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安格爾躺在地上不太舒服的哼唧了兩聲,意識慢慢蘇醒,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就被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場景,驚的一下子徹底驚醒過來。
“啊,這裏是……”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環視着周圍陰暗的環境。
20年前,他也曾經來到過這裏。
“哈,什麽嘛……”
安格爾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慢慢用手捂住了眼睛。
“……結果……我還是死了啊……”
酸澀的情緒慢慢溢滿全身,安格爾嗚咽着卻沒能流出一滴眼淚。
靈魂,是沒有眼淚的。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才剛剛想要活下去,才剛剛發現自己深愛着艾斯,為什麽偏偏自己就沒能挺過去啊……
……現在……離開了艾斯,離開了兄弟,離開了那缤紛多彩的時間……他要怎樣繼續活下去啊……
他早就不可能在融入到和平的現代社會裏去了啊……
“啊啦,醒了?”
“嗯?”
安格爾放下手看着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男人。
是那個見過兩次的地府的人。
“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勸你不要來煩我,地府的人。”
安格爾冷冷的說着。
“真生分,我也是有名字的。”
那人眯着眼睛笑着,卻只讓人感覺到一股冷意。
“叫我阿飄什麽的就好哦。”
“阿飄?”
對這個和對方形象極其不相符的名字不做評價,安格爾轉過頭不再去看着對方。
“好吧,阿飄,能麻煩你出去嗎,我想要自己待一會。”
“诶,這樣真的好嗎?”
阿飄笑着,慘敗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我可是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哦。”
“好消息?”
安格爾譏笑着。
“要是說我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的話,對于現在的我而已可是完全算不上是什麽好消息。”
“是嗎。”
阿飄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略帶調侃的看着安格爾又把頭瞥向了一邊,繼續不急不慢的說着。
“那,不知道能讓你重回海賊世界算不算……”
“你說什麽?!”
沒等阿飄說完,安格爾就立刻站起來幾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激動中帶着幾分不敢置信。
“你說……你可以……”
“可以讓你回到海賊世界。”
阿飄依舊保持着微笑,一揮手旁邊就出現了兩張沙發和高檔茶幾,外加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茶。
“來,咱們坐下慢慢說。”
安格爾對突然出現的桌椅多少表現出了一絲驚異,不過想來這裏是陰曹鬼府,一切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便不動聲色的落座了。
“首先先讓我不得不感嘆一下您的運氣。”
阿飄笑眯眯的品了一口茶說着。
“我們有機會送您回去,其原因還是您受的傷恰到好處。”
“哈?”
安格爾愣了一下。
“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如果您受的傷再輕一點,您就不會來到這裏,而是安安靜靜的再那裏養傷。”
阿飄笑着,放下了茶杯。
“而要是再重一點,即使是我們出手也無能為力。”
“您受的傷,是剛剛好好,卡在了能治愈的極限之處。”
說到這裏,阿飄的笑容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柔和。
“這是您的幸運,也是我們的幸運。”
“……前半句我倒是還能理解……”
安格爾現在更加疑惑了。
“接下來就是了。”
那一瞬間的柔和好像是錯覺,阿飄現在又帶上了冰涼刺骨的微笑。
“現在,我謹代表地府向您表達歉意。”
“哈?”
安格爾的腦子已經要轉不過來了。
“我說你們說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或者換一個我能聽懂的說法?”
“我們欺騙了您。”
阿飄微笑着點了點頭,完全不像是在道歉。
“我們,并沒有将您送回原來的世界的能力。”
“……哈?!”
這下安格爾直接拍案而起。
“你說啥?!”
