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勝了。
五境初期擊敗六境初期,觀衆覺得理所當然,畢竟陳旭身上經常發生奇跡。
對觀衆來說,這一戰只是好看而已,反正陳旭勝利就好。
但對許多人來說,這一戰讓他們重新認識陳旭,是巨大的收獲。
陳旭提着受傷的阿茶回到裁判席前,潘逸飛正要宣布他獲勝,他揮手阻止,道:“等等,我還有話。”
潘逸飛對他的好感成倍增長,笑道:“說吧,今天你是主角。”
陳旭揭下阿茶的面紗,揚聲道:“有認識她的嗎?”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
阿茶長得很漂亮,柳葉雙眉,櫻桃小嘴,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皮膚白得幾乎沒有血色,若不是雙眼略顯兇狠,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衆人大感詫異,看阿茶不過是個二十左右的大姑娘,陳旭為何說她是四十多歲的小老太婆?
陳旭也有些意外,自言自語道:“比我想象中年輕多了,這是怎麽保養的?”
阿茶吃了他一指,鎖骨間透入一股奇異力量,迅速蔓延至膻中氣海,修為被封閉,使不出一絲力氣。她暗自發力沖擊氣海,道:“你鬧夠了沒有?”
陳旭不知如何是好,向主席臺的席問之喊道:“老問,你來看看,她是不是易容了?”
席問之笑道:“傻小子,駐顏保養功法至少有幾百種,何需易容?你看我老不老?”
“對啊,這我怎麽沒想到,”陳旭喜道,“所以我沒搞錯,她就是個四十多歲的小老太婆!”
阿茶勃然大怒:“陳旭,你已經贏了,還要辱我到什麽時候?”
“你……你是……堂姐?”
後方傳來一個充滿驚訝的聲音,衆人轉首望去,沈落走了出來。
陳旭喜出望外,拉住沈落道:“你再說一遍!”
沈落望着阿茶,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是堂姐沈茶,你怎會做我大哥的侍女?”
“她是沈茶!”陳旭大喜道,“她是沈茂的妹妹、沈樹的親姑姑沈茶,你沒認錯?”
沈落道:“沒錯,我小時候堂姐常來王宮,她和母後關系很好,是沈氏我最親近之人。”
“哈哈哈!”陳旭大笑道,“我的眼光實在太準了,沈樹的姑姑可不就是四十多歲的小老太婆!”
沈茶垂頭不語,沈落急道:“堂姐你說話啊,你失蹤十多年,回來後我們見面多次,為什麽不說明身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觀衆嘩然,阿茶竟是沈氏家族第四代女輩沈茶?
沈氏家族有三脈,沈天考一脈早已離家,出了千古明君沈傷。沈天佐一脈有族長沈蒼,還有沈棟沈杉兄妹,如今為了讓沈棟奪得王位,不惜造反。沈天佑一脈無甚名氣,只有沈樹為人熟知。
但在十多年前,沈氏最出名的天才正是沈天佑的曾孫女沈茶,據說她十六歲便修至五境圓滿,廣受贊譽,沈氏上下無出其右。
當年沈茶來王宮少住,幾日後張王後暴斃身亡,沈茶十分自責,說自己是不祥之人,把黴運傳給了王嫂,雖得到沈傷的諒解,她仍不肯原諒自己,随後雲游天下,就此失蹤。
沒想到十多年後沈茶再次出現,居然成了沈荒的侍女。
沈荒怎會讓堂姐做侍女?沈茶對幼時的沈落十分寵愛,又怎會不認堂弟、反而和他作對?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陳旭得意洋洋,抓起沈茶大聲說道:“沈氏公然謀反,人人得而誅之!沈茶,你混進王宮究竟有何企圖?快快說來,否則我廢了你的修為!”
沈茶冷冷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辱我家族,傷我家人,但凡我留下一口氣,必定将你碎屍萬段!”
“堂姐!”沈落急道,“你有難處可以告訴我,如此又是何苦,你随我回去……”說着就要攙扶沈茶。
陳旭把他推開,哭笑不得道:“你有病沒病?她根本沒當你是堂弟,她在兩頭押寶,一邊做你大哥的打手,一邊指望沈氏造反成功,要不是今天原形畢露,她遲早給你紮一劍,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不可能!”沈落大聲道,“堂姐不會殺我,你搞錯了,她一定有苦衷!”
陳旭太了解沈落,豈能不懂他的心意,與其說是為沈茶辯解,倒不如說是為沈荒,因為沈茶是沈荒的人,他不願別人議論自己和大哥的關系,也不願面對大哥謀害自己的事實。
“好吧,把她帶回去慢慢問,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陳旭勸道。
陸伯和坤哥抓住沈茶,帶她離開,沈落茫然跟随,一副神不守舍狀。
微生淚來到陳旭面前,道:“沈茶是沈荒的人,不宜單獨扣押,我随同前去,也好作證。”
“請便,”陳旭道,“不過你別想把她帶走,否則我難保會得罪神殿。”
“你這人疑神疑鬼的,剛才的深情款款去哪了?”微生淚嗔道,負氣走了。
“深情款款?”陳旭大惑不解,心想這個詞怎會用在哥身上?
潘逸飛招手道:“陳旭,你過來。”
陳旭大搖大擺走上前,笑道:“宣布吧,讓大夥兒聽聽,誰是第一。”
潘逸飛取出一塊令牌,上書“浩然”二字,遞給陳旭道:“這是浩然盟身份令牌,唯浩然盟成員獨有,海國僅一塊,屬于你陳旭。”
陳旭高舉令牌,向觀衆叫道:“大家看見了吧,贏的是誰啊?”
觀衆齊聲大叫:“陳旭!陳旭!陳旭!”
