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令】
火騰雪消,脈長頓開。
三至陽逼兇現。侃侃聞數言。
寶鎮絕兇,冰石迸濺。
一彎明淨映天,歷歷見心虔。
朱瑱命只管自己侃侃而言,魯一棄便理也不理他,只是在緊張急切地尋找想象中應該出現的變化和現象。朱瑱命所說的,魯一棄的耳中只稍微刮進去只言片語,但也就是這只言片語讓魯一棄心中更加确定,朱瑱命真不愧是一代奇人俊傑,因為他的幾點推斷基本都在事實範圍之中。
其實魯一棄早在南嶺半步崖之上就已經看出此處寶相非“莊相”(所謂莊相,藏寶需要有壇托,有罩蓋,有吸取日月精華的祀堂),而是“随性相”(随意擺放、掉落或丢棄)。這讓他感到詫異的同時也終于明白此處兇穴寶氣以及陰陽平衡怎麽會出現倒置現象了。所以他除了在淩晨時查看了一下此地風水氣相外,又要求其他人将朱家追杆子、釘尾子都引走,自己在夜間再細辨一下氣相,并與白天的情況做個比較。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如果有寶可啓,他将獨身前往,這也是他為什麽要以誘朱家手下為名将其他人全遣走的原因。因為這些人中到底誰可信誰不可信他也很難判斷,最終只留下一個大家都認為可疑的人炎化雷。這樣做的原因前面已經具體說過,主要是據他的分析,炎化雷是其中最沒有利害沖突的人,他表面上看着可疑,其實卻是最安全的。另外魯一棄也确實需要借助炎化雷的手段,只有他那樣高超的縱火技法,才能牽制吸引住那麽多的朱家人手。也只有他那樣高超的縱火手段,才能有步驟地将大部分鎮中居民給逼出鎮去。因為啓寶鎮穴之後,此地風水山形會不會突然發生什麽巨大變化誰都不知道。如果真要像東北啓“金”寶那一趟的話,連整座雙乳山都陷平了的話,那麽此處百姓到時候遇到這種變化是來不及逃出性命的。
不過朱瑱命倒是有一點沒有推斷正确,就是魯一棄并非挾寶闖寺,而是闖寺啓寶。他之所以敢炸開西面寺牆由死路闖入,是因為他看出“随性相”的寶貝就在與西牆連接的神呼灘上。也正因為是這種判斷,他才敢大膽由此處闖入。根據《機巧集》中“寶性篇”所載:“寶靈之氣,所攝方圓,百惡不生,百殺不起。”,這和朱瑱命說的“寶之寬正,抑毒殺邪行不動”(出自《道法寶靈》)是一個意思。也就是說,至寶所在,其寶氣籠罩範圍之中,殺器、扣子都是無法實現啓動扣殺目的的。當然這條件前提得是真正的至極寶貝。這種處于“随性相”還能将世上絕惡兇穴平衡鎮壓的寶貝,其寶相氣勢又是另一番境界。也只有魯一棄這樣天賦異能的人才能感覺出來,絕不是識寶靈童那樣的人能看出來的。要不然此處“天”字寶早就落入到朱家囊中。
魯一棄闖進到寺中以後,又在碎石下摸索一把那些未啓的扣子後,才真正确定自己判斷得不錯,自己所賭的三把的前兩把都贏了。神呼灘上的碎石可以看出,其中有許多都是建築暗構用的材石,因為它們上面有許多都有構件固定的洞眼。但也不是所有帶洞眼的石頭都是材石,比如說後來他在神呼灘上用網兜裝了兩塊帶洞眼的石頭。其實其中有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便是此處暗構暗藏的“天”字寶貝。
