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偷偷去找手機店修理手機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
韓楊清會上突然聯系不上家裏的人魚，一開始還只是有一點疑慮，接連打了四五個電話，對面都是手機關機的狀态，這讓他不禁擔憂。
連總結會都沒開完，他就把車子開到最高速度，一路沖回了家。
“尼斯，在嗎？”客廳空無一人，韓楊清提高了音量再三喚着。
韓楊清找了別墅的各個角落，連還沒布置好的三樓、四樓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人魚的身影。
癱坐在沙發上，韓楊清打開手機，正準備找人調出小區出入口監控錄像時，電子門鎖響起了熟悉的音樂。
“唔，楊清，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進門就看見男人擔憂的眼神，尼斯停下了他歡快的小步伐，挪動着腳步走到韓楊清身邊。
“你去哪兒了？手機關機，出門也不和韓越說一聲？”
這還是韓楊清第一次用帶着怒氣的語氣和他說話，尼斯呆愣地站在原地，連剛在路上想好的撒謊理由都忘記了。
腦袋一片空蕩，嘴巴直接就把他出去的目的禿嚕了出來，“我，我太好奇人類的魔法通訊工具能不能在水裏正常運轉，可手機一放到水裏就壞了，我，我是出去找修理手機的店家的。”
他擡眼瞅了瞅男人的方向，癟了癟嘴巴，委屈吧啦地補充道，“不要生氣啦，我下次出門一定會和韓遠說一聲的。”
長相清冷、總是被誤會拒人于千裏的人魚，其實心裏還是個喜歡被寵愛的孩子。
韓楊清的語氣稍微重了些，就讓尼斯難過地低着腦袋，全身上下都是低氣壓。
“抱歉，我太擔心你安全，語氣重了些。”韓楊清哪裏舍得看見，在他心裏比誰都高貴的尼斯卑微道歉的模樣，語氣瞬間溫柔，“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那，那下次不許再兇我。”
相處久了才知道，原來人魚是個性格單純又愛撒嬌的孩子，對熟悉的人也很依賴，生活在一起的日子經常看見尼斯孩子氣的一面。
“好，我答應你。”無奈地搖着腦袋。
被寵着長大的小人魚也是好哄，人類姿态稍微放低些，他郁悶的心情就即刻轉變了回來。
幾天後，尼斯還是得到了韓總裁給他重新買的新手機。
重新登錄微信後，聯系人對話框中唯二‘好友’的頭像閃爍着，他點入對話框，對方發來的是一張飄散着霧氣的游客溫泉照，“尼斯，有去過S市最有名的溫泉嗎？我正準備出去放松一下，要不一起？”
“朱岫？”他坐在地毯上，喃喃自語道。
這是上次給他修理手機的店家，不是只留了手機號碼的嗎？什麽時候自己連微信都通過了？
緊跟着手機不斷震動，十幾張唯美的溫泉照片接連而來，“嘿，在忙嗎？溫泉，溫泉，快看看這些照片，你真的不心動？”
尼斯常年生活在水溫偏冷的海水和湖水裏，連炎炎夏日水中都是清涼的，自從在韓楊清家感受過淋浴蓬頭中溫熱的水，他就愛上了在溫水中泡着的暖意。
再看朱岫發來的相片，霧氣騰騰、景色怡人，還有泡在泉水裏的游客餍足的表情。
尼斯就是學習力極強的學神級人物，拿到手機短短一天他就掌握了智能手機的各類功能，當然也包括通過文字靈活且迅速地回複信息，“什麽時間？”
“明天上午出發，你把家裏的定位發我，我明早八點左右去接你。”
“這麽着急嗎？”
尼斯還挺想叫上韓楊清一起去的，但聽說楊清好像是公司裏很重要的存在，不可能随時抛下公司的。
“沒辦法，這家溫泉度假村是有名的難預定，還是我朋友半年前預定的門票，他正好碰到項目趕工沒時間去，這才把票轉給了我。”
“那好吧，不過住址的問題你得等等，我得問個人能不能把住址給出去。”
“誰，女朋友？”
“不是，只是幫了我很多的一位朋友，我現在暫住在他家。”
忽視了對方吵鬧的信息，手指點開另一個頭像，“有個很熱情的人類邀請我一起泡溫泉。”
信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回複，“誰？什麽時候？”
“是上次修手機的時候認識的店家，說是明早八點左右來接我。”
“？？？”
頂着三個問號的貓咪表情包代表着韓總裁內心的慌張和疑惑，小人魚單獨出門一次就遇到了‘新朋友’，怎麽會有一種把握不住對方生活的緊張感？
“這人靠譜嗎？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還真溜不走，要不，帶着韓遠一起？”