“請冷靜下來。”
阿飄絲毫沒有感到恐慌,微笑着擡頭仰視着對他怒目而視的安格爾。
“我接下來就會解釋了。”
“……好吧。”
安格爾憤憤不平的抱着胳膊做好,畢竟這是人家地盤,看人家的力量很明顯是打不過的。
“這件事情實際上解釋起來很簡單。”
阿飄解釋起來。
“實際上當我們當初發現失誤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将您的靈魂塞回肉l體的,不過當時您的肉身已經被火化了,所以這一條便不可能了,想要将您送回原來的世界,必須倒流世界。”
說到這裏,阿飄的笑容淡了下去。
“而這,可以算是地府唯一做不到的事情。”
“即使我們強大到可以随意生成或者毀滅新的世界,我們依舊不可能讓任何一方世界的時間回轉。”
“原來如此……所以我的确不可能在原來的世界複活啊……”
安格爾皺起了眉頭。
“那你們當初答應的……”
“是的,我們的确答應過你把你送回去。”
阿飄淡淡的笑着。
“實際上,如果我們不說,您也的确會以為我們地府做到了當初的承諾。”
“嗯?”
“我們雖然沒有辦法讓時間倒流,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
阿飄笑了笑。
“創作一方世界對我們來說輕而易舉。”
“所以,你們複制了我原來的世界?”
安格爾驚訝的說着,而阿飄也點了點頭。
“沒錯,我們将你死前時間點的世界完完全全的複制了一個出來,所以如果你選擇回去的話并不會發現任何的異常。”
聽到這裏,安格爾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好吧,我明白了,可是這和我能不能回到海賊世界有什麽關系啊?”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阿飄笑着,慢慢的靠向了沙發背。
“雖然那個複制世界已經存在了,不過那裏面的人還沒有被賦予靈魂,時間也還沒有開始流動,畢竟那個世界是為了你而創造出來的,你不過去那個世界就沒有意義。”
“不過,一旦這個世界開始運轉,那麽地府就要去管那突然多出來的無數靈魂,工作量會加大,雖然并不算很多,但是能不要最好還是不要。”
“哦。”
安格爾挑了挑眉。
“也就說說,如果我選擇回到海賊世界,那麽那個複制世界就會在運轉之前被銷毀。”
“正是如此。”
阿飄點了點頭。
“那就奇怪了。”
安格爾歪歪頭。
“既然你們怕麻煩,那為什麽還要為我造一個海賊世界?”
要知道,一個海賊世界的人口,可是遠比地球要多的多。
“這是最初一任閻王定的規矩。”
阿飄說着竟然露出了些許無奈的表情。
“地府既然犯了錯誤,就要給人家賠禮道歉,所以送給那些倒黴蛋一個世界,算是賠禮,也算是地府對自己的懲罰。”
“好在無數年來這種失誤屈指可數,不然地府可真就要忙不過來了。”
“好吧,事情的始末我了解了。”
安格爾點了點頭。
“那你們要如何讓我回到海賊世界呢?”
“你身上的傷屬于能夠治愈的極限,我們地府雖然不能直接幫你治愈,但是可以幫你壓住你的靈魂,讓他一直待在你的肉身之內。”
阿飄笑着說道。
“到時候,靈魂的力量會喚醒你的身體,慢慢潤養自身的傷口,雖然會花上比較長的時間,不過總會好的。”
說着,阿飄站起身來,朝安格爾笑了笑。
“雖然我覺得完全不需要,不過程序還是要走的。”
此時他的嘴角壓了下去,用一張嚴肅的表情看着安格爾。
“請問,您的選擇是回到原來的時間,還是徹底揮別過去,成為一個徹徹底底在海賊世界的人?”
安格爾壓抑着自己激動的內心,慢慢的站起身,笑着看向阿飄。
“那還用問嗎。”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的弟弟們重逢了啊!”
艾斯,薩博,路飛,對不起,讓你們擔驚受怕了吧。
哥哥,回來了!
“都準備好了吧。”
羅站在潛水艇的甲板上,指揮着小弟們搬運着醫療器材。
“馬上了,船長。”
羅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白胡子船上的薩博。
“薩博當家的,準備出發了。”
“馬上就來。”
薩博喊了一聲,就又擔心的看向那幽暗的船艙。
一整天了,艾斯一點動靜都沒有出。
除了最開始将路飛拜托給他之後,就靜靜的待在安格爾的手術室裏,看着安格爾的遺體發呆。
不哭,不鬧,卻是最讓人感到惶恐的狀态。
沒人知道艾斯現在是什麽想法,沒人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幹什麽。
“走吧,薩博。”
馬爾高說着。
“艾斯那邊我們看着,路飛那家夥就靠你了。”
“等他醒了,你可有的忙的。”
“革命軍那邊我會回去一趟的。”
伊萬醬說着。
“你也不用着急,龍知道你的情況,最近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太勉強自己了。”
“嗯,我知道了。”
薩博沉重的點了點頭,看向兩人。
“有什麽事情,随時聯系我。”
說完,薩博轉頭朝船艙內喊了一句。
“安格爾,艾斯,我走了,路飛那邊不用擔心!”
