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元力比我強。”陳旭對金書恒說道。
觀戰者均不意外,戰鬥過程有目共睹,金書恒确實勝過陳旭。
只有寥寥幾人聽出陳旭言下之意,“元力”比他強,不代表“實力”比他強。
“陳師弟客氣了,若有不服,你我不妨再約時間,在擂臺上正式比武。”
金書恒淡淡說道,轉身離去。
行事要懂得收放,這場比武出風頭的是陳旭,金書恒自然不會傻乎乎待在原地,繼續助長陳旭的氣焰,這一走也斷了許多麻煩。
陳旭望着金書恒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壓力。
不為他的實力,只為他的老練狡猾。
來到這個世界短短半月,陳旭樹敵無數,幾乎把所有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但僅有這一次,令他感到得罪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陳旭回頭看虞瑰,她嫣然而笑,向他豎起大拇指,似乎在贊他表現好,随後搖曳着動人的身姿,窈窈婷婷走回小院。
這又是一個危險人物。陳旭自忖。
前方走來一名中年女子,長相苦楚,氣質柔雅,像文弱的女詩人,正是女長老岳拂梅。
何十三郎和趙家三兄妹施禮道:“見過岳長老。”
岳拂梅看陳旭一眼,搖頭嘆道:“你這不安份的小家夥,這些天關禁閉還嫌不夠麽?”
陳旭道:“岳長老,今天的事我不服,你要給我做主。”
“哦?說來聽聽。”岳拂梅道。
陳旭道:“十三郎收到一個同窗的急報,說常悠笛和虞瑰打起來了,我趕來救人,結果悠笛根本沒來,虞瑰一人在家,我和她沒說上兩句,外面就來了一大群人,說我對她欲行不軌。這不明擺着害我嗎?我就算打人也是氣的。”
何十三郎接口道:“禀岳長老,是吳彪向我傳信,我怕悠笛有危險,才找陳旭幫忙。此事只需找到吳彪便可對證。”
岳拂梅點點頭,對陳旭道:“去柳林繼續禁足,此事待學府長老調查後自有處置,這期間你不可外出,更不可與學府弟子起争執。”
陳旭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岳長老,人家拿悠笛做文章,這是擺明了不把你家那位貴客放在眼裏,麻煩你轉告一聲,讓那位貴客揪出元兇暴揍一頓,就像那天揍我……”
“去去去!”岳拂梅推他一把,笑罵道,“我看你是被揍糊塗了,這種鬼主意也想得出來。走吧,少杵在我面前,像座鐵塔似的。”
陳旭幽怨地看她一眼,只好離去。
衆人傻了眼,心想陳旭和岳拂梅關系這麽好,難不成岳拂梅也是他的靠山之一?
……
此時此刻,不遠處的竹林裏站着一對女師徒,目睹了所有情景。
徒兒青春健美,膚色微黑,師父高挑美豔,風華絕代。
正是殷黛嬈和常悠笛。
“吳彪!”常悠笛咬牙切齒道,“竟敢用我的名頭陷害陳大哥,我饒不了他!”
“跑腿的而已,背後還有人。”殷黛嬈道,“不過陳旭這小子還真出人意料。”
“是啊,陳大哥太強了!”常悠笛激動說道,“連挨三拳,連破三階,簡直聞所未聞,金書恒都懵了呢!”
“他只用元力,事先就準備挨打,通過戰鬥來刺激自己晉升。”殷黛嬈道。
“只用元力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有別的力量?”常悠笛奇道。
“別人沒有,這小子有很多,”殷黛嬈下意識地揉了揉臀部,道,“他的元力不如金書恒,但若兩人生死相搏,最後死的一定是金書恒。”
“陳大哥總是令人驚喜,我都快麻木了。”常悠笛說着又憂慮起來,皺眉道,“他被虞瑰這蕩婦壞了名聲,以後可就麻煩了,該怎樣給他平反呢?”
……
另一邊的山坡上有一座小樓,窗口站着幾人,分別是沈落、墨夜、沉煙、玉嫂、坤哥、陸伯。
沈落怒道:“吳彪好大的膽子,給我找到他,我要狠狠懲罰!”
玉嫂直視沉煙,道:“你和吳彪是老鄉,偶爾聚在一起用家鄉話聊天,你實話告訴我,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沈落和墨夜霍然轉首,四只眼睛死死瞪着沉煙。
“不是我!”沉煙急道,“殿下明鑒,我和吳彪泛泛之交,最多只說過幾句話,我大多時間跟在你身邊,哪有工夫想這種點子?”
玉嫂道:“不是就不是,有什麽好緊張?我也是為陳旭抱不平,三番五次遭人污蔑,誰都以為他好欺負,換成我也要發飙。”
沈落憤憤道:“這不但是侮辱陳旭,也是侮辱我,我絕不罷休,定要查清此事!”
墨夜問道:“陳旭在哪關禁閉?”
“柳林,”沈落道,“學府禁地之一,任何人不得擅闖。”
墨夜道:“柳林安全嗎?那裏會不會有危險?”