好死不死，明天的那個項目洽談會他父親也會到場，想溜之大吉和小人魚一起泡溫泉的美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要讓韓遠跟着。”
他又不是容易走丢、需要人照顧的人類幼崽，出去玩還帶着朋友的管家，別人會覺得奇怪的吧？
“家裏的地址不太好找，小區保安也不會讓外人進來，明早我開車帶你去和朋友碰面吧。”
‘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我先去試試值不值得玩，如果可以，再和楊清來一趟。’看着男人發來的話，尼斯這麽想着。
總面積有7000多平方米的S市，全市下轄十幾個區，這個溫泉度假村所在的區距離他們的住處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去的路上至少要花大半天時間。
想玩盡興，兩天都是不夠的，至少要在裏面呆三天兩晚。
尼斯完全沒有要在外面住宿的概念，随身行李還是韓總裁回來替他收拾的。
“要控制好你的原身，別放松太過頭就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魚尾。還有在外面喝東西、吃東西，一旦東西離開你的視線就不要再繼續吃喝下去，很有可能會被下藥。溫泉不能泡太久，會頭暈，當然這條是針對人類的……”
布拉布拉，開車的路上韓楊清一刻不停地和副駕駛上的小人魚交代着注意事項，他實在擔心尼斯離開他的保護範圍，會出現什麽意外。
“這些話你不是昨晚上都說過一遍了嗎？”尼斯打着哈欠，眼尾擠出點點濕意，“楊清，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像我母親？”壓抑了幾下，還是耐不住翹起了嘴角。
“哎，你……”
小人魚變壞了，不是剛認識時候的他，高貴清冷、帶着淡淡的疏離感，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會對他造成影響。現在呢，會在無意間撒嬌，會毒舌的開他玩笑，有時候還會故意趴在洗手間門口看他喝醉酒時抱着馬桶幹嘔的狼狽模樣。
這樣的他，更有煙火氣，也更讓人不舍放手。
“尼斯，我在這兒。”朱岫早都領着背包，在巷子口等他的同行夥伴。
帶着厚重鏡片的青年歡快地搖動手臂，在路邊很引人注目，“我開了車，行李可以放在裏面。”
他這才注意到，路邊還停着一輛表面布滿泥土和灰塵的面包車。
尼斯根本不在意坐的交通工具是什麽，和韓楊清打了招呼，便準備下車從後備箱取行李。
主駕駛位置上的男人一手按住尼斯的手臂，“先別下車，我和你朋友說句話。”
韓楊清解開安全帶，站在髒兮兮的面包遠處，滿身滿臉都寫着嫌棄，“你會開車？”
“我？”朱岫擡了擡眼鏡，左右環繞看了一圈，發現男人的确是在和他對話，“會啊，我拿到駕照都好多年了，也算是個駕齡豐富的老司機。”
“開我的車去，路上小心些，別開太快。”說着，把他開出來的邁巴赫的鑰匙丢了出去。
他們要去的溫泉度假村的确很有名，去消費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各界金字塔上層人士，哪有人會開着一個破爛面包車去的。
這輛邁巴赫雖然顏色低調些，但懂車的內行人一看就知道它的價值不比各種高級跑車低，度假村看門的工作人員一年能見到不同種豪車，也算是一只腳踏入內行，這輛車開出去，能保證度假村裏的服務人員會認真服務他們。
尼斯坐在副駕駛享受着外面的自然風，嘴裏還吸吮韓楊清給他買的酸奶，乖乖等着兩人商量好。
“路上小心，錢我發到你微信上了，有想吃想喝的随便買。”
男人突然俯下身，英俊的五官在尼斯眼中放大，漂亮的桃花眼低垂着，嘴唇也貼在尼斯面龐邊。這姿勢實在暧昧，情感方面還很單純的小人魚眼神飄忽不定，呼吸也漸漸加速。
腦袋都停止運轉了，尼斯的耳垂肉眼可見地變得粉嫩。
韓楊清卻好像完全沒感受到這暧昧的氣氛，只是彎腰替尼斯扣上了襯衫的最後一個扣子，“眼見深秋了，天氣還有些冷的，衣服扣好，小心着涼。”
“好了，快出發吧，韓遠會來接我的。”
“嗯，知道啦。”
坐在主駕駛的朱岫早就把眼鏡拿了下來，瘋狂地擦拭着鏡片，轉移他的尴尬。
真是黏黏糊糊，在這對暧昧期小情侶身邊，他就是個巨大的電燈泡。
看尼斯懵懵懂懂的樣子，這小孩該不會還沒看出來那位先生對他的感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