說的就像是……安格爾還活着一樣……
薩博苦笑一聲,轉身跳到潛水艇上。
畢竟女帝是七武海,你也不能讓人家還一群與海軍敵對的海賊呆太久。
而伊萬醬他們也提出了辭行。
轉眼間,這片海域就剩下了白胡子的殘黨還有紅發一夥了。
“都走了呢。”
馬爾高看着潛水艇和革命軍他們遠去的方向,嘆了口氣,慢慢轉身。
“該處理這個麻煩……”
然而沒等他說完,原本應該是處于屏蔽了一切外界信息狀态的艾斯卻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船艙大呼小叫了起來。
“船醫!船醫!”
“艾斯?!”
馬爾高看他這樣子還以為他終于還是精神失常了,一臉痛苦的來到了艾斯的身邊,把他扶了起來。
“艾斯你冷靜……”
“冷靜不下來啊……”
說着,艾斯擡起頭,馬爾高驚訝的發現,此時渾身顫抖的艾斯竟然笑着涕泗橫流。
“艾斯?到底怎麽了?”
馬爾高皺着眉頭問道。
“安格爾……”
從現在的艾斯嘴裏聽到這個名字,馬爾高的心不免的一突,然而下一刻,艾斯雖說的話,卻讓這一片海面都為之沉靜。
“安格爾他……又有心跳了啊!”
“……哈?!”
十幾分鐘後。
艾斯跪在安格爾的病床邊,小心翼翼的抓着安格爾有些冰冷的手,緊張的看着船醫給安格爾做着全身檢查。
“真是不可思議……”
檢查完畢的船醫不可置信的看着病床上淺淺呼吸着的人。
“我明明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安格爾應該已經徹底沒有了生命體征才對。”
“安格爾現在……”
艾斯小心翼翼的問着,握着安格爾的手,也控制不住的緊了緊。
“雖然算不上沒事……”
船醫說着,朝艾斯笑了笑。
“不過生命體征穩定,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随着船艙內無數舒了一口氣的聲音,艾斯用臉頰小心的蹭了蹭安格爾的手心,感受着淡淡的溫度,不禁再一次熱淚盈眶。
“……太好了。”
天知道當艾斯在那靜谧的房間內突然聽到那一聲微弱的心跳時臉上是什麽表情,在發現安格爾又一次開始呼吸時又是什麽表情。
像是在漫漫黑暗中看到意思燈火,更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即使燈火可能轉瞬即滅,朝陽可能永遠不會升起,不過那溫暖人心的希望,成為了艾斯活下去最後的動力。
安格爾……還活着……還是溫暖的,還有可能張開眼睛,還有可能再叫一次他的名字。
這就足夠,哪怕現在一切都只是可能,但是對經歷過絕望的艾斯來說,這種還能懷抱希望的感覺簡直是一種享受。
“太好了啊,艾斯。”
馬爾高看着艾斯那又鮮活起來的樣子,欣慰的笑了笑,拿出了電話蟲。
“那我現在聯系薩博他們。”
“等等。”
然而,艾斯卻叫住了他。
“船醫。”
“嗯?怎麽了?”
艾斯慢慢的擦幹眼淚,嚴肅的問道。
“安格爾,真的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嗎?”
