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行李箱走到工作室所在的辦公樓下,打更的大爺一看是他趕緊出來給尚九熙開了門,“小尚,這麽晚了還來加班啊?”
“趙大爺,這麽晚還來打擾您真不好意思。這兩天接了個急活,我得住工作室幾天,麻煩您了。”,尚九熙把手裏剛才在路邊買的吃的和啤酒遞給趙大爺,“我沒吃飯就趕過來了,您要是不嫌棄,咱們一起吃吧。”
趙大爺掃了一眼尚九熙手裏的酒,“小尚啊,你這來工作還喝酒可不對啊。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你家那口子我可挺長時間沒見了。兩口子的事,床頭吵架床尾和,也不能一生氣就拎着東西跑出來啊。”
尚九熙心裏發苦,臉上還是呲牙樂出來,“大爺您腦補得也忒多了,我家那口子這幾個月出差去了。我這幾天喝咖啡喝得惡心,想着喝點兒酒提提神晚上好幹活。”
“行吧行吧,我這打更不能喝酒,你快點兒上去吧。這秋天的晚上,冷着呢。”,趙大爺揮揮手讓尚九熙趕緊上去,看着他進了電梯,轉身鎖了門晃晃悠悠地往保安室走,邊走邊嘟囔着,“年輕人啊,就是沖動。吵個架動不動就分居,唉。”
收拾好休息室,尚九熙清了清滿是畫紙的辦公桌,打開包裝盒和啤酒,夾了一個花生米,抿了一口酒。這酒可真不好喝,掃了一眼易拉罐上的牌子,什麽野路牌子,拿的時候也沒細看,随手拽了幾罐就付了錢,小便利店的東西還真不靠譜。拿筷子巴拉巴拉飯盒裏的麻辣拌,挑了一塊豆皮扔嘴裏,麻辣拌的味兒也不對,沒有老家的好吃。草草吃了幾口就收拾扔進垃圾桶,尚九熙看了會兒專業書,洗個澡就上床了。
休息室的被褥定時有人清洗,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尚九熙撇撇嘴,翻身下床從行李箱裏抽出一瓶檸檬香精往被子上噴了幾下。先在工作室湊活幾天,等小表侄收拾好房子,他再搬過去和表侄住。躺在熟悉的檸檬味道被子裏,尚九熙閉上眼睛,陷入夢鄉。
同樣在休息室湊活一晚的何九華卻是睡不着,枕着胳膊,看着窗戶外的星空。城市秋天的空氣還算不錯,夜裏的星星也能看得清楚。從左到右數了一遍,有從右到左數了一遍,何九華嘆了口氣,怎麽就要離婚了呢?尚九熙那藝術生的脾氣,估計是這兩天自己太忙了,他覺得自己忽略他了吧。要不等天亮了給尚九熙父母打個電話,讓老人家勸勸他。何九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兩個人的事自己解決吧,驚動了爸媽還得讓他們跟着操心。
夜空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何九華翻來覆去在床上打滾,今天晚上懷裏沒有檸檬味兒地小火爐,怎麽都不舒服,尚九熙今晚也沒有自己的懷抱,會不會也睡不着?煩躁地撓了撓頭,這一陣忙着那部電影,頭發長的快遮住眼睛了,以往都是尚九熙這個設計師給他設計發型,這回随便找個街頭小店剪剪,發型什麽的,哪個設計師也沒有自家媳婦兒眼光好。
這回怎麽哄他回來呢?何九華下意識揉搓着頭發,傷腦筋,思緒一團亂,頭發也被揉成一團。要不明天買了早飯去工作室找他?還有陶老板的戲票呢,也得把票給他送去,這周末是陶老板新排戲《林則徐》首演,尚九熙咋地也得去捧場。早飯買什麽好呢?城西的小籠包子尚九熙挺喜歡的,城南的那家豆漿味道也不錯,還有城北的焦圈兒和肉餅,城東粥鋪的皮蛋瘦肉粥上次尚九熙還念叨呢,這麽一算,何九華更睡不着了,買個早飯跑一圈兒,買完就該吃午飯了。
左右也睡不着,摁亮床頭的夜燈掃了一眼鬧鐘,已經淩晨四點了。嘚,還睡啥呀,先回家拿保溫飯盒,再去家附近買豆漿,尚九熙的工作室在城東,最後給他買粥。何九華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巴拉巴拉亂成一團的頭發,等買了早飯再回來就來不及出去剪頭發了,上回尚九熙給他剪頭用的工具留在休息室了,自己湊活剪一剪得了。嗐,直接剃個短寸就完事了,就憑哥這顏值,啥頭型都能頂得住。主要是媳婦兒得追回來,孤枕難眠的日子,他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喝了一杯牛奶當早飯,謝金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溜達溜達。吃了一天的外賣實在是受不了,正好起得早,去這邊早市買點兒菜肉,還是得老老實實在家做飯。正好今天天津靳家這一代說相聲的靳鶴岚和他搭檔過來玩,順便替他那個出國玩的老媽慰問一下自己。本來兩家沒什麽交情,偏偏兩位夫人聊得來,以前,謝夫人沒出去滿世界逛的時候,兩個人就經常出去逛街,後來關系好到把自己倆單身兒子差點兒湊一塊。現在倆人都成了家,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就不提了。
只不過他倆來,肯定得帶家裏吃頓飯,謝金有些頭疼。靳鶴岚吃啥無所謂,主要是他那個搭檔是個回民。雞肉他不太會做,這兩天牛肉又漲價了,謝金數了數錢包裏的現金,要不買條魚吧,他燒魚的手藝還是他媽媽親傳的,味道可是一等一的。再去市場的回民熟食店買點兒熟食,炒兩個青菜,那兩個年輕人不會喝酒,買兩瓶啤酒意思意思,晚飯就得了。回頭他們還要去小園子轉轉,說是要吸取吸取經驗。兩個臭小子,心裏想着啥他還能不知道,肯定是他媽看不到兒媳婦,讓他們專門去拍個視頻發給他媽看。得虧前兩天跟他媽媽視頻通話的時候說了自己請假的事,要不然看不到兒子媳婦在臺上搭檔說相聲,他的老媽媽就得殺回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鶴東接到張宇的電話,張宇跟他講了一下晚上的安排,李鶴東迷迷糊糊的答應了,連帶着張宇跟他講尚筱菊要加他微信和謝金晚上帶兩個人來小園子聽相聲的事也敷衍地應了。挂了電話,随手一甩,李鶴東翻個身又睡着了。
昨天李鶴東跟尚筱菊搭檔說了一出《啞巴論》,說一半張宇就看出李鶴東的不自在。昨天那出本來是謝金定的,表演臨時改了人,節目單就不好再改。尚筱菊年輕,讓他跟着李鶴東多增加些經驗,相聲這門傳統曲藝,願意學的年輕人不少,願意鑽研的不多,尚筱菊主動提出來,也正好謝金請假,張宇順水推舟成全了尚筱菊。
今天晚上,張宇還是給兩人定的倒二,本來是想讓他們說一出《四方詩》。可寫節目單的時候,謝金給他打了電話,說要帶一對天津的同行來吸取點兒經驗。這老搭檔臺下看新搭檔說相聲就夠張宇頭疼的,更何況他們夫夫倆還鬧了點兒矛盾。重病還得猛藥醫,張宇想反正他們這艘船快翻了,不如自己添把火,萬一盤活了,自己也算立了一功,還能給大姨一個交代。張宇最終給兩個人定下了《窦公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