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陽掄開臂膀,掌心水滴之力全部灌入長槍中。
似有一道青色閃電劃破長空,在場所有人都清晰看到了這一槍穿過半個戰場的痕跡。但這道痕跡是如何産生的,卻沒人能看清。
只是眨眼間,在所有人狂跳的心髒都只跳了百分之一下的時候,那道痕跡就突然出現了。
放佛這一槍擲出時,場中所有人的思維都停止了,待到他們清醒時,充斥着肆虐劍罡的槍尖已經刺中冥河。
快!
無法形容的快!
能執出這鬼魅一槍的,只能是……諸天神佛!
“不可能!”冥河驚恐交加,這一槍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更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長槍正中冥河後心,卻沒能傷到冥河身體。
即便這一槍融合了威力頗大的劍罡,也只是剛剛刺透冥河慌亂中撐起的深淵之力護罩。
雖沒傷到他,但卻完全打斷了他的術法。
如洪濤一般的深淵之力短暫停滞了片刻,就在這片刻間,淳于九的火焰鳳凰完全吞噬了冥河。
傳說能焚盡萬物的鳳凰火焰瞬間就焚掉了冥河的護體黑罩,将他全身點燃。
熾熱的火焰燃燒了半個天空,冥河痛苦的嘶吼着,在火焰中來回翻滾。
“哈哈哈,你們別得意的太早,這點小火只能給我取取暖,又能奈我何?深淵之力在,裂淵師永生。”
冥河張狂大笑,他憑空而立,不顧全身燃燒的火焰,雙手一張,準備吸取深淵之力。
下一刻,他目瞪口呆。
前一刻還在與他心神相連的深淵之力現在一下子感知不到了,仿佛有一種更為詭異的力量将他和深淵的聯系切斷了。
“不可能,怎麽會如此?”
瀕死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冥河,任他再瘋狂呼喊也無濟于事,一團火焰随着他不甘的掙紮跳動了幾下後便再無動靜,在空中把他燒成灰燼。
蒸騰的火焰中,一顆漆黑的晶體緩緩升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弧線,落在風陽掌心。
漆黑的洞穴裏,小黑探出頭,向天嘶嘶鳴叫幾聲,甚是得意。
風陽知道,能阻止冥河吸收深淵之力的,只能是與這座深淵系出同源的小黑了。
他向小黑伸出大拇指,小黑叫了一聲,又鑽回洞穴中。
此時,戰場中形勢已然扭轉。
獸群本來已将要攻破城門了,徐桐幾人又突然殺出。
鄭虎召喚出兇猛的火焰靈獸左沖又殺,周麟的碧綠劍光縱橫開阖,如天神下凡,勇不可當。
更重要的是徐桐,拉開綠蘿弓,搭上冰、火、金、風四靈箭,向後援的黑獸群中射去。
四靈輪轉,冰火相激、金風肆虐,在黑獸群中接連炸響,一下子把支援的獸群炸亂。
損失了最頂尖戰力和精神領袖的深淵妖靈已經完全喪失了進取的悍勇,再有這幾人突然殺出,一下子便解了城門之威。
黑色獸群如潮水般退入洞穴中,戰場瞬間靜了下來。
遍地屍體,滿目瘡痍。
“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
城頭上下忽然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就在不久前,他們還都是絕望的心情。
那時他們想的,不是自己活下來,而是多殺死一頭黑獸。
現在,他們居然活了。
大喜過後,又是一片痛哭。
有重生喜悅的,有悲傷死去同袍的,有痛哭親人的,良久之後,人們漸漸止住悲聲,開始享受重生的喜悅。
他們開始靜下心來想,他們是如何在死亡線上活下來的?
所有人心裏都有那麽一個身影,那個神一般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攔下黑獸狂潮,又鬼魅一擊幫助淳于九擊殺敵首。
那是何等英武的身姿啊?
風陽和淳于九站在城頭,正談話間。
數萬軍民呼啦啦同時拜倒,齊聲喊道:“謝将軍、謝公子!”
城上、城下、城中街道、城外原野,所有人盡數伏地,黑壓壓一片,向着城上二人拜了下去。
這聲音震耳欲聾,城頭上站立的兩人吃了一驚後,忙跪下給衆軍民還禮,這數萬人的跪拜,他們可不敢坦然消受。
待大家都起身後,他們也才站起,淳于九挽着風陽手腕舉過頭頂,吼道:“若來犯,必殺之!”
“殺!”
“殺!”
“殺!”
軍民齊聲吶喊,一片殺氣直沖寰宇,沸騰的熱血充斥在每個人心間。
徐桐站在城下,見所有人都以崇敬的目光仰視着風陽,西斜的太陽也将餘晖灑落城頭,他那瘦削的身體被撒上了一層金色光輝,看得她一陣目眩神迷。
才十六歲的一個少年,初出茅廬便立下了如此大功,實在是……好厲害呀!
萬人拜服的場面,實在是太震撼了,作為旁觀者的她現在想起來還是頭皮發麻,心髒一陣狂跳。
這時,重傷的士兵被擡回城內,沒有受傷的則在将同袍的屍體收殓、掩埋。
徐桐呆呆看着城頭發愣,左飛走過來用手在她眼前直晃,笑嘻嘻道:“別看了,人家都走啦。”
說完這話,趕在徐桐發飙前,左飛拍了一把周麟,飛快逃開了。
……
此後數日。
洗月城的街頭巷尾,就像當年人們傳頌雍州王徐鸾一樣,無數人都在念着風陽的名字,茶攤、書館中更是将他的事跡編成故事,廣為傳頌。
其中更是将真實情況誇大了無數倍,令圍觀者聽得心潮澎湃,更加把風陽當作神人一樣看待。
一時間,風陽之名,如雷貫耳。就連施展通天神通斬殺六個高階妖靈、一己之力拖住裂淵師整整兩日的淳于九也不如風陽名氣大。
究其原因,淳于九雖然以一己之力拖住戰局,作用之大可謂無人能及。但他一直在城頭戰鬥,終究不如風陽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拯救危城,挽狂瀾于既倒來得萬衆矚目。
“哥,你別出去,在家呆着就好。”
小魚又一次攔住要出門的風陽,笑容之甜美,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虛。仔細想想,應該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這才重新挺起腰杆。
小魚此時寒毒盡去,精致的臉蛋白裏透紅,她不施粉黛,面容卻是清秀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風陽覺得她一定是得了上天的眷顧,否則也不會把最美麗的容顏、最輕靈的氣質全集于她一人身上。
“你進步神速,現在已經是凝氣中階,再不增加增加體質,以後就沒辦法承載靈紋了。我去給你弄些煉體丹藥,才能更進一步。”
風陽耐心解釋,臉上笑眯眯的,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回到小魚身邊,他總有一種溫馨的感覺,畢竟六年就是這麽過來的,一切已成習慣。
“好吧,放你半天假。”小魚認真地給風陽披上蓑衣,盡管風陽已經不再需要了。
風陽走出院門,向門口守衛的士兵笑了笑,看了眼門前高挂的聖人銘牌,邁步走出小巷。
“這丫頭可真聰明,她知道自己出去肯定會受到淳于九的蠱惑去幫他忙,這才阻止自己出門。”
他望着茂盛的常青槐,輕嘆口氣: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