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烈火濫燒玫瑰曠野
離開英國的前一夜,林溫難得的擁有了一回自然睡着的好覺,而不是被人折騰到累昏過去。
傅深忙着和各路送行的人接洽,聚會局面不斷,到了晚上也抽不出空回家一趟。推托不掉,只好電話回來告知林溫可能要孤枕獨睡的局面。
私人電話連響十聲,無人接聽。最後被晚走的做飯阿姨接起客廳的座機。
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心惦記着家裏熱戀對象的傅總反被告知——他擔心孤枕難眠不得安寝的男朋友,此刻正在卧室柔軟的大床上,一個人睡的正香。
傅深:“……”
于是半夜被推門聲吵醒,迷迷糊糊剛睜開眼的林溫,就被裹着涼風回來的傅深,連人帶褥扛上了肩。
林溫驚呼一聲,被厚毯包着無法動彈,只露出一頭散亂搖晃的頭發,和一雙懵圈的眼,疑惑地望着傅深:“先生?”
傅深邊扛着人往外走,邊拍着林溫的屁股惱道:
“小沒良心的,帶你看電影從頭睡到尾也就算了。今天是誰跟我說等我回來吃晚飯的?是誰說不想參加鬧騰的聚會讓我一個人去的?我在外面幫你應付酒會,你在家裏呼呼大睡?還不接我電話!”
傅深不解氣的又拍了一下,走到門口才把被裹成蠶蛹的林溫放下來,敲了一下對方的頭。
林溫終于能把纏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解開,騰出手來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額頭,辯解道:“可先生你晚飯時間沒回來啊……”
他的解釋聲傅深沒聽到,連他自己也沒聽清自己的聲音,全世界的聲音都好像被鋪天蓋地的嗡鳴聲給覆蓋。
林溫睜着自己剛清醒的眼睛,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擡頭去看,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還沒清醒。
——一架淺灰色的直升飛機出現在他頭頂上空,并且逐漸縮小和他的距離,大有要馬上降落下來的意思。
螺旋槳的風把林溫本就雜亂的頭發吹得更加狂放不羁,也把他原本還在想念大床的思緒吹得幹幹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傅深走過來捂住他的耳朵,讓他振動的耳膜漸漸适應下來。也許是直升飛機降落在他面前這件事實在是過于震驚,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先扭頭按照傅深捂他的動作,同樣堵住了傅深的耳朵,而後又問道:
“先生,這是什麽?”
這實在是多餘且廢話的問題,答案顯而易見的擺在眼前,甚至已經落地。林溫也很快反應過來,重新把問題換成了“為什麽會有一架直升飛機降落在這裏”。
傅深沒答。
巨大的轟鳴聲讓他根本聽不清林溫的話。
但林溫怔愣茫然的神态,和下意識伸手幫他也護住耳朵的動作,還是讓傅深沒撐住板着臉的神情,輕而易舉的被林溫勾起了唇。
他在漸漸停止的轟鳴聲裏和林溫互相捂着對方的耳朵,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然後他俯下身、低下頭,就着捧臉的動作,吻上了林溫的唇。
沒有緣由,無需借口。
他只是想吻一吻自己喜歡的小男朋友。
駕駛員在走下飛機後起哄地吹了一聲口哨,傅深稍稍撤離,擋了下林溫發紅的臉,順帶揉了揉對方柔軟的頭發。
被傅深親吻奪走了林溫的注意力,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傅深披上了件厚外套,牽着手朝飛機的方向走。
螺旋槳轉動的轟鳴聲重新響起,林溫努力靠近傅深的方向,放大着音調,詢問道:
“我們去哪?”
“去看日出。”
傅深回過頭答。
淩晨的氣溫驟降,夜裏的山風本就大,再遇上直升機氣浪的翻卷,把人的發絲和衣擺都吹卷成單頁的弧面。除了交握在一起伸直的手臂,連貼近對方都顯得有些艱難。
林溫在直面吹來的風裏半眯起眼,看着傅深的側臉和牽着他奔跑兩步翻轉的衣袂,心想。
人類的認知可能總有些偏差。
此情此景。
他們倒不像是去看風景,反而弄得跟要去私奔一樣。
好似要去私奔的兩人,最終降落在愛丁堡卡爾頓山的頂峰。
在飛機上時戴着航空耳機,吵雜的聲音暫時消失,林溫終于能問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為什麽淩晨三點半他們家門口會出現一架直升飛機?而且他們還莫名其妙的登上了這架直升機?以及……駕駛員口中一直稱呼的Boss是誰?這架突兀的、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物品,它的主人究竟是誰?
