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殷黛嬈淡淡道，“我給你整整衣服。”
“啥？”陳旭沒聽懂。
殷黛嬈幫他整理衣襟，輕輕撫平衣衫上的皺紋，擡頭向他看來，嘴角含笑，舉止親昵。
陳旭堆起笑容，裝作和她很熟的樣子，低聲道：“如果你想報那一拳的仇，咱們換個地點，千萬別在這動手。”
殷黛嬈“噗嗤”一笑，當真是豔若花開，把一衆男子看得神魂颠倒，同時也醋意十分。
堂堂天南廿八島掌門，叱咤南海的傳奇美女，居然和陳旭如此親密，這個該死的野蠻人何德何能？
陳旭回味良久，突然明白了，殷黛嬈是在幫自己。
她故作親密狀，是想告訴衆人她和陳旭關系很好，任何人敢動陳旭就是動她。
從今以後，陳旭、墨夜、沈落這三個位列許多人必殺名單上的名字，不但和漫寧、席問之相聯系，也和殷黛嬈扯上了關系。
至少在南方，還沒人敢公然和這三大強者反目。
“謝謝。”陳旭向殷黛嬈真摯一笑，“雖然你是看在悠笛的份上，我還是感到很溫暖。”
“不，”殷黛嬈道，“這和悠笛無關，我是為了錢。”
陳旭大訝：“什麽錢？”
“你讓我贏了八萬兩黃金，總要謝謝你。”
“……”
殷黛嬈并未去客席就坐，敬香後直接離開，但她這番舉動留下了深遠的影響，許多人開始重新評估陳旭及沈落的份量。
不久，一大群人到來，正是藍灣學府人員。
院長席問之帶頭，唐興武、岳拂梅、邢友松等長老在後，還有數十名內門弟子，所有陳旭熟悉或不熟悉的同門，全體到達。
陳旭放眼望去，既有趙家三兄妹、常悠笛、顏莫己魅、來萊等友邦，也有洪天昊、羅元慶、左矜群等敵人，以及虞瑰、金書恒、馮騰等非友非敵的弟子。
獻禮完畢，洪天昊拉着沈藐輕聲安慰，頗為親近，顏莫己魅和來萊前往父親坐席，常悠笛和趙家三兄妹找何十三郎聊天。
席問之來到陳旭面前，居然也給他整理起衣衫來。
陳旭失笑道：“你知不知道殷黛嬈剛做過同樣的事？”
“早看見了，”席問之沒好氣道，“所以老子也要做，讓大家知道這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沒有別的意思。”
陳旭眉飛色舞道：“你不爽的樣子讓我很爽。”
席問之惡狠狠道：“你小子少得意，黛嬈當衆挺你一把，不代表她看上你。”
陳旭曼聲道：“算起來我和她的年齡差距，好像比你小很多很多……”
席問之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只好浮起和藹的笑容，親切拍拍陳旭肩膀，像長輩在表揚優秀的晚輩。
“對我好一點，”陳旭笑吟吟道，“不然我可要改投天南廿八島了。”
席問之冷笑道：“死了這條心吧，黛嬈有徒兒。再說你落入我的魔爪，難道還逃得了？”
“呃……咱們言歸正傳，”陳旭岔開話題道，“漫寧一直沒出現，查出兇手了嗎？”
“兇手沒找到，消息有一條，”席問之湊近道，“大王子沈荒已離開帝都，走傳送陣的話，随時會到。”
“沈落的親大哥，總比別人好，不用擔心。”陳旭道。
“不見得……”席問之說完就此離開。
又接待了一批朝廷官員，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大王子殿下駕到！”
侍衛傳報後，衆官員集體起立，迎了出來。
一名二十餘歲的男子走進靈堂，他身材高瘦，颔下蓄須，容貌與沈落有些相像，但不如沈落俊美，線條更為硬朗，有一雙冷厲的眼睛，剛進屋便環視一圈，将所有人看在眼裏。
衆官員施禮道：“見過大殿下！”
這男子凝視靈柩，落下淚來，撲通一聲跪下，哭喊道：“父王，兒臣來晚了！”
“大哥！”
随着一聲哭喊，沈落從靈堂後跑來，兄弟二人抱頭大哭，衆人聞之揪心，黯然神傷。
陳旭最見不得這種場面，悄悄離開靈堂，來到門外抽煙。
正吞雲吐霧，身後傳來腳步聲，一陣幽香穿過煙味傳到他鼻端，回頭一看，卻是久違的嬌媚豔女，曾和陳旭有“肌膚之親”的虞瑰。
“有事？”陳旭道。
虞瑰的表情十分嚴肅，低聲道：“你知道淺香院，想必也明白淺香院是做什麽的。”
陳旭聽何十三郎說過，淺香院看似青樓，其實是情報機構，便點了點頭。
虞瑰道：“淺香院可以幫你查出任何事，只要在帝國範圍內，誰也逃不過淺香院的網絡，你想不想合作？”
“合作什麽？”
“查出殺害陛下的兇手。”
“你為什麽不找沈落？”
“他魂都沒了，找他只會壞事。”
“你提供情報，我提供什麽？”
“當然是酬金，只要有足夠的錢，淺香院能幫你調查所有秘密。”