“……不,說不準。”
船醫遺憾的搖了搖頭。
“現在的安格爾連惡魔果實的力量都消失了,所以毫無疑問他的确是死了一次了,現在肯定是起死回生。”
“這種起死回生我從未見過,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沒有人知道安格爾下一秒會如何,所以……”
“……我知道了。”
艾斯沒有多問什麽,而是看向馬爾高。
“馬爾高,在安格爾再次睜開眼睛之前,就讓世界以為他已經死了吧。”
對于那些愛他的人來說,不用再次經歷痛苦的等待和絕望,對于那些厭惡安格爾的人來說,也不會再派人來找安格爾的麻煩。
“長痛不如短痛。”
艾斯看着床上已經緊閉着雙眼的安格爾,淡淡的說着。
“就先不要讓薩博他們知道安格爾還活着的消息了。”
痛苦的人,有他一個就夠了。
“……好吧我知道了。”
馬爾高笑着收起了電話蟲。
“那葬禮呢?紅發那邊是已經把安格爾的墓碑都定制好了。”
“……放個空棺木吧。”
此時的艾斯已經基本上振作了起來,經歷完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他此時已經變得更加成熟。
“想要瞞過全世界,就要做全套。”
艾斯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另一只手仍是小心翼翼的握着安格爾的手。
“一下子成長了不少啊,艾斯。”
馬爾高欣慰的笑着轉身揮了揮手。
“那我去和紅發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了,順便讓咱們的人保密。”
說完,便拉着其他幾個來看熱鬧的隊長離開,留下艾斯一個人呆在安格爾的病床前。
又一次回歸靜谧的房間,這一次,有兩個人在呼吸。
艾斯再一次趴伏在安格爾的胸膛上,傾聽着生命的聲音。
撲通…………撲通…………
緩慢,但是,确實存在。
“安格爾……”
艾斯輕輕的叫着安格爾的名字,像是怕驚醒睡夢中的愛人,然後,他慢慢的牽起安格爾的手,放到唇邊,閉上眼睛柔柔的一吻。
我已經當着全世界的面告訴了你我深愛的人是誰,那,安格爾,我等着你給我一個答案。
不管那個答案是好是壞,只要是你親口說的,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接受。
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數天以後,新世界的某座島嶼。
“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紅發。”
馬爾高站在兩座精致的墓碑前,看着燦爛的花海說道。
“沒什麽好道謝的,白胡子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男人。”
香克斯揮了揮手,有拍了拍站在一旁的艾斯的肩膀。
“我期待着你的未來,艾斯。”
說完,便在白胡子海賊團的注目禮中,慢慢走下小山坡。
艾斯回頭目送着紅發海賊團遠去,又回頭看向面前的兩座墓碑。
白胡子老爹的死,所有白胡子海賊團的人都已經放下了,他們的老爹死的偉大,死的光榮,淚已經流過了,現在只需要繼續前進。
而面對另一座小巧一點的墓碑,艾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保持平靜。
一把特質的手l槍,一個小巧的彈殼。
比起老爹那巨大的關刀和威武的披風,不起眼的讓人心酸。
可是,這是安格爾留給艾斯唯二的兩樣東西。
拯救了艾斯性命的兩樣東西。
安格爾這一生,從沒有執着過什麽,也未曾擁有過什麽,他的目光,從始至終,一直跟随着他不斷成長的弟弟們。
“如果安格爾真的就這樣走了,我們說不定會成為安格爾唯一的遺産吧。”
艾斯壓了壓腦袋上安格爾贈予的牛仔帽,淡淡的說着。
“我們兄弟,還有海軍那邊機動部隊裏的那些家夥。”
“被安格爾所改變的我們,可能是安格爾唯一存在于世的證明吧。”
“又亂想些什麽呢。”
馬爾高拍了拍艾斯的後背,轉身慢慢離開。
“咱們也沒多少時間,這段時間好多咱們白胡子的地盤陷入了混亂,得趕緊去幫忙才行。”
“嗯,我知道了。”
艾斯點點頭,低頭看了看套在手腕上好似記錄指針的小東西。
只是那個小玻璃球裏,搖搖晃晃着指向某個方向的,是一張小小的,正在燃燒的卡片。
這是這幾天重新給安格爾做的生命卡,從誕生之日起就在慢慢燃燒。
這指向着安格爾的永久指針,是艾斯能畢竟放心的讓安格爾離開視線的原因所在。
只要這個東西還戴在他的手腕上,他就可以随時知道安格爾的情況。
而事實也證明,知道艾斯的生命消亡,這個小小的指針,也沒有離開過艾斯的手腕。
确認了安格爾現在一切正常,艾斯又一次擡起頭,看着安格爾的墓碑默默地獻上了屬于他的那一枝花。
那是一朵,如火焰般綻放的赤紅玫瑰。
回到船上,艾斯理所當然的直奔安格爾所在的手術室,往安格爾的床沿上一坐,就開始盯着安格爾的美顏發呆。
“不用你一直看着吧。”
馬爾高此時拿着一份報紙走了進來。
“船醫不是說安格爾的傷口開始緩慢的愈合了嗎,沒有意外的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嗎,你就是這麽一直看着他也不可能突然醒過來啊。”
“我只是……”
艾斯頭也不回的淡淡說着。
“有點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啊!好疼!”
