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章節

這麽灌下去,當心灌壞了人家小溫找你算賬!”

朱逢春一笑:“姬大小姐哪有這麽容易被整倒的?頂多能嘔她一下子罷了。”

梁世佑在一旁悻悻地道:“朱五只管灌酒,這樣鐵石心腸的女子,當真灌倒了,小溫也不能說什麽!”

梁世佐則道:“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傳出去讓人說巫山縣令強行勸酒灌倒一個女子,這名聲很好聽麽?”

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一心想引小溫侯別喝悶酒,說笑幾句。

小溫侯終于注意到梁氏兄弟的混話,轉過頭來,看看他們,忽然笑了起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無論如何,姬姑娘也還是值得敬重的吧?”

朱逢春打量着姬家姐弟:“依姬瑤光的本意,大約是希望離小溫你越遠越好,為什麽又要這樣委曲求全地來請我向黃大人說項、保本讓他進宮讀道藏呢?姬瑤光若真的進了宮,姬瑤花自然也會跟着去汴京,到了汴京,就是我們的天下,再由不得他們像現在這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卻還要這樣做——你說他們姐弟這一回又在弄什麽玄虛?”

沉吟不解之際,一名門子上來禀報道,衙役在巡視時碼頭時遇上兩名阻于風雪的蜀中名妓,便召她們來縣衙中獻藝陪酒,現在已到了門外。

看那兩名籠着昭君套、披着猩猩紅鬥篷的蜀中名妓姍姍而來,梁氏兄弟突然間面色大變。小溫侯訝異地看着他們,再轉過頭去看看那兩位名妓,只覺得頗有些面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正在尋思,梁世佑俯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小溫,這兩個是前年春天我們在鄭大人府上認識的映雪和映月,不知道原來和她們一起的映真現在到哪兒去了。”

小溫侯的臉色也是一變。

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她們來到此地?

那映雪與映月已經盈盈拜了下去:“見過各位大人,見過小侯爺。”

她們站起身,熱切地望着小溫侯:“原來小侯爺當真在此,映雪映月還以為只是傳聞呢。多日不見,小侯爺貴人事忙,只怕早已經忘了我們吧。”

小溫侯笑一笑,略略寒暄了幾句。

梁氏兄弟在他背後嘆氣:“小溫,虧你還笑得出來。”

當時年少輕狂,又身處汴京那樣一個煙柳繁華地,風氣所染,他們從來不覺得結識一兩位風雅名妓有什麽關系。

但是此時此地,情勢只怕大大不妙。早聽鳳凰說過,巫山門的女弟子,無不善妒,不只甘淨兒如此;姬瑤花更是無論如何也不像那種寬宏大量、不會計較這種陳年往事的女子。

對面席上的姬瑤花,已經看了過來。

小溫侯望着她,臉上的神情不無歉疚,但卻不是要否認或是掩飾。

姬瑤花默然不語,姬瑤光已接過了她的酒杯,站起身來道:“各位好意,在下心領了,以此杯酒,還敬各位。此杯過後,在下便要盡早趕回去安排除夕家宴與祭祖之事,所以不能奉陪,還請黃大人、朱大人、小侯爺與各位父老見諒。”

朱逢春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見眼前情形,也已明白了幾分,小溫侯不便出面挽留,正是該着他出面挽回局勢的時候,當下笑道:“天色尚早,酒興正濃,不必如此匆忙。來,朱某再敬你一杯!”

姬瑤光舉杯一飲而盡,笑道:“朱大人,酒若強飲,便無意味了。”

梁世佐已轉到黃大人身邊低聲說道:“黃大人,請你出面留下他們。”

姬瑤光的去意如此堅決,只怕是因為看上去鎮定自若的姬瑤花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樣平靜,才令得姬瑤光無論如何也不肯再留下來。這正是逼宮的大好時機,如何能夠輕輕放走他們?

黃大人正在考慮該如何措辭,姬瑤花已回頭低聲向姬瑤光說道:“我們留下,這出戲無論是誰安排的,我都要看完。”

姬瑤光瞥了小溫侯一眼:“我們又不是非要求着朱逢春這幫人上這道保本的,何必留在這兒讓人帶着那種眼光來打量你?”

