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他可不敢胡亂用棍子撥了,生怕再有石碳蹦出,被別人發現過來搶奪。別的東西都好說,石碳,可關系到小魚的病。
一點點的,風陽把看不上眼的東西往外扔,時不時地就出現一顆石碳,被他迅速收入石珠內。
漸漸的,石碳有增多的趨勢,甚至一下就會出現好幾塊,可随之而來的,這些石碳大多是燃燒過的,有的燒了一點,有的燒了多半。
再然後石碳不再出現,進而變成了燒透後形成的灰土。
這時石珠內的石碳足有百十塊之多,風陽在短期內再也不用為小魚的取暖而發愁了。
這種石碳,往往用來煉丹煉器,極少有燒不淨扔到這裏的。難道是某位大師得了羊癫瘋,抽起來控制不住火焰導致炸爐,然後一氣之下把這些統統扔了?
風陽弄出的坑越來越大,石珠的躁動也越來越劇烈,撥開層層灰土,露出一個黃銅爐子。
這個爐子直徑約兩尺,高約三尺,三足七孔,沒有爐蓋,爐身不知是被什麽東西熏的半邊漆黑,更有幾條裂痕顯得觸目驚心。
風陽自小生活在市井之間,對于坊間傳說的丹鼎之術只是持一種高山仰止的态度,更沒有見過什麽煉器煉丹。
盡管如此,他也猜到了幾分,這家夥,別真是炸爐了吧。
一語成谶啊!
風陽的猜想基本正确,這煉器爐子就是擁雪城中某位煉器高手為了研究新的煉器之法,用來試煉的爐子。只不過,那位煉器師沒得羊癫瘋而已。
不管煉器還是修行,趟一條新的道路出來何其艱難,這才有了風陽撿的這個大便宜。
風陽一邊把爐子拽出來,一邊心裏祈禱:不知名的那位大師,只求你發發善心,多炸幾次爐,小魚就能把這個東西熬過去了。
這一時刻,擁雪城中,一處密室中轟然炸響,赤紅火光沖天而起,幾個渾身冒火的人影從火中跑出來,拼命撲打身上火焰。
他奶奶的,剛剛五十煉就炸爐,上次足足七十煉才炸的。一個青衣變成黑衣的老者望着火光罵罵咧咧,胡子都燒掉了一半。
這一次,風陽收獲極多,不止撿了百餘塊石碳,得了個報廢的煉器爐子,更是在爐中發現一柄鐵劍。
與其說是鐵劍,倒不如說是劍胚更合适一些。它只有一個劍形輪廓,兩面沒開刃口,劍尖也是圓形沒有半點鋒銳,甚至劍身摸上去都有粗糙的感覺。
這劍,或者說是劍胚,只有一個優點,重!遠超同類武器的重!
風陽覺得,一定是某個高手匠人鑄劍時用了特殊手法,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本身的材質卻沒有損失多少,這劍胚應該比銅爐貴重。
風陽收起劍胚,試了試銅爐重量,他驚奇的發現,他居然能勉強将銅爐擡起一些,這銅爐至少也要兩百斤重量。
力量一下子比先前增加了不少,風陽思忖,應該是石珠入體給身體帶來的改變。
“哎呦,阿陽,你運氣真好。”
一個同風陽年齡相仿的少年繞過小山,看到風陽守着個銅爐,大吃一驚。
“江越,收獲怎麽樣?”風陽見是好友,咧嘴一笑。
“喏,三枚廢丹,至少能賣三十文。”江越拍着腰間的袋子說。
“運氣不錯。”
“哈哈,小財小財,低調低調,跟你比就差遠了。”江越撫摸着銅爐,羨慕地拍着爐身:“走,我幫你擡走。”
江越身體粗壯,力氣很大,風陽估計自己這次石珠入體力量增加後,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兩人中間歇了兩次,把銅爐擡出峽谷口。
“喏,給你。”江越把放着三枚廢丹的袋子遞給風陽。
風陽一愣,拍着銅爐笑道:“有了它,還怕我沒錢?”