“天”字寶,實名為“自在天”。傳說此石無蹤而來,由七彩雲霞中墜落于淩霄殿頂,後被王母當作把玩之物。在《道敘宗意》中有載:“天石雲霞中直落,貌觀為黑滑劣石。石上有孔。孔中得望絢奇仙境,望知逝後虛無,後世何往,心境自在。……”
對于這石頭還有另一種說法,在梵文涅赫版的《佛說前世瞻》旁批裏可以找到這樣一段文字,翻譯過來的大概意思是說西方三教開壇論經,以一塊石頭為題,由石頭的生處、經歷、乃至內在質地一直論說到可能的未來,從中剖析為世精義。此頑石受三教之衆經文浸染熏授,頓有所悟,突然開出一竅,且脫重而飛,消失于雲天之間。所以佛說,連石頭都能開竅,悟出心中一片大自在天,衆生又有何愚鈍之推脫。從此,這傳說中的石頭便被叫做“自在天”。
這也就是金頂活佛在臨死時,魯一棄為什麽會将那寶貝給他看的緣由。因為從石頭上那孔眼中,活佛看到了大自在的境地,看到自己一輩子向佛的歸屬。他自己心中也自在了,這才安詳死去。
魯一棄拿到這寶貝之後,便開始賭他的第三把。因為根據《機巧集》中的理論精義,有這樣的至尊寶貝在身就能夠“百惡不生,百殺不起。”當然,他不是要抑制自己生什麽惡、起什麽殺心。他是要讓別人沒有殺他之意,因為憑他的本領,要沒有這樣的保護前提,怎麽都不敢往這樣一個虎穴狼窩般的地方闖,更不敢往極惡兇穴那裏靠近。但這一把賭得成功也不成功。像金頂活佛那樣的佛家高人,一見到魯一棄便心被所撼、意被所牽,心甘情願地為魯一棄去做事去犧牲自己。就是像朱瑱命這樣殺心極重之人,也感覺出魯一棄身上氣勢比以前更加炫烈,只以為是他短時間中又将修為提升得更高境界。但是魯一棄沒有想到失魂了的瞎子會來,寶氣撼攝,卻是對無魂無覺之人沒有效果的。于是,魯一棄被傷了。
其實就是眼下這尴尬的對峙境況也是得益于“自在天”。要不然朱瑱命和十六鋒刀頭不會到現在還不想到動手攻殺魯一棄的。
“所以我以前最大的失誤是沒有及時将此地墨家後人控制起來,這才讓你有機會來到此地受他們指點将寶貝啓到手中。當然,這樣的錯誤我是不會再犯一次,所以我會将你好好控制住,除非你願意将寶貝拿出來共享。”朱瑱命以一句并不強硬的話語結束了自己的分析。這也許也是因為魯一棄身挾至寶的緣由,讓他心中很難強硬起來。不過他目前也确實沒有理由強硬起來的理由,畢竟東西還在別人手中嘛。
話雖是這樣說,但在魯一棄聽來卻不是這樣的感受,他覺得朱瑱命這更像是在軟硬兼施。一個人的招數辦法如果到軟硬兼施的地步都不能起到作用的話,接下來就該是完全用硬的時候了。但現在自己要找的兇穴陰脈還沒有出現,而朱瑱命那邊就算有個像刀子般的人物牽制着,憑他的功力,只要在防守的同時分出一點點力道來攻擊自己,真實的自己都是無法招架的。所以必須繼續拖延些時間,只要兇穴陰脈出現了,自己用“天”寶鎮了兇穴,到那時就算犧牲了自己性命也是值得的。
一般拖延的最好辦法就是告訴對方一些關于真相的話,一些他特別感興趣的話,一些讓他心中追悔莫及、懊喪無比的話。
“不!你最大的錯誤并不是沒有控制什麽,而是已經在控制之中的東西你卻認不出,更不要說拿來用了。”魯一棄有些輕蔑地說了一句。但就是這停輕巧的一句話,卻像是給朱瑱命心口一擊重錘。
“你說什麽?”