問題很多,但每一個都是林溫想要知道的答案。
傅深幫林溫調了調耳麥的位置,一只手扣着林溫的掌心始終沒有松開,聽着相連耳機裏發出的聲波,随口答道:
“我的,年輕時候不懂事,追求刺激買的,沒用過幾次。後來回國發展,這東西就留在英國閑置了,上次你說想去山頂看日出,我才想起來我還買過它。放着也是落灰,每年養着還要交一大筆維修費,不如拿出來用用。”
答案很長,但每一個都是林溫接不下去的話題。
有的人年輕不懂事買直升飛機,有的人幹過最叛逆的事是大學逃課去陪人看電影。
林溫咽了咽口水,假裝扭頭被窗外的風景吸引,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傅深話裏提到的“上次”。
“想去山頂看日出”,是傅深為他在海邊慶生時他許下的願望。不過那時是氛圍所致,他順着傅深的話暢想未來的場景,随口許下的幻想,根本沒指望過實現。
如今被人提起,被傅深拉着正要去實現的路上,林溫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擔憂。他擔心自己随口說說的願望給傅深添了麻煩,改變傅深原本的行程計劃。況且本就是他自己的心願,怎麽能讓傅深替他來實現。
林溫的不配得感太強,很快陷入了自責與愧疚的情緒中不可自拔,想開口之前卻被洞察到的傅深捂住了嘴。
“噓,看窗外。”
傅深指向飛機透窗的方向,林溫依言轉頭。
淩晨五點,愛丁堡的天空瑰麗一片。
黃山紅日,飛鳥綠叢。胭脂水色般的太陽剛從海平面彼端破曉,帶着灼眼的金色噴薄欲出,像烈火濫燒玫瑰曠野。
滄紅與瓦藍中間,是大地呼吸俯仰孕養的別樣雲彩,帶着風和霧,落降在晨曦含苞欲放的花蕾之上。
日出之時。
驚豔到讓人失語。
林溫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被旭日初升吸走了所有目光。等他再回過頭時,視線正好與傅深無聲注視的眼眸融合在一起。
傅深看着林溫映着朝霞的眼睛,柔聲問:“好看嗎?你看海平面,太陽升起時從這裏的視角看就像從海裏灼燒出來一樣,和雲霞混在一起,三色一線,會呈現出最美的玫瑰色。你覺得呢?”
傅深一只手背在身後,掌心握着的是早已準備好的漸變色玫瑰。獨特,又和窗外的景色相得益彰。只等林溫落下肯定的答案,就會被人送上眼前。
“嗯!”林溫如傅深預想的那般點點頭,視線又轉回到窗外。“不過我俗,我覺得它更像A股的K線,紅得耀眼又令人着迷,要是我們的每一筆投資,漲勢都像這樣的顏色就好了!”
“……”
可憐的玫瑰花被人小心翼翼地藏了一路,又被藏它的人毫不猶豫的丢到了座位下的死角,沾了灰和塵,還要被人踢上一腳去更裏處。
傅深在浪漫和哄林溫開心之間,沒有片刻遲疑的選擇了後者,自己推翻了先前的說辭,看着窗外點頭道:“俗什麽,我第一眼也覺得它像K線,投行人的本能不就是賺錢。而且你買進的幾只股,今早的漲勢就和這樣的紅一樣奪目。”
“所以你的願望我當然都可以幫你實現,”傅深在林溫望過來的目光裏,伸手撫了撫林溫的側臉。“因為你同時也帶給了我與之相當的豐厚回報。今年的財報賺得盆滿缽滿,這是你應得的獎勵。”
聽到自己買進的股票賺了錢,林溫的眼睛唰地亮起來:“真的嗎?我還擔心有幾只長線股後勁不足呢。哎……先生你拿手機了嗎?出來的時候我忘記帶手機了,我想看看今天的股市。”
“不急,看完日出再看也一樣。”直升機落地,傅深牽着林溫的手,邊走邊道:“手機和行李我已經讓人送去香港的酒店了,等到去取就好。”
林溫驚詫:“香港?我們去香港做什麽?出差結束,今天不是回國的日期嗎?”
“我幫你休了年假,看完日出吃完飯,中午的飛機。”傅深攏好林溫敞開的衣服。“下午咱們就飛香港,去游樂場,逛迪士尼。”
二十七盞路燈的願望,他要林溫在二十七歲這一年——
全部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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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的劇情終于要寫完了!
自從開始寫英國篇我每天的心路歷程都是:快回國快回國,怎麽還不回國?傅深你為什麽還不讓林溫回國?!
傅總:不想。
某惆:為什麽?!你們都過了生日看了煙花會了情敵,都本壘打了多少次了為什麽還不能回國!能不能按我大綱設定好的節奏來!
傅總:你懂什麽,我們是熱戀期。哦,我忘了,你連男朋友都沒有。
某惆:(受到暴擊遺憾退場)
過了幾天卷土重來的我:現在可以回國搞事業了嗎傅總?日出也看了,游樂場下章就能去玩,你想要的熱戀我都給你寫了,現在可以回國進行我大綱裏的搞事業了嗎?
傅總:不想。
崩潰的某惆: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傅總:不知道,就是不想。
某惆:……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