陳旭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一名學府雜役弟子叫道:“陳師兄,咱們為你鼓勁打氣,沒少出力,能賞些金子嗎?”
“呃……我沒錢!”
陳旭拔腿就走,轉眼間溜得無影無蹤。
觀衆哄堂大笑。
此戰過後,陳旭名聲大噪,已成海國首席年輕高手,深受武者擁戴,百姓更将他視為平民英雄,風頭出盡。
至于武派六家、洪天昊等人,不幸從配角淪為龍套,從此再也沒人惦記。
……
……
次日晨,海濱行宮。
武派六家派來兩人,分別是公冶氏、淳于氏兩位長老,見過在行宮做客的微生淚、蕭蕭雪、淩江暖、潘逸飛四人,又向沈落獻上兩份大禮,當作賠罪。
沈落下令放人,公冶湖、公冶河、公冶溪、公冶涓、淳于梨、淳于柳、淳于蓮、淳于杏八人終獲自由,随兩位長老回家。
蕭蕭雪滿世界找陳旭和墨夜,只盼和他們比武,誰知兩人昨晚帶着妖獸妖禽出海,一去整夜,此時仍未歸來。
潘逸飛也覺失望,道:“我還想騎白鶴上天飛翔,看來是沒戲了。”
淩江暖道:“我們要回去述職,今天必須離開,還是向漫小姐告辭吧。”
“等等,”蕭蕭雪指着遠處天空道,“那裏有劍氣。”
微生淚掩嘴偷笑:“那是風的聲音,哪是什麽劍氣。”
淩江暖道:“在蕭姐姐眼裏,任何波動都是劍氣。”
只見空中出現密密麻麻的黑點,飛至行宮上空,低處是帶翅妖獸,高處是巨型妖禽,紛紛向獸園降落。
最後出現一只白鶴和一頭巨象,白鶴背上坐着墨夜,巨象背上站着陳旭,陳旭手裏捧着一大堆鮮豔的花朵,向衆人連連招手。
白鶴巨象落地,兩人來到衆人面前,陳旭喊道:“漫寧,燕尋,玉嫂,你們都出來,獻花了。”
蕭蕭雪才發現他手裏拿的不是花,而是編織成的花冠,每片花瓣顏色不一樣,奇道:“這是什麽花?”
“在一個荒島上采的,人人有份。”陳旭取出一個花冠送給蕭蕭雪,又給淩江暖和微生淚,漫寧、燕尋、玉嫂三人走了出來,他也送每人一個。
四個女孩戴上花冠,彼此端詳,發現十分美麗,喜上眉梢。
“你确定送我們這種花?”漫寧道。
陳旭道:“當然,送花要趁早,不然很快就枯了。”
沈落看清花朵,失聲道:“依米花!”
淩江暖和微生淚吃了一驚:“這是依米花?”
蕭蕭雪奇道:“依米花是什麽?”
淩江暖臉色微紅,道:“依米花産自南海,極為珍貴,每朵顏色不同,盛開兩天後枯萎,傳說……只有英雄能找到依米花,收到依米花的女人會幸福終生。”
玉嫂對陳旭笑道:“你這花心大蘿蔔,一口氣送六個花冠,想把女人全包了啊。”
衆女羞澀垂頭。
陳旭滿不在乎道:“是七個,第一個送的是墨夜。”
墨夜頭上早已戴着花冠,還是最大最漂亮的一個,看得沈落暗自心疼,想這是暴殄天物,不如送給小魅。
陳旭手裏還有一堆依米花,全部塞進沈落懷裏,道:“自己編個花冠給小魅送去,枯了後悔都來不及。”
沈落正要編織花冠,遠處出現一行車隊,車頭大旗飄揚,寫着一個金燦燦的“沈”字。
“是大哥,”沈落道,“姑姑,我該怎麽辦?”
漫寧道:“把沈茶還給他,別讓他進行宮,我不想見他。”
衆人進入行宮,陸伯和坤哥從地牢押來沈茶,和沈落站在城樓前,攔下了沈荒的車隊。
交涉過後,沈荒帶沈茶離開,沈落甚為平靜,帶着花冠前往藍灣城,去見顏莫己魅。
“就這?”陳旭奇道,“什麽懲罰也沒有,就讓沈荒把人帶走了?”
漫寧道:“我聽見對話,沈荒承諾驅逐沈茶,并說在帝都時收為侍女,當時沈茶易容,他不知她的身份。”
陳旭失笑道:“這種漏洞百出的理由,沈落也信?”
漫寧道:“他寧願相信。你沒見他去找小魅麽?幾天前他還說廢除婚約呢。”
“對啊,這是為什麽?”陳旭道。
“沈落不想趕這趟渾水,”漫寧嘆道,“換句話說,沈落已退出競争,沈荒做定國王了。”
陳旭道:“所以我們都敗了?”
“是的,徹底敗了,”漫寧指指南海方向,苦笑道,“回來幹什麽?玩去吧。”
陳旭一想也對,向衆人說道:“想不想騎妖獸飛越南海?”
潘逸飛連連點頭,淩江暖得到依米花冠,對陳旭好感大增,笑道:“當然想,你願意做向導嗎?”
陳旭揮手道:“走,咱們玩個痛快。”
他找來幾頭妖獸,與四人飛上天空,墨夜留下,率妖禽保護行宮。
微生淚為難道:“我在工作時外出玩耍,如果被三位姐姐知道,會受罰的。”
陳旭道:“你是不是浩然盟成員?”
微生淚道:“嗯,七執事都加入了浩然盟。”
陳旭一本正經道:“南海多邪魔,五位浩然盟成員深入魔巢,刺探情報,有何不可?”
衆人大笑,妖獸振翅,帶着一串歡聲笑語,飛向茫茫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