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寂靜,所有人腦中都在回響着陳旭的話:
四個傻逼。
他竟敢這樣罵三首的接班人。
實在太無禮了,太粗俗了,太膽大包天了!
子桑放和太史芮并未表态,對他們來說,陳旭這種奴才還沒資格和他們對話,更為年輕的鐘離兄弟卻沉不住氣了。
鐘離魁臉色森冷,向陳旭瞪去一眼。
“找死!”
陳旭腳邊有一具屍體,當即抓住腳脖子掄了一圈,向鐘離魁擲去。
這具屍體被扯出脊梁骨和腦袋,帶出一片血花,兜頭兜腦砸向鐘離魁,他吓了一大跳,連忙閃身躲避,“嘭”的一聲砸在他身後地上。
旁觀者驚呼起來,用血淋淋的屍體砸人,陳旭開創了史無前例的壯舉。
要知道即使是廢除奴隸制的沈傷,也不會對三首接班人如此無禮。
鐘離魁身上濺了不少血液,憤怒之餘也感驚詫,喝道:“你乃何人?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傻*逼!”陳旭雙目瞥着不遠處另一具屍體,正是那個被他将鼻子打進腦子的騎士,似乎要提起來擲第二次。
鐘離魁發覺情況不妙,忙道:“我乃鐘離氏族長次子鐘離魁,報上名來,我們談談放還人質事宜。”
陳旭罵道:“之前說好五局三勝,我們勝了你們退兵,現在我們連勝三場,你們還來幹什麽?當老子好欺負啊!”
鐘離魁冷笑道:“是啊,就當你好欺負……”
他兄長鐘離庭揮手打斷,道:“廢話少說,先放人!”
“你說放人就放人,你算老幾?”陳旭啐道,“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少唧唧歪歪,老子不介意屠殺在場一半人,給你們長點記性。”
太史芮冷冷道:“這位公子,不知你有何底氣說出屠殺在場一半人的狂言?”
陳旭不屑一笑:“沒見過世面的醜八怪,你以為老子是你們,沒實力敢胡吹大氣?擡起你的醜臉,看看你頭頂。”
太史芮從未被人說成醜八怪,此言令她勃然大怒,兩眼似要冒出火來,道:“你頭頂什麽也沒有。”
陳旭擡頭看天,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是我準備工作沒做好,你們等會。”
他仰天長嘯,聲震數裏,向着天空大罵道:“都給我滾出來!換個老大就不聽話了?再不出來我把你們通通做成烤肉串!”
子桑放、太史芮、鐘離庭、鐘離魁只當他裝腔作勢,正想嘲諷幾句,忽感到一陣奇異的震動,風中傳來難以形容的氣息,四人擡頭一看,大驚失色。
海濱行宮上空出現數百個黑點,黑壓壓一大片,如烏雲蓋日,掠過城樓屋頂,緩緩飛至上空。
這是數百頭飛行猛獸!
有成群結隊的巨狼,有可怕的巨虎和巨獅,有兇惡的巨熊和巨猿,中央則是數十頭巨象。
每一頭都大得離譜,帶有翅膀。
四人早聽說對手有妖獸,此時仍為之震驚,萬萬沒想到是如此可怕的飛行妖獸,陳旭非但沒吹牛,還把危險程度說輕了,他至少能屠殺在場大半人馬。
數千匹戰馬不安騷動,有些吓得跪伏在地,有些掉頭就跑,陣中一片大亂。
陳旭鼻孔朝天道:“這位醜八怪小姐,我有沒有吹牛啊?”
太史芮怒不可遏:“你說誰是醜八怪?!”
陳旭道:“不服就開戰,你們死一半人,我最多死十幾二十頭妖獸,我看誰承受得起這個損失。”
四人見到如此恐怖的妖獸大軍,亂了方寸。
太史芮道:“放眼整個南方,還沒人敢殺我們三大世家的人,縱是七國朝廷也不敢,更勿論你這樣的狗奴才!”
陳旭笑道:“很好,你堅定了我大開殺戒的信念,那就什麽也別說了,等着被妖獸吞噬吧。”
他戟指對方陣營,再次長嘯,吼道:“全體準備,給我……”
最後一個“殺”字尚未吐出,子桑放揮手道:“且慢,聽我一言!”
陳旭收回手,淡淡道:“報上名來。”
子桑放道:“在下子桑放,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陳旭。”
四人面色不改,想必早已知曉,之前只是故作不識。
“原來是擊敗洪天昊的藍灣學府首席弟子,久仰,”子桑放客套一番,道,“剛才我們在十餘裏外用法器見到三場比武,沈落殿下的三位仆人令我們大開眼界。”
陳旭道:“繼續說,別停下。”
子桑放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以比武開始,不如以比武結束,我們再來一場比武。”
陳旭搖頭道:“這是另一個命題,比武我們贏了,你們就要退兵。”
子桑放道:“可我們八位好友仍在你們手中,為了帶他們回家,必須做些什麽。這樣吧,我方只出一人,你方任意,讓之前三位仆人聯手也可以,雙方只戰一場,我們贏了你們就放人,輸了我們撤退,你看可好?”