姬瑤花皺起了眉:“你難道想去找于觀鶴?于觀鶴手眼通天,這條路倒是不錯。不過我們都知道于觀鶴是什麽樣的人,若非萬不得己,我絕不會讓他再見到你。我們留下,這些人就能吃了我們不成?”随即轉向朱逢春,微笑道:“舍弟是因為不勝酒力,故有逃席之意。”

朱逢春松了一口氣,立刻說道:“好,好,接下來的酒,就請自便吧。”

只要他們肯留下來就好。

映雪與映月久在風月場中,如何領會不到眼前情勢的微妙?獻上歌舞之際,特地舞到姬瑤花面前,曲意奉迎。梁世佑在小溫侯耳邊叫苦:“真個不好,這兩人只以為自己是在奉迎姬大小姐,姬大小姐只怕不是這麽想,弄不好還會以為她們兩個是有意要讓她難堪的。”

他們與姬瑤花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是看得出姬瑤花臉上那藏在淺淺微笑後的怒意。

小溫侯卻舉杯而笑。

梁世佑疑惑地拍拍他的肩:“小溫,你當真還笑得出來?”

朱逢春也在笑,低聲說道:“梁二,你看鳳凰對這件事情生不生氣?”

梁世佑白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鳳凰有什麽好氣的?除非發現結交名妓的是錢夫子——”

他驀地明白過來,也笑眯眯地望向姬瑤花。

姬大小姐的心中,原來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樣能夠若無其事,将小溫侯看得天高雲淡,所以才會醋意大發吧。若不是這兩個名妓,他們還當真被她瞞了過去。

也許連她自己也會被自己騙過去。

布局的人,真是高手,一針見血,叫姬瑤花再不能自欺欺人。

小溫侯望向縣衙的高牆:“設下這個局的,必定是伏日升。”

除了他沒有人會這樣了解姬瑤花發現此事之後必定會有的反應,也沒有人會這樣熟悉這些名妓的交游、安排好她們的行程。

小溫侯舉杯向高牆外虛敬了一敬。

伏日升想必會藏在哪個地方親眼看看他設的局妙用如何。

【十六、】

高牆外的古樟之上,伏日升微微一笑,低下頭拍拍身邊的甘淨兒:“我們走吧,小溫侯已經領會我的意思,也明白了姬瑤花心中究竟對他如何,必定會想方設法帶走姬瑤花,還巫山一個清靜,咱們又可以逍遙自在——”

一語未完,甘淨兒突然叫了起來:“什麽人?”

一條豔紅如血的羅帶已經呼嘯着卷了過來。

甘淨兒迅即纏着樹枝攀上了樹梢,躲過紅羅帶的襲擊;伏日升向側旁閃開的同時,鐵血簫點在羅帶梢頭,羅帶巨蟒般卷了回去。

一個清亮的少女聲音自樹下傳了上來:“原來是上升峰的伏師兄啊,我還以為有歹人藏在樹上呢。翠屏峰明春水,這廂有禮了——”

甘淨兒飄回到伏日升身邊,愕然道:“翠屏峰弟子已經出師了嗎?”

伏日升沉吟不語。

論起武功路數來,翠屏峰的天羅帶,倒正是與縛仙索相生相克的對手。

樹下那少女已笑着飛過了高牆,他們只望見她的翠色羅裙,映着牆頭白雪,一閃即沒。

堂上正酒酣歌濃。

飛落在庭前的少女,令得大家都靜了下來。

那少女本就生得明麗,膚色又極白,映襯得更是眉目如畫,翠色羅裙上籠着一條豔紅如血的披帛,笑盈盈地站在那兒,眼珠轉了幾轉,停在姬瑤花身上,脆生生地說道:“翠屏峰明春水,見過姬師姐。”

姬瑤花打量着她。明春水人如其名,真有一種開朗明麗有如春水的氣質。

她究竟有何來意?

明春水的目光卻已轉向姬瑤光。

姬瑤光忽然間有一種大不妙的感覺。

明春水好奇地注視他片刻,方才說道:“姬公子,我的本名叫碧黛兒,是白虎巴人酋長的女兒。”

姬瑤光和姬瑤花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大是異樣,姬瑤光的神色甚至于有些尴尬,想必已經知道這少女将要說些什麽。

不待他想出辦法來阻止,明春水已接着說道:“白虎部酋長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指配給了姬家子弟,我從小就知道,我是指給了你。只是我從六歲就被師父帶到翠屏峰去了,所以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你。現在我已經出師了,爹爹說我也該出嫁了。不過我要先見一見你這個人,才能決定嫁不嫁呢。”

白虎部竟然從來沒有提起過,酋長的女兒被收為了翠屏峰弟子。他們究竟又有何用意?

姬瑤花姐弟交換了一個眼色,都覺得此事大不簡單。

若非已知道明春水本是巴人而非尋常漢人女子,這樣大膽的言行,只怕早已将不少人駭倒。

朱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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