江越狠捶了一下風陽肩膀:“跟我客氣什麽,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小魚的病需要錢。”
小魚的病除了日常保暖,還需要經常服用藥物來緩解寒毒帶來的症狀,要不是這樣,單憑風陽去寶山揀寶,兩人的生活也不會這麽艱難。
“你先替我收着,等需要了再找你要。”
江越無奈,把袋子收起來:“先說好,我這人留不住錢,等你缺錢了,我可不一定有。”
風陽笑着點頭,江越說留不住錢是真的,但每次風陽真需要錢的時候,這小子多少總是能拿出一些的。
用江越的話說,小魚不止風陽一個哥哥。
十裏峽谷口有幾輛馬車,拉車的都是棕色矮馬,這種馬短小粗壯,最适合山中行走。這些都是專門給揀寶人拉活的,若有人撿到大件,就只能用他們的車才能拉走。
費用嘛,每次十文。
反正每次峽谷開啓,他們都有活幹,收入不算多,但也不少,貴在長久。
兩人在幾個車夫羨慕的目光中,坐在馬車上,穩着銅爐直奔洗月城而去。
風陽的銅爐由于破損嚴重,爐身的聚火靈紋陣也損壞大半,最後賣了五兩銀子,但這也令他興奮不已。一兩銀子兌換一百枚銅錢,五兩銀子,整整五百枚銅錢的收入,風陽第一見這麽多錢。
江越堅持把他送到家門口,又問風陽是不是晚上要他過來看護,風陽笑着說沒必要。
“阿陽,我殺過人了。”臨走時候,江越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沒被發現吧?”愣了片刻,風陽問。
“我是說,李七算什麽東西,他要是不老實,我做了他!”江越做了個割喉的動作,認真道:“阿陽,沒人能欺負咱們。”
雪花紛紛而下,掩住了江越留下的腳印,風陽怔怔立了好久,直到大雪快要把他完全蓋住,他才猛地發覺,抖落身上積雪,轉身回家。
“沒人能欺負咱們!”風陽握緊拳頭。
……
第一次,兩人的房間如此溫暖,小魚的眉頭也第一次真正完全舒展。
石碳不愧是能用來煉器、煉丹的上等材料,只拳頭大小的一塊,便讓小魚感覺到這是凜冬以來最溫暖的一次。
風陽足足用了三塊,把屋裏和屋外分成了兩個世界。
小魚手上的冰線由一寸縮減到了半寸,這才讓風陽真正放下心來。
一層通紅的薄薄炭火輕輕抖動着,映得小魚的臉頰分外嬌豔。
風陽只恨自己平時只偶爾讀一些江湖野史、神鬼怪談之類的書籍,對于詩詞一道涉獵很少,否則這種時候一定是詩興大發,來上幾句詩詞,狠狠贊美小魚幾句,讓她更加高興一些。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原來我很讨厭這句詩。我很難理解,那種寒風舞着大雪的天氣,都要凍死了,怎麽還會有人有那種閑情逸致飲酒談詩。可現在,我懂一些了……”
清炖雪雞,山珍炒肉,青菜豆腐,整盆精米飯,熱氣騰騰,擺在桌上。
小魚很高興,晚飯吃得不少,并不是因為飯裏少見的添了不少肉,而是肉多了,說明風陽收獲不小,就不用每天發愁了。
……
夜裏,小魚捧着那本《靈樞》安靜睡去。有了足夠的石碳,不用再擔心小魚在受凍,風陽便搬回自己房間。
根據以往的經驗,小魚手上的冰線一旦産生,控制住使其不再延長很容易,只要溫度足夠就可以,但想要去除就會麻煩一些,要連服七次藥才行。
每副藥要花費五十文左右,七副藥就是三百五十枚銅錢,若加上要還李七的,還是不夠。不過他現在石碳很多,短期內不用擔心冰線再增長,這點才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風陽完全靜下心,把注意力集中到體內石珠上。
他清晰感覺到,石珠表面依然粗糙、有幾條細紋裂紋,但與以往不同的是,石珠表面多了些鮮活色彩,再也不是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小金人兒好像感受到了什麽,似是笑了一下,伸手一招,風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便出現在了石珠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