“你要多少錢？”
“先付一萬兩黃金，不夠我會找你，若有多餘，恕不奉還。”
“呃，果然很有特色。”
虞瑰微笑道：“對于一個白扔三百萬兩黃金的人來說，一萬兩應該不算多。”
陳旭取出一萬兩金票，道：“去吧，我已有懷疑對象，淺香院做得好不好，我一看就知道，希望你認真對待。”
虞瑰手下金票，昵聲道：“人家後面還很疼呢。”
陳旭湧起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狐疑道：“你不會想用這一萬兩治你的屁股吧？”
“嘻嘻，你猜。”虞瑰扭動着小腰，窈窈婷婷走了。
陳旭喃喃道：“這個磨人的妖精，上回怎麽沒把她辦了……”
望着虞瑰的翹臀，想着躺在裏面的沈傷，他不禁深感慚愧，自責道：“我是個多麽低俗的人，尊敬的國王陛下一定要原諒我，其實我也是為了查出幕後兇手，對你沒有絲毫不敬。”
這時，接連四隊人馬到來，打斷了陳旭的胡思亂想。
“帝國皇帝使團到！”
“帝國太子使團到！”
“帝國二皇子使團到！”
“合和宗使團到！”
陳旭聽得一愣一愣，心想帝國皇帝和兩個兒子的使團怎會分開到達，合和宗又是什麽？
“很驚訝吧。”
背後傳來女聲，陳旭一聽就知道，這是老板漫寧。
陳旭回頭看看漫寧，道：“帝國皇帝爺兒仨有點不對勁。”
漫寧道：“皇帝叫姚鳳起，太子叫姚夢龍，二皇子叫姚醒龍，你猜目前誰勢力最大？”
“當然是二皇子姚醒龍。”陳旭道。
漫寧訝道：“你怎麽知道？”
陳旭道：“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子，他們派來使團名正言順，這位二皇子居然也有使團，那就有點奇怪了，除了他勢力大到連老爹和老哥也壓不住，沒有別的解釋。”
漫寧贊許道：“你很聰明。這是帝國最大的隐患，皇帝重病纏身，二皇子和太子争皇位，鬥得不可開交，甚至牽連到七國。”
陳旭試探道：“莫非你義兄遇刺也和這有關？”
漫寧秀眉微蹙，答非所問：“誰知道。”
陳旭轉移話題：“合和宗是什麽？”
漫寧道：“合和宗是人和帝國最強宗門，在帝國的地位相當于藍灣學府在海國的地位，當然實力要比藍灣學府強得多。說起來合和宗和我師門也有關系，其創始人去世二十年，我從未見過，但他算是我的師侄。”
“什麽？”陳旭驚呼道，“老問的兒子都死二十年了！”
漫寧縱然心情再惡劣，也差點捧腹大笑，打他一下，笑罵道：“別瞎說，我又不止一個師兄，一千年前還有一個呢。”
陳旭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那位天下第一劍客……誰誰誰的兒子。”
漫寧正色道：“是風驚鴻。記住這個名字，他是絕代戰神，當今天下除了老師，任何人和他相比都是小爬蟲。”
“包括你？”
“包括現在的我。”
“看不出你還挺崇拜你大師兄。”
“當然，大師兄是我一生的榜樣。”
“他兒子開創了合和宗，貴為帝國第一宗門，你這個師姑為什麽不去合和宗修行，卻留在海國這種小地方？”
“反正也是暫住，遲早要離開，到哪都一樣。”漫寧說到這裏，仰望蒼天發起了呆。
陳旭道：“剛才我和學府一位美人聊了幾句。”
漫寧收回眼光，淡淡道：“我看見了，虞瑰嘛，你還塞給他一張金票。”
陳旭道：“她來自淺香院，說可以幫我調查兇手，要價一萬兩黃金，我就答應了。”
漫寧點點他腦門，嗔道：“你呀，聰明時那麽聰明，笨起來比誰都笨。”
陳旭既感到開心又覺得詫異，讪笑道：“雖然你舉止親熱讓我很滿足，可你也該解釋一下，我怎麽笨了？”
漫寧嘆道：“傻子，淺香院遠比你想象中龐大得多，和淺香院做交易的大多是帝國貴族名流，他們放着二皇子這種搖錢樹不要，為什麽來找你這個窮光蛋……”見陳旭連連搖頭，似乎要說我不是窮光蛋，截然道，“和二皇子比起來，你再富裕十倍也是窮光蛋。”
陳旭悻悻道：“難道我這一萬兩丢進水裏了？虞瑰挺認真的，不像騙我。”
漫寧道：“虞瑰只是淺香院的小角色，來海國發展新網絡罷了，你人傻錢多，她幹嘛不騙？到時随便找幾條線索，還能繼續騙你的錢，別提多美好了。”
陳旭喃喃道：“怎麽感覺像傳銷似的？”
突然，靈堂內傳來沈落莊嚴而響亮的語聲：
“我沈落在此立誓，定要查明兇手，為父王報仇雪恨，此生此世不死不休！從今日起，什麽兄弟相争、謀奪大權、登基稱王，概與我無關！”
陳旭和漫寧大驚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