“到現在還不明白?那麽你這朱家門長做得真就沒什麽意思了。”說完這句話,魯一棄便又不理睬朱瑱命,只管在那塌缺的山體上下尋找要找的跡象。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已經夠朱瑱命好好思忖一陣的了。
朱瑱命腦海中迷霧重重,但也就是在片刻之後,他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一件件事情逐漸連貫起來,把一個讓他懊悔終生的事實展現在他面前。
金頂寺所在西僻之地,草木不萌,卻是南産金,北産玉。廟成于荒蕪溝塹山腳,卻短時間中就香火旺盛。寺的周圍本來并不适于藏民生活居住,也是在短時間中就引來衆多居民,并且成為一方繁榮交易之地。朱家據守金頂寺,每年無由錢財進項竟達朱家總年收的大部分。三獸獒其他地方都育養不起來,卻是在這寺中能夠雜交而成……還有許多許多類似事情,都在說明一個事實:“天”寶寶構的位置應該就在金頂寺範圍內。
“你不是挾寶闖寺,你是闖寺啓寶。”朱瑱命說出這句話時,心中腥血翻騰不已,一股甜膩直往嗓子眼沖。這也難怪,最近這段時間他受到類似的打擊太多了。北平院中院中的《機巧集》和兇穴方位玉牌,東南悟真谷中的“水”寶,都是早早就在控制之中,卻無法真正掌握在手。自己這大半輩子幾乎是走遍天下想尋到幾件至寶中的一件,但最終結果都是枕着寶貝做着黃粱夢,最後可恨的還要由此被人恥笑。對于他來說,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斯。
魯一棄依舊沒有理會朱瑱命,他此時已經進入到入虛神離的極度自然狀态中了。因為就在剛才朱瑱命思忖的那段時間裏,他發現了一點跡象,一條狀兇相在身邊的山體上隐隐凸現。于是他趕緊聚氣凝神,身心自然,以便确定這條兇相是否真是自己想要尋到的脈形兇穴所在。
朱瑱命強自将嗓子眼的那扣甜膩咽了下去,周天氣快速回旋三輪。他現在絕不能像仙臍湖時那樣因內忿而傷了氣息血脈。因為眼下的事情還沒了,而且這事情必須要自己親自去了結。對手魯一棄很強大,十六鋒刀頭也突然間貪私倒戈,只有自己保持住良好的狀态,才能從這劣局之中尋出一點成功機會來。
待得氣息平伏,胸血寧靜,力、氣、意重入道法循道,朱瑱命開始仔細打量起魯一棄。已經不止一次見過魯一棄,但這次打量卻是要找出他身上與以前相比有什麽不同,有什麽異樣,有什麽不該有現在卻有的東西。特別是些原本該是寺中的東西。
十六鋒刀頭關鍵時候貪私犯上,但他并不是傻子。能找在這種時候、這種局面突然發難只能說明他是個比一般聰明人更加聰明、狡猾、奸詐的老江湖。也正因為他是這樣一個老江湖,所以在後面朱瑱命的絮絮推斷和魯一棄與朱瑱命寥寥對話中他聽出來了,自己發難的時機錯了。時機錯了,也就意味着對象錯了,目标也錯了。
于是刀頭也開始觀察起魯一棄了。他跟朱瑱命的觀察方法有所不同,作為殺手,他習慣上首先注意的是對手的意圖和動作,以及周圍環境、物體。這些在搏殺之中可以被對手利用,也可以被自己利用。然後才将觀察的範圍慢慢往對手身上集中,集中到一個周圍環境、物體都無法利用,而意圖和動作又沒有考慮顧及到的部位上,這個部位就叫做缺兒,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弱點。最後以最簡單迅捷的招法一擊斃敵。但他這次要在魯一棄身上尋找的不是這樣一個弱點,而是要通過魯一棄的意圖、動作,找到他身上挾帶的一個與周圍環境、物體說協調又不協調,說不協調又協調的東西。這樣的一件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別人和自己都想要的東西。