“夢裏人是不會感到疼的。”
馬爾高睜着死魚眼收回了給了艾斯一拳的拳頭,然後将手上的報紙遞給了艾斯。
“看了這場葬禮的确消除了海軍所有的疑心,安格爾的死訊終于登報了,當然,對于這種叛徒,極盡诋毀是少不了的。”
艾斯接過報紙,看着上面那一一列舉的安格爾的罪行,曾經海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情,或者幹醋杜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件,讓安格爾徹底變成了一個窮兇極惡的罪人。
而海軍則被塑造成了被安格爾欺騙的正義組織,之前那些将安格爾當做榜樣的宣傳全都是被安格爾欺騙的結果。
而這次安格爾的死,這完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這樣艾斯恨不得一把火把寫這篇報道的人徹底燒成灰燼。
“……這種漏洞百出的東西怎麽會有人信啊……”
艾斯不爽的說着。
“騙騙那些不明真相的群衆足夠了。”
馬爾高拿回了報紙。
“……安格爾他……”
艾斯看向沉睡着的安格爾,忿忿不平的說着。
“……明明那麽喜歡海軍,還為海軍做了那麽多事情……”
“所謂的“為了正義”啊。”
馬爾高聳了聳肩。
“不過,看樣子安格爾的那個副官還有機動部隊并沒有受到影響,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布魯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突然,馬爾高的電話蟲響了起來。
“吧咭。”
“麽西麽西?”
“馬爾高嗎?”
薩博。
馬爾高和艾斯對視了一眼,然後便回話道。
“啊,是薩博啊……”
“是我,那個……艾斯他……”
馬爾高看了一眼坐在安格爾身邊的艾斯。
“啊,他啊……沒什麽太大問題。”
“诶?”
薩博愣了一下。
“真的?”
畢竟按照他的猜想,艾斯他要不就是直接開始發瘋,要不然就是徹底封閉自己,就算再怎麽說,也不應該幾天之內就緩過來才對。
“紅發他也跟艾斯談了許多,艾斯雖然不算是徹底走出來了,不過也沒有之前預想的那麽糟糕。”
馬爾高看着艾斯笑了笑。
“不信讓他自己跟你說吧。”
說着,他将電話蟲遞給了艾斯。
艾斯接過電話蟲,調整了一下狀态。
“薩博。”
“艾斯……”
薩博沉默了拍片刻,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問着。
“安格爾的事情……”
“我知道。”
艾斯一只手輕輕的撫摸着安格爾的臉龐。
“我不會讓他失望的。”
“是嗎。”
薩博聽着艾斯那堅定的聲音,放心的笑了笑。
“虧我這幾天還在為你擔心。”
“薩博!安格爾呢!”
身後突然傳來的大喊聲讓薩博愣了一下,随後不禁苦笑着。
“路飛終于醒了,竟然趕着這個時候,怎麽去安慰他我還沒跟頭緒呢。”
“總之,艾斯,別勉強自己,該哭就哭一次。”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看你。”
“嗯。”
艾斯點了點頭。
“路飛就拜托你了。”
“吧咭。”
接過艾斯遞過來已經沉睡的電話蟲,馬爾高笑了笑。
“以後你他們要是追究起來我可是要毫不猶豫的把你供出去,我可不想被革命軍的二把手追殺。”
“不會的。”
艾斯站起來,抻了抻懶腰。
“好了,接下來……”
走出船艙迎接着溫暖的陽光,這麽多天下來,艾斯終于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路飛醒了,身邊有薩博看着,安格爾還活着,已經讓艾斯足夠滿足了。
“得趕快變強才行!”