沈落斷然道:“絕不可能。”
……
……
半夜時分,藍灣學府南邊海灣,四人出現在碼頭,其中有兩男一女,正是沈棟、沈杉、沈樹三兄妹。
另一人是個少年,接過三人贈送的錢財,坐上一艘小船,向海灣外駛去。
如果何十三郎在此一定會認出這少年,他就是失蹤的吳彪。
“總算把他打發走了,”沈棟道,“他留着是大麻煩。”
沈樹笑道:“平民就是好對付,給一百兩黃金便樂開了花,連學府內門弟子都不做了。”
沈杉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一旦被陳旭揪出來,吳彪輕則受罰,重則被打殘,橫豎也做不了內門弟子,不如趁機賺一把。”
沈棟道:“無論如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就讓它成為一樁疑案吧。”
三人走回學府,剛進入一片林子,沈棟忽生警覺,低聲道:“好像有人。”
三兄妹加快腳步,欲盡快離開樹林,這是只聽“嗤嗤”兩聲輕響,沈棟和沈樹齊聲痛呼,抱着膝蓋跌倒在地。
“棟哥,阿樹,你們怎麽了?”沈杉連忙扶住兩人,借着樹杈間投射下來的月光,只見兩人膝頭汩汩流血,嵌入兩顆小石頭。
“石頭?難道是……”沈杉身軀微顫,驀地憶起那個可怕的野島之夜,三人被打破頭,而那東西只是小小的野果。
沈樹變色道:“難道陳旭來了?”
沈棟更為不安:“若被他看見吳彪離開,我們就完了!”
三人轉首四顧,不見任何人影,只有海風吹動樹梢的沙沙聲。
“快走!”沈棟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去,随即再次慘叫,撲倒在地,摔了個嘴啃泥。
沈杉用力扶起沈棟,低頭一看,只見他另一個膝蓋也被打傷,一顆小石頭嵌入肉裏,鮮血染紅了長褲。
“是陳旭!一定是陳旭!”沈杉拔出長劍胡亂比劃,已方寸大亂。
沈棟傷得最重,也最冷靜,低聲道:“事已敗露,我走不了,好在陳旭不敢殺我,杉兒立即去找小王子,讓他通知家族,目前只有小王子能護住你。”
“那你們……”沈杉道,“你們豈不是……”
“快走!小王子指使吳彪做這種事,就要為我們負責,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沈樹用力推一把沈杉,忍住劇痛站起身。
嗤!嗤!
又有兩聲輕響,兩顆石頭從天而降,打中沈棟和沈樹的額頭,深深嵌入,如同第三只眼。
兩人仰面倒地,就此昏迷。
沈杉失聲尖叫,轉身逃跑,“嘭”的一聲撞在樹上,撞暈過去。
轉眼間,沈氏兄妹三人全部昏迷,卻連對手的影子也沒看見。
……
……
三人幽幽醒轉,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手腳無法動彈,竟被吊在樹上。
三人互相觀察,發現彼此外衣脫光,只剩小衣短褲,露出四肢,沈棟沈樹的傷口已不再流血,因為……
一個高大的黑衣蒙面人站在三人面前,一手托罐子,一手拿刷子,用刷子蘸了罐中的液體,塗抹在沈杉身上,而沈棟沈樹全身已被塗滿,因此止住流血。
“這是什麽?你是誰?快住手!”沈杉尖叫起來,奮力扭動身體,卻毫無作用,黑衣人始終保持安靜,用刷子均勻塗遍她全身。
沈棟聞到一股香味,仔細分辨後說道:“這是蜂蜜。”
待沈杉全身沾滿蜂蜜,黑衣蒙面人終于停止塗抹,轉身離去。
此人始終不發一言,情形十分詭異,兄妹三人望着此人背影,覺得好生高大,十有八*九是陳旭那壞蛋。
“他……他為什麽給我們塗蜂蜜?”沈杉道。
沈樹道:“你們聞到了嗎?空中有一股臭味,好像是……”
沈棟突然變色:“是野獸的氣味!他給我們塗蜂蜜是為了吸引野獸!”
果然,遠處出現十餘頭巨獸,黑夜中看不清形狀,只隐約看見巨獸的背脊……
帶有雙翅!
“啊——救命!來人啊!救救我們!”
三人哪裏還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風範,淪為驚慌失措的小動物,挂在樹枝下長聲尖叫。
十餘頭巨獸走近,三人終于看清模樣,略松一口氣。
原來不是猛獸,而是幾頭帶翅膀的巨牛,和幾匹帶翅膀的巨馬。
牛和馬,應該不吃肉吧?
三人滿懷期待地想着。
随即迎來此生最可怕的經歷。
十餘頭巨牛巨馬并不吃肉,只是湊近三人,伸出巨大的舌頭,不斷舔他們身上的蜂蜜。
三人甜滋滋的身子好像成了巨牛巨馬的調味劑,舔一口蜂蜜,吃一口地上的草,再舔一口,再吃草,無休無止。
“不要——救命啊!讓我死吧!來人救我……”沈樹嘶聲大叫。
“嗚嗚嗚……我錯了,饒了我吧……不要吃我,更不要舔我……嗚嗚嗚……”沈杉哭道。
沈棟苦忍半個時辰,終于崩潰,帶着哭腔叫道:“是小王子沈藐幹的,我們只是幫兇……我們不能不答應,誰叫他是王子……我退出學府,再也不回來了……”
遠處小湖邊,坐着一個黑衣女人,正在用篝火烤羊腿,蒙面紗巾已揭下,不是墨夜還是誰?
聽見沈棟的呼喊,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