“石頭。”“石頭!”幾乎是在同時,朱瑱命和刀頭都高聲喊出,只是刀頭的喊聲更加驚恐駭異,讓人聽得有些毛骨悚然……
正南山腳下,朱家那群高手披火帶煙地往前沖,将豹姬娘娘、養鬼婢和胖妮兒三人對峙之局沖破。随即,他們身後金頂寺中翻卷的火焰也随之滾滾而來。于是他們沒有退路了。一部分人沿山腳往兩側奔逃,還有一部分人跟随在前面那三個女人背後往山上去,少數幾個輕功好的則直接沿岩畫石壁往上攀援。整個局面瞬間變成了“金烏逐玉兔”,此局是一大局,其功用為陽逼陰。在《世孽平收錄》中提到過這坎局的應用,就是我們都知道的《西游記》裏也有這種局相的描寫,是在天兵擒收孫猴子時,天兵用天火火燒花果山那一段。
此時天梯山下正南,為“金烏逐玉兔”坎相,西面為“六陽旋照”坎相,東面為“星明彙日流”的坎相。而在山上,有魯一棄挾帶至正天寶,寶氣蒸炫。無意之間,這四處功用合為一處,便形成一個可以改變世運國命的風水大局,叫做“寶陽颠鎖陰兇”。此局只在上古奇書《帝經脈衡擇》中有過寫錄,但曠古至今從未見過實用。也正因為有了此千古奇局,與“天”寶千年持衡,已經隐匿于天梯山山體中央的陰脈兇穴被逼鎖而出。
陰脈起伏,兇穴震蕩,兇氣欲沖,在這之間,天梯山山體正發生着變化,而且這變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
山上表層的浮雪已經融化殆盡,下層的冰層也已經開始慢慢滑移。而且由于前面提到的繞山風的突然變向,圍住山體的雲層被吹拂得幾乎淡散不見,導致陽光在冰層凹面折射的光線變位。這天梯山上覆蓋的整個冰層已經被那折射的灼熱劇烈光線悄然剖劃開來,分作了南面、西面兩大塊。而且山頂部的冰層在光照融化下,形狀都變得陡峭嶙峋,岌岌可危,随時都有崩塌的危險。
但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脈狀兇穴兇氣要突迸而出,四處胡亂沖激,已經讓山體內部構造于無聲之間四分五裂了。
朱瑱命是恍然大悟地喊出“石頭”二字的,他看到了魯一棄脖頸上挂的那兩塊石頭了,在他印象中,那是神呼灘上常見的石頭,也就是說是金頂寺中的石頭。如果一個要行大事之人,又是身體殘疾動作不便的人,在行動過程中始終抱住兩塊累贅的石頭不放,那這兩塊石頭的實際意義已經就遠不是用“石頭”這兩個字可以表達的了。但他大悟得也真有些晚,因為此時,就在塌缺的山體上已經有一小段裂口綻開。陰脈露相,陰兇之氣直沖而出,讓人心搖神蕩,晦澀堵咽,腦暈眼茫。
而魯一棄也早就感覺到這一段兇穴,雖然還在入虛狀态,手卻是已經下意識地将挂在胸前的“自在天”拿起,随時準備将它填入到兇穴之中。但其實從魯一棄站立的位置,他要将“自在天”填入是不可能的。兇穴距離他還有很大一段距離,而且是在塌缺的斷壁之上。他沒有輕身功夫,而且還缺了一只手,怎麽都不可能将這事做到。
朱瑱命出手了,不顧一切地出手了。不顧刀頭全力以赴準備好的攻擊,不顧山體開裂震顫,不顧冰層下滑、雪水潑灑。此時他的眼中只有那兩塊石頭,那石頭裏有着他一輩子的信念和使命。
十六鋒刀頭出手了,他是遲疑了一下才出手的。但他并沒有施展他以骨血博性命的第十六刀,而是方向有些怪異地向上方躍出。也許他這是使用的迂回戰術,要從上方撲下。這是個很少會遇到強勢阻擊的角度,而且這樣可以在魯一棄和朱瑱命威力無法預料的争奪對抗中窺隙而入,從而從容地漁翁得利。