陳旭愣了半晌,道:“你知道那三位仆人的修為嗎?”
子桑放聳聳肩,道:“不太清楚,但我們保證只有一人。”
陳旭暗自盤算,聽陸伯說對方陣中有七境中期強者,坤哥、玉嫂、陸伯均是七境初期,三個初期聯手,能否戰勝一個中期?
可惜他對這個世界的武道常識一知半解,總是搞錯一些基礎性問題,以為別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卻忘了自己是怪胎。
一個七境中期當然能戰勝三個七境初期,進入上三境,高一階都有天壤之別,七境中期五倍于初期,七境後期五倍于中期,七境圓滿五倍于後期。
也就是說,換成殷黛嬈那樣的七境圓滿強者,實力比七境初期至少強百倍。
然而陳旭不懂,他以為自己能在殷黛嬈屁股上打一拳,別人也能做到,無意間大大弱化了殷黛嬈的可怕程度。
好在別人懂,不會輕易上當。
城樓上的燕尋揚聲道:“我同意,這場比武由我出戰。”
陳旭一愣,子桑放也一愣,擡頭望去,燕尋站在城樓邊緣,白發飄飄,黑衣如墨,令人一見難忘。
燕尋并不特別美麗,但勝在氣質飄然出塵,淡雅如菊,柔弱中帶有神秘,婉約中帶有靈動,和她相比,大多數女人會顯得粗俗。
比如太史芮。
因此太史芮也格外看不慣燕尋,心底生出把她一寸寸剁碎的念頭。
“他們主動找死,多說無益,讓你二叔上來。”太史芮低聲道。
子桑放點點頭,向燕尋說道:“出戰者為子桑氏長老、我堂伯子桑普,請姑娘做好準備,遵守雙方的約定。”
四人轉身離去,陳旭連忙跳上城樓,拉住燕尋道:“你瘋了?對手七境中期,你怎麽打得過?應該讓陸伯三人聯手。”
燕尋搖頭道:“三人聯手也不敵,他們來勢洶洶,我只能用天軌弩。”
陳旭大驚道:“不行!你會受重傷的!”
燕尋湊近他耳邊,道:“師妹傳來消息,三首族長與顏莫己靖等文派八家會面,師兄只好貼身保護,沈荒臨時約見小落,師妹守護在旁,不敢離開,現在三首小輩包圍行宮,一切都很可疑。”
陳旭皺眉道:“是啊,跟說好了似的,地牢裏八個家夥真有那麽重要?”
燕尋道:“他們才不在乎八人死活,他們的目的是攻破行宮,把我們抓走,要不是師兄師妹保護得好,顏莫己靖和小落一定也被抓了。”
陳旭恍然道:“所以這裏的戰鬥很關鍵。”
燕尋道:“是的,事已至此不能再忍,我不得不殺人。你記住,我只有發射兩箭的能力,如果兩箭後仍有七境以上強者,你和陸伯三人立即離開,我自有辦法和他們周旋。”
“離開個屁,別當妖獸大軍是擺設,”陳旭壓低語聲道,“我也有絕招,到時看我的。”
“嗯,我相信你。”燕尋向他柔柔一笑,轉身走下城樓,坐上那輛神奇的黑色馬車,走出城門。
對方陣營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約五十出頭,身材高瘦,穿一身紅袍,五官與子桑放有幾分相似,姿态狂傲,來到陣前叉腰一站,首先向城樓上的陸伯望來。
“兀那老奴!适才與老子隔空交手,為何沒了下文?莫非是怕了老子?”紅袍漢子叫道。
陸伯淡淡道:“閣下的元力之拳,老夫領教了。”
燕尋掉轉車頭,車尾正對紅袍漢子,不知按下什麽機關,車廂四壁放下,變成一個小平臺,平臺上擺着一架精密機器,除了陳旭四人,誰也看不出這是弓弩。
紅袍漢子道:“白毛小妞,你在搞什麽鬼?”
燕尋拱手道:“小女子燕尋,見過子桑普世兄。”
紅袍漢子氣得哇哇大叫:“你個小妞竟敢直呼我姓名,信不信我扒光你衣服,讓你在這裸奔?”
燕尋淡淡道:“事實上若按照輩份,我是你前輩的前輩的前輩,沒讓你下跪行禮,已算十分寬容。”
子桑普氣得笑了起來:“這話要是漫寧那小妞說來,我還就忍了,誰叫她師傅的輩份天下最高,可你有什麽資格做我長輩?”
燕尋道:“我是漫寧的師姐。”
子桑普大驚道:“你是……你是周乘洋的……”
“老師收徒四人,我排第三。”燕尋道。
此言一出,不知跌落多少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