為了讓老爹安息,為了不讓所有人失望,更是為了再也不會經歷失去的痛苦。
“在你蘇醒之前,我一定會變強到讓你大吃一驚的程度!”
艾斯高舉起他的“安格爾指針”,開心的笑着。
“等着吧,安格爾!”
不久之後,草帽小子再次闖入海軍總部,向全世界告知他還活着的事實,并紀念他的哥哥,随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數個月,整個世界陷入動蕩,白胡子的殘黨被無數人視為最大的一塊肥肉,不過他們還是用強大的力量守護住了自己的一方淨土。
而這幾個月來,艾斯已經徹底習慣了安格爾昏迷不醒的生活,雖然偶爾還是會盯着安格爾緊閉的雙眼發呆,不過其他時間已經再次變回了那個愛笑愛鬧的大男孩了。
當然,他的成長有目共睹,性格方面變得更加穩重成熟,實力更是在沒日沒夜的修煉中變得越來越強。
安格爾這幾個月下來身上的傷已經是好了個七七八八,除了胸口上幾個粉嫩的疤痕昭示着他曾經的創傷,看起來和睡着了沒什麽兩樣,連帶着生命卡也已經複原到了原來的樣子,不帶有一點火星。
可是,他就是沒有醒。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白胡子團裏漸漸開始避諱安格爾的話題,甚至有人認為安格爾可能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這也難怪,畢竟安格爾本就是死而複生,還能有呼吸有心跳就已經是奇跡了,想讓他再次睜開眼睛,似乎像是一種奢求。
當然,即便如此,艾斯也從來沒有懷疑過。
他依舊每天用從船醫那裏學來的手法按摩着安格爾的肌肉,小心的喂安格爾喝一些流食,吃喝拉撒被他一手包辦。
雖然辛苦,卻也樂在其中。
此時,距離安格爾昏迷不醒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艾斯看着安格爾被他照顧的白白嫩嫩的,滿足的笑了笑。
不知道安格爾醒了之後知道這一年一直是我照顧他會是什麽表情啊……
艾斯嘆了口氣,照例輕吻着安格爾的額頭。
“快醒過來吧,安格爾。”
“艾斯,吃飯了!”
“啊,來了。”
于是,為了防止肉被一搶而空的艾斯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安格爾微微顫抖的手指。
當天下午,艾斯和往常一樣,在甲板上和其他隊長們對練玩以後坐在地上吃着加餐。
“啊,年輕人真是不服不行啊……”
薩奇滿頭大汗的躺在另一邊無奈的說着。
“這種進步速度太可怕了吧!”
“不變強不行啊。”
艾斯嚼着肉說着。
“我還要保護安格爾呢,還有蒂奇那個混蛋最近也挺嚣張的。”
“安格爾嗎……”
薩奇盤腿坐了起來,托着腮看向那禁閉的船艙。
“等他行了是不是就要準備你和他的婚禮了?啊真遺憾啊,那樣一個美人……艾斯你把火收起來!”
“薩奇你也是不長記性。”
馬爾高失笑着走了過來。
“上次被燒的只剩胖次,這次怕不是連胖次都不會給你留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薩奇抱着胳膊理直氣壯的說着。
“不過安格爾穿上婚紗一定很好看吧。”
艾斯想了想,默默的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要真舉行婚禮的話可是要半場大的。”
以藏不知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笑着說道。
“得把紅發他們也請過來。”
“還有七武海裏面的鷹眼,那家夥人不錯。”
“還有甚平老大!”
“海軍要不要也叫來幾個啊,就當娘家人了。”
“艾斯的兄弟們也要都叫來呢!”
“那不是當然的嗎?”
“吶……”
艾斯看着參與進讨論的人越來越多不禁無奈的扶額。
“安格爾他什麽時候醒還不一定呢……”
“吱呀……”
沒有注意到身後船艙那裏傳來的開門聲,也沒有注意到突然安靜下來的白團,艾斯自顧自的繼續低着頭說着。
“就算安格爾醒了,答不答應和我在一起也……”
“也怎麽樣?”