一潑冰水适時地沖下,正澆在魯一棄的頭頂上,這讓他一下醒悟過來。眼下的局勢已經不容他有一絲的遲疑,必須立刻将“自在天”塞入兇穴。可是他夠不着,他也不具備使用其他辦法的能力。
朱瑱命抓住了另一只網兜。抓住的一剎那,他便不再像剛才那麽不顧一切了。因為已經将寶貝握在手中,那麽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要保住它,這目的的前提是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十六鋒刀頭身形沒有落下來,就已經遭受到朱瑱命強力地打擊了。這一掌重重地拍在刀頭的小腿上,在場三人都清楚地聽到腿骨的碎裂聲響,随即還有尖銳物件破空劃風的聲響,那是碎裂的腿骨碎片穿肉而出,飛射出去。
與此同時,刀頭的上方也傳來一聲聽得讓人心慌的怪響,那是鋒利的刃口刮過堅硬物體才有的聲音。兩方冰石從刀頭身體兩邊分裂開來,然後繼續往山下隆隆滾去。刀頭這一躍竟然不是要争奪寶貝,也不是要試圖攻擊哪個,而是從上方有塊冰裹的巨石落下。要是任憑滾落,他們三人都恐怕難逃死傷。所以刀頭稍一猶豫,便躍起劈刀,将石頭斬作兩塊。
刀頭其實想到過,身形下落之間很可能會受到兩大高手的夾擊。他還想到,如果那兩人見到自己劈落的石塊,肯定都會手下容情的。但他卻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才出手,身體還未落下便遭此重擊。
朱瑱命給刀頭的一擊是有用途的,他要借這一擊之勢将自己身形後避,盡量離魯一棄遠一些,防止魯一棄快速地反攻。同時這一擊可以将刀頭身體拍向魯一棄,那樣魯一棄便需要時間和招式來應付上方落下的刀頭。有個這時間差和多餘動作,就有利于自己一下将石頭奪過來,并且在短時間中全身退逃。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和他預料中完全不同。他才接一擊之力身形後避,還沒有完全使出力道與魯一棄争奪網兜,魯一棄那邊就已經松了手。于是另一頭網兜帶着石頭被這一拉力帶動着直往上飛彈而起。刀頭被拍出後也沒有完全往魯一棄頭頂掉落,因為朱瑱命這一拍之力,正好被巨石下落的力道抵消了。所以刀頭甚至比正常落地還要快,而且腳才沾地,立刻單腳彈跳,身形飛彈起來,直撲從魯一棄手中脫落的另一只網兜而去。
雖然一切都是在電閃之間,但朱瑱命的頭腦卻是極度清晰的。絕不能讓刀頭拿住另一只。因為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這寶貝是兩塊石頭都是,還是只是其中的一塊。如果是其中一塊,真正的又會是哪一塊?所以這一切推斷都在告訴他,必須将兩塊都拿到手才能算數,絕不能讓刀頭染指一塊。
于是朱瑱命肘腕間用力,将連着兩邊網兜的繩子朝下回旋,甩了個圈,石頭便由刀頭身形下方重新轉向,劃個弧形反轉飛彈向了石壁。
也就在此刻,一直站在原處的魯一棄出手了,他看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一個也只有他才能夠利用的好時機。
根本沒有聚氣凝神,也或許魯一棄現在的造詣已經非同往常,已經将聚氣凝神的運用完全融入到平常氣息心跳之中了。
槍響了,只一聲。子彈射出的速度、時間以及擊斷網兜上繩索的時機都恰到好處。而最恰到好處的是那帶着網兜一起飛出的“自在天”,在繩斷之後,以一個絕佳角度直飛甩向石壁,直飛向石壁上裂綻開的兇穴狹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