗淡下來的表情,沒把到了嘴邊的那句“可若沒人告訴她,她怎麽會恰巧帶着醫生趕來?而她可以帶人進去,就分明可以救走你,但她還是選擇了袖手旁觀”說出來。
一方面是他忍不住的心疼林溫,不想再喚醒林溫關于過去那段痛苦的記憶。另一方面是……
對于當年深受桎梏、滿身傷痕林溫袖手旁觀的不止韓悅——還有他。
他冷眼無視了林溫的七次死亡,才在命運強行捆綁下以一種不得已的姿态救下了林溫。
在林溫一次次經歷死亡之後最痛苦最狼狽的日子裏,他對林溫沒有任何憐憫和其他感情,只有看不起的嘲諷和全須全尾的利用。
從某種程度上看,他做的比韓悅更差勁。韓悅起碼曾經真心的幫過林溫,而他直到現在,都把林溫放在他編織的網裏,做他謀局上的棋子。
真的對嗎?
傅深第一次這麽問自己。
這樣做真的對嗎?
不遠處,早已和林溫告別的韓悅,卻站在隐秘的角落裏一直望着林溫所在的車。直到駕駛座有人把窗戶降了下來,掏出一根煙欲點,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重新把香煙塞了回去,關上車窗準備駕車離去。
她在這一降一升間看清了駕駛座上的人,回想了片刻,皺眉道:“是他……林溫哥和傅家……”
“你怎麽還在這兒?”
韓知從電梯口走出來,正巧看見韓悅的身影。韓悅轉過身來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乖巧的上前挽着兄長的手臂,自然的把人往和林溫相反的方向領。
“我在等你呢哥,爸爸打電話讓我們晚上回家吃飯,你可別再惹他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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