身後突然傳出那心心念念的熟悉聲音,艾斯愣了一下,随後不敢相信的擡起頭,就看到他那些夥伴也一個個的都用見了鬼的眼神看向他的身後。
……不……會吧……
我……不是在做夢吧……
“怎麽?傻了?”
那個讓他魂牽夢繞聲音,又一次想起。
這一次聲音更加近了,甚至艾斯的耳朵都能感受到那溫暖的氣流,随着微風,幾縷銀色的發絲纏上了艾斯的脖子,沉重的讓艾斯幾乎窒息。
“真傻了假傻了?”
那雙每天都會摩挲幾遍的潔白修長的手從後面捧上了艾斯的臉,稍一用力,就讓艾斯仰起了頭。
然後,那一年中無數次夢到的銀色的眸子,那柔軟的帶着溫柔笑意的雙唇,就這樣,突然映入了艾斯的眼簾。
“啊啦,吃的滿嘴都是油。”
安格爾笑着挑了挑眉毛,用大拇指輕輕擦了擦艾斯驚訝到微微張開的唇。
“這樣我可下不去口啊。”
“……安……格爾……”
幸福而歡愉的淚水帶着這一年份苦澀溢滿了艾斯的眼眶,順着臉頰流到了安格爾的手上。
但是,哪怕實現已經模糊,艾斯仍然不願意閉上哪怕一瞬間眼睛,而是任自己毫無形象的涕泗橫流,也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去稍微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安格爾……”
伸出手握住了捧住自己臉頰的手,艾斯小心翼翼的确認着這到底是夢幻還是真實。
“安格爾……”
他一邊一邊的叫着安格爾的名字,就像是這一年裏無數次想要輕輕叫醒那睡熟的人一樣。
“我在。”
安格爾回握着艾斯的手,露出了一個帶着幾分心疼的笑容。
“我回來了,艾斯。”
“……歡迎回來。”
艾斯的臉上終于帶上了笑容,他慢慢的伸出上手,捧着安格爾的臉,慢慢下壓。
然後,四唇相接。
帶着苦澀的淚的味道的初吻,輕柔而珍重,像是在小心的親吻着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生怕稍一用力就會讓美好支離破碎。
安格爾先是被這吻弄的愣了一下,随後感受着艾斯的小心翼翼無奈的笑了笑,主動伸出舌頭舔舐起艾斯還帶着肉香的雙唇。
感受到了安格爾的回應,艾斯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慢慢放開了自己,他一把将安格爾撈入懷中,盡情的享受着安格爾溫暖的氣息,像是要把這一年欠下的份一次補齊一樣,直到發現安格爾開始急促的呼吸起來,才突然反應過來,松開了安格爾的唇,緊張的看着他。
“抱歉安格爾!你沒事吧!”
“……哈……沒事沒事……”
安格爾此時已經面紅耳赤了,雖說剛才算是他主動,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剛醒來……身體還有些虛,不過沒有大礙的……”
“是嗎,那就好。”
艾斯抱着安格爾坐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臉龐,回想起這一年來自己總是半夜從噩夢中驚醒,連滾帶爬的跑到旁邊的床上确認安格爾的呼吸,抱着安格爾才能安然入睡。
如今,噩夢已經結束了。
不光如此,安格爾剛才,還回應了他的吻。
安格爾不讨厭他……甚至也和他一樣,深愛着他……
這是艾斯做過的,最好的美夢。
他慢慢抱緊安格爾的身體,将臉埋進了安格爾的頸側。
“……唔……”
聽着艾斯忍耐的嗚咽聲,安格爾笑着輕輕的拍了拍艾斯的後背。
“想哭的話,就哭吧。”
“……唔……嗚……”
終于,艾斯擡起頭,時隔十一年,又一次,放聲大哭。
“……唔……嗚嗚嗚……嗚嗚嗚哇!”
像是一個漂泊在外的游子終于回到了最讓他安心的港灣,像是走時的孩童找到了他的父母。
在最令人安心的地方,在不需要有任何掩藏的地方,艾斯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