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并不是S市的雨季，反而應該是春暖花開的美好時節，但最近很反常，S市已經連續下一個月的大雨，空氣中都是潮濕的氣味。
穿着黑色雨衣的男女從黑暗的街道上走過，一輛白色大巴停在街邊，他們排着隊、一個個走上大巴。
“這次任務我們只是先遣部隊，發現任何情況通知我，不要自作主張。”
“是！”
黑色雨衣被脫落丢在地上，今天的雨不是大雨而是暴雨，雨衣也遮擋不住全部的雨滴，很多人衣服前襟和衣袖都濕漉漉的，空氣中的濕意讓幹燥的衣服也黏在身體上，很是難受。
還好這大巴是保密局的私有財産，司機也是他們熟悉的人類，巫師們能光明正大地運用魔法烘幹衣服，順便還能替身旁的精靈和狼族把衣服弄幹。
人魚們就不要管他們是否衣服是濕的了，反正他們恨不得整天都泡在水裏，老天爺賜予的連續大雨天，是人魚們心情最愉快的時候。
可惜現在人類的高科技生活對自然環境破壞太過嚴重，這雨水都不再純淨，帶着種酸溜溜的難聞氣味。
當所有人都在抱怨雨天出任務的悲哀時，只有一個人默默躲在大巴的最後一個位置，也不管他濕透了的襯衫，抱着手機露出燦爛的笑容。
‘滴鈴鈴’
手機響起的一瞬間，尼斯就按下接聽鍵。
“喂？”
“你上車了？”電話那頭的人問道。
“嗯，剛上車，到地方差不多四個小時，不過雨季山路不好走，可能需要更長時間。”
“到那裏是不是沒法每天通電話了？”
雖然現在信號覆蓋大部分都很好，但有些深山裏，信號塔還是無法覆蓋。尼斯到了那邊，每天一通電話大概是無法保證了，這點韓楊清是清楚的。
“我會給你發微信報平安的，你乖乖呆在伯母那邊，不要亂跑，聽到沒？”
“知道啦~”
“林安他們要叫你出門玩也不能去，凱信那邊有任何着急的事情都只能線上解決，不能走出韓家大門一步，等我回來才可以。”
“好，好，知道啦，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有變成老頭子的趨勢？”
本來是準備把戀人當年下小奶狗寵的，怎麽談着談着對方變成了和母親一樣喜歡唠叨他、管着他的操心戀人。
不過，他家小人魚什麽樣，他都喜歡。
他就喜歡被尼斯唠叨，其他人又管不着。
“這個事情很重要，你一定不能随意出門，最好整天就呆在房子裏，連院子都不要出。矮人族可是個什麽低下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的種族，我…很擔心你…”
這次任務，考慮到不能帶着愛人，尼斯其實很不想去，但任務可能涉及到人魚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帶隊隊長又不得不是他。
“我開玩笑的，別難過了，我會乖乖呆在家裏的，你只要保證好自己的安全，準時回家就好，別忘了家裏還有我在等你。”
“嗯。”
小人魚還是那個需要他哄的家夥，沒有改變。
韓楊清拿起咖啡杯，小酌了一口拿鐵，卻還沒法融合他內心的甜蜜。
忽然電話裏又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清兒，和誰打電話呢，笑的這麽開心？”
“沒睡，就是個好朋友。爸，你腰不好，怎麽能搬這麽重的花瓶，快放下來。”看見老人家手裏搬着個有半個人高的花瓶，吓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先挂了，到地方給我發微信。”
“嘟嘟嘟…”
尼斯盯着被愛人迅速挂斷的手機，津津有味地回憶着他倆幾分鐘之前的對話，笑意久久無法散去。
在擅長審訊的四隊手中，徐東和那個被抓捕回來的矮人被發現記憶□□同擁有一個地名，應臺村。
應臺村是一個距離S市四小時路程的小村莊，這個村莊在阿壩山深處，連道路開發都是前兩年才真正完成的。在這之前，應臺村裏的村民想進城買個生活用品都要徒步爬三個多小時的山路，來回就要六小時。
五個月前，這個村莊報了第一次人口失蹤的警，那人是個從未踏入過城市的男人，男人采摘山中中藥為生已經三十多年了，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因為在大山中迷路而失蹤，但他就是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裏進了大山，便再也沒出來過。
村長帶着村民們共同進山，卻連一個腳印都找不着。
平靜了兩個月後，當所有人認為這只是一次巧合的意外時，應臺村又發生了第二次人口失蹤案。
這次是個十歲的孩子，和往日一樣去自家豬圈裏喂豬，一直都沒回去。山裏的孩子，做着做着農活，可能就跑去和小夥伴們玩耍，等餓了自然會回家吃飯，他母親也沒當回事。
