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是會模糊的,但若是夾雜着仇恨就變的刻骨銘心,正如此時的柳雲龍,面前的人和他記憶裏的人重疊了,當年的一切也都浮現在他的面前,無論是榮,還是辱。
他的眼裏,殺機不加掩飾,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瘋狂,眼珠甚至都透着血紅色。
可惜此時的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身實力十不存一,在這人面前比起蝼蟻強不了多少。
“為什麽?”
柳雲龍的聲音嘶啞,他知道,今日自己絕對難逃一死,甚至連那人的衣角都無法損毀,所以他并沒有急着自爆,他清楚,想要用那樣的辦法傷到眼前這人是不可能的。
“沒有為什麽!”
張君臨面無表情,他知道會見到柳雲龍,也知道對方必然會如此問他,在這之前,他已經想好了,直接抹殺便好,可真的看見這人,他卻又遲遲無法下手。
“是因為我令你感到恥辱,感到憤怒!”
柳承乾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最終站在了柳雲龍的面前,和張君臨對峙着。
張君臨的眼裏閃過一絲怒意,不過終究是壓制住了,他想到了父親的囑咐,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雖然不清楚柳承乾到底是如何殺了月鳴,但月鳴确實死在了柳承乾的手裏。
“你是如何能夠修煉的?”張君臨注視着柳承乾,這個除了年輕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這一刻,他的心裏也有一些奇異的感覺,類似血脈共鳴。
“很好奇當年你認為的恥辱頑強的活了下來?”
“很好奇為什麽被整個世界抛棄的廢脈者能夠成為煉氣士?”
“很好奇我到底經歷了什麽?可惜我并不想告訴你,至少現在不想!”
柳承乾冷冷的注視着張君臨,那憤怒,那怨恨早已被他壓了下來,并沒有沖昏他的理智。
“像!”
張君臨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複雜,似欣慰,又似生氣。
柳承乾搖了搖頭,轉身便将柳雲龍攙扶起來,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況且即便對方做了那麽多錯事,可終究是他的父親,他會讓對方後悔,付出應有的代價,可絕不做出那弑父之事。
柳雲龍皺了皺眉,終究是沒有開口,如果沒有柳承乾,他或許在見到張君臨的時候會選擇死拚,可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至少死的應該有價值一些。
“慢着!”
張君臨皺了皺眉,語氣中帶着不滿。
“要殺他嗎?”柳承乾轉過身來,冷笑一聲,旋即将柳雲龍放下。
他就那麽站在柳雲龍的身前,即沒有動手的意思,也沒有讓開的意思,但态度卻認誰都看得出來。
張君臨的眼神變的冰冷,那一絲奇異的感覺也瞬間消失,他的心裏甚至有殺意緩緩滋生,不過卻被他給生生抹滅。
“你,好自為之!”
沉默片刻,見柳承乾直視自己,寸步不讓,張君臨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柳承乾的視線裏。
“好自為之?這是威脅嗎?”
柳承乾自嘲一笑,神色悲涼,他曾也幻想,或許有一個解釋,哪怕是謊言,可至少表明了一種态度,不過現在他徹底失望了,驕傲的他是不會低頭的,也不會認為錯了,至于什麽血脈親情,在對方的眼裏怕也是可有可無。
柳雲龍看向柳承乾的眼神裏帶着擔憂,一個可憐的孩子,卻承受着本不該有的煎熬和折麽。
“走吧!”
柳承乾吸了吸鼻子,再次攙扶起柳雲龍,不管怎麽說,柳雲龍算是脫離了危機,雖然這是因為張君臨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但活着便是活着,對于柳雲龍來說這已經夠了。
…..
茅屋孤零零的立在田野之間,在其中,柳承乾和柳雲龍盤坐着恢複玄力。
有體珠的幫助,柳承乾很快就恢複了玄力,他的識海之中,小蚯蚓躺在其中,氣息微弱,昏死過去。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小蚯蚓說是可以讓他以靈魂力驅動冰魄玄針,他便照做了,誰知道最後會是這般情況,看小蚯蚓的樣子,像是遭受了重創一般。
而且小蚯蚓是一個純粹的靈魂體,至少現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治療小蚯蚓,最少也讓其蘇醒。
……
王室遺跡之中,張閑雲坐在溶洞之中發呆,這種情況是不常有的,可最近一段時間卻很頻繁,至于發呆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柳承乾。
張王室對于血脈的重視是不言而喻的,但同時最無情的也是這王室,一個從未養過的血脈嫡親對張王室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哪怕是死了都不會有人過問。
可柳承乾是一個意外,因為他是張君臨的孩子。
如果柳承乾是一個普通人,張閑雲絕對不會這麽糾結,到時候柳承乾願意認祖歸宗也行,不願意便随他而去,乃至于直接抹殺都不是什麽大事。
可問題是,柳承乾的天賦實在是太恐怖了,而且機遇不斷,這讓張閑雲把希望再次寄托在柳承乾的身上。
畢竟,張君臨卡在地谷期很多年都無法突破,其他人也都沒有成就天府的希望,所以他才想讓柳承乾認祖歸宗,以他的天賦,加以培養,必定又是另外一個張君臨,那時候無論張君臨是否突破天府,張王室都可保無憂。
忽然,張閑雲擡起頭,看向洞口位置,見張君臨獨自回來不由有些失望。
“見到他了?”
“是,父王!”
“如何?”
“天賦很強,手段及多,一身秘密!”
張君臨想了想,說道。
張閑雲聞言眉頭微皺,他問的并非如此,和張君臨對于自己想知道的卻絕口不提,看來情況并沒有什麽好轉。
“柳雲龍呢?”
“他擋在前面,我也沒有動手,一只大一些的蝼蟻而已,想殺随時都可以。”
張君臨皺了皺眉,對于柳承乾擋在柳雲龍身前的事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月鳴呢?三個人解決不了一個柳雲龍?”張閑雲眉頭一挑,柳雲龍的修為确實不算什麽,可在外面興風作浪多年,理應殺了。
“死在他的手裏了,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我去的時候,月鳴已經變成了冰雕,被他一拳打的粉碎!”張君臨的神色中帶着一些震驚和質疑,那可是地谷強者,如非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信。
“他?”張閑雲有些驚愕。
“嗯!”張君臨微微點頭。
張閑雲沉默了,看來他還是有些低估那個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