直到晚上天黑了，孩子還沒回家，女人挨家挨戶的找孩子，沒有一個小朋友說見過自家孩子的，小孩就這麽在村子裏消失了。
五個月內發生了兩起失蹤案，在生活平靜的村裏就是個大炸彈，人們心慌不已，不敢獨自出行。
矮人是喜歡隐藏在黑暗中，也喜歡群居的一群生物。
抓捕回來和矮人族都有關系的兩個家夥提醒了安井飛，應臺村可能埋伏着大批量的矮人。
他們此次就是僞裝成S市政府派去的科研考察隊，前來考察當地土況，其實是想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發掘矮人族的巢穴，再派上更多的隊員，對S市的矮人族一網打盡。
“村長，這次科研考察還要多麻煩你。”
路上大雨，山路很滑，就是老手司機也不敢開太快，他們總共用了六個小時才到達應臺村。
負責涉外的是外形為人類小姑娘的阿貝，有些事情女孩子去做，會減少很多麻煩事。
“哎呦，哪裏的事，你們都是大知識分子，能冒着大雨來村子裏考察，真是不容易。快到屋子裏，千萬別凍出病，”
村長普通話不太好，用方言說一邊，還需要身邊年輕小夥子翻譯，他們才能聽懂。
這是個與外界交流并不多的村子，村裏的房子很多還是他們自己用木頭、泥土和石塊等搭建的，只有接待重要來客的屋子是花了大價錢請了城市裏的師傅搭建成的。
簡陋但被很幹淨，能看得出來是提前打掃過的。
村子裏的人大多是沒上過學的，一輩子活在大山中，他們最尊重敬重的就是知識分子，聽到這群年輕人是來幫助他們改善村裏環境的，怎麽能不積極配合。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從村子裏探查到村外，争取早點找到目标。”
“是。”
“好嘞。”
團隊中有人類也有人魚、精靈各個種族，不過他們都知道，今晚得睡個好覺，才能面對好明天随時會到來的大戰。
房間有限，尼斯盡管是隊長，也沒有住單間的權利。
他沒有打電話，發了條‘安全到達’的信息給韓楊清，看見對方的回複，才安穩睡下。
一夜過去，雨也不下了，天空再次變得晴朗，淡藍色的天空中朵朵白雲緩慢飄過，遠離汽車尾氣的山莊裏，才能看見如此漂亮的景色。
“村長，我們自己在村子裏看看就好，你們不用跟着。”
身後跟着五六個村民，他們也不方便使用人類沒有的儀器。
“那，你們一定要保證至少兩個人一個隊伍，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落單，千萬要做到。”
村長緊張地臉部都糾在一起，看起來，之前發生的兩起失蹤案，讓這群淳樸的村民們受了不少心理傷害，承擔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我們的技術人員掌握的技術都是不能洩露的，您看您跟着我們，這工作不太好進行…”
“不能耽誤你們工作，我，我叫他們趕緊離開，如果有任何問題，随時到村口找我。”
在阿貝的再三勸說下，村長才放心他們自行在村子裏和村子周圍探查。
等陌生人類們都遠離後，尼斯将六人小組分為兩組，“阿貝，你帶亞希在村子裏找找有沒有矮人族的線索，我們就去後山那邊查看查看，無線電随時保持聯絡，有問題發射信號彈，還有問題嗎？”
“沒問題。”
“那就行動吧。”
自然法則是公平的，矮人族擅長隐蔽，這世界就有天生适合尋找線索的精靈族。
精靈族能在樹林中找到剛掉落在地的葉片，也能在土地上發現蛇類行走過的蹤跡。
配合阿肯大叔研發的針對矮人族氣息的探測器，他們很快鎖定了村子連接後山樹林的一條道路。
矮人族是天生的夜間生物，他們白天睡覺，晚上出來覓食，所以白天時間比較不容易被矮人們發現。
順着團隊中精靈指出的道路，尼斯小隊匍匐着身軀，小心翼翼在樹叢中前進。
“噓。”尼斯雙手展開交叉在眼前，做出了個行動停止的指揮。
他們的面前出現了足有一個人高度的黑黝黝的洞口，尼斯藏在樹後捏了把通往洞口路上的泥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垃圾腐爛的臭氣在鼻間散開。
喜歡往陰暗處躲避的矮人被人類通緝後，整天以人類傳遞到垃圾場的垃圾為食，他們天生對生存環境沒有要求，在矮人們的意識中，只要是能吃能喝的就是食物，于是長期浸染在垃圾中的矮人行走過的地方都會帶着腐爛臭氣。
“這裏應該就是矮人的巢穴了，動作慢點，在這裏放個監控和定位，回去打電話通知局長。”尼斯用口型對隊員們說。
沒想到事情順利得可怕，這麽快就能回去交差了。
想到暖色的燈光下，愛人躺在客廳上的沙發，等他回來等到睡着的場景，尼斯心底瞬間柔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