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逍遙歌舞團
已是秋季，南方的海國依然炎熱，帝都永安城卻頗為寒冷，百姓裹上了秋衣，早晨踏着枯黃的落葉外出勞作，傍晚迎着陰冷的秋風回家團聚。
帝都不似藍灣城和秀水城那麽熱情奔放，有一股森冷嚴肅的氣質，但這只是表象，在高牆之後，在外人看不見的深宅大院中，帝都的夜生活遠比南方驕奢淫逸。
比如帝都三大“男人天堂”，就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好地方。
一個天堂是青樓，也就是“淺香院”帝都分院。
一個天堂是賭場，叫“金錢寨”。
一個天堂是戲院，叫“圓夢館”。
這是帝都三大銷金窟，令無數男人流連忘返，既有普通百姓，也有達官貴人，當然也包括世家貴族的公子哥。
公儀氏二少爺公儀南望就是圓夢館的常客。
這天圓夢館來了新人，剛入夜，公儀南望便帶着兩個随從和五個狐朋狗友到來，準備物色新玩物。
圓夢館之所以能“圓夢”，在于讓客人入戲，只要肯花錢，客人可以把自己代入戲中，和演員們一起經歷戲中人生。
如果肯花更多的錢，甚至可以改戲，無論多荒唐的劇情，演員都可以演，滿足客人任何方面的要求。
大廳坐滿人，中間戲臺上有一支新來的歌舞團，一名歌女，四名舞女，七名樂師，總計十二人。
公儀南望坐在貴賓席中央座位，他年僅十四，個子不高，容貌醜陋，氣質猥瑣，但因為是公儀氏二少，如今又成為族長接班人，哪怕再令人讨厭，也足以橫行帝都。
七名樂師是年輕男子，長相清秀，分別演奏古琴、胡琴、笛子、簫、琵琶、笙、鼓七種樂器，那歌女貌美如花，輕展喉音，唱起悠揚動聽的古曲，四名舞女身材曼妙，柔若楊柳，在臺上翩翩起舞，給衆賓客帶來絕佳的視聽享受。
一曲終了，掌聲如雷。
那歌女向衆人施個萬福，嬌滴滴道：“奴家小名吟吟，代表‘逍遙歌舞團’多謝各位捧場。不知哪位看官需要本歌舞團單獨表演呢？”
公儀南顧舉手道：“我要了，賞一千二百兩黃金，跟我去後院吧。”
吟吟笑靥如花，道：“如果沒人競價，奴家就跟這位公子走了。”
遠處包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家公子要了，一千五百兩黃金。”
衆賓客吃了一驚，從來沒人敢和公儀南望競争，這女人的公子未免有些膽大包天。
那包廂掀開一角布簾，坐着兩個女人，公儀南望轉首望去，雙眼一亮。
兩女非常漂亮，比吟吟更勝一籌。
他對身邊随從道：“馬上查兩個女人的身份。”随後揚聲道：“兩千兩黃金。”
吟吟笑得合不攏嘴，道：“還有更高競價嗎？”
包廂兩女皆是仕女打扮，衣着素雅，氣質清柔，左邊女子穿青色綢衣，右邊女子穿白色綢衣，盤起長發，更顯眉目如畫，衆賓客無不贊嘆，暗道兩女的公子豔福不淺。
青衣女子道：“兩千五百兩。”
公儀南望道：“三千兩。”
白衣女子道：“三千五百兩。”
公儀南望道：“四千兩。”
青衣女子道：“四千五百兩。”
公儀南望道：“五千兩。”
白衣女子道：“五千五百兩。”
公儀南望有些不耐煩了，冷冷道：“八千兩黃金！”
青衣女子面不改色，道：“八千五百兩。”
公儀南望霍然起立，瞪眼道：“一萬兩黃金！”
白衣女子淡淡道：“一萬零五百兩。”
衆賓客明白過來，兩女和公儀南望扛上了，那位神秘的公子和公儀氏定有過節。
随從湊近公儀南望，低聲道：“查出來了，這是‘天華八秀’之二，白衣女子叫秀潔，青衣女子叫秀媚。”
公儀南望道：“難道是天華閣的人？”
随從道：“對，江楓眠有八個美貌姬妾，號稱‘天華八秀’，每人精通一門技藝，分別為‘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秀潔擅長琴藝，秀媚擅長品酒，正是這兩女。”
公儀南望驚喜道：“久聞天華八秀之名，沒想到如此美麗動人。哥幾個說說，咱們要不要和江楓眠鬥一鬥？”
幾名狐朋狗友紛紛點頭，望着秀潔和秀媚，露出淫邪的笑容。
吟吟向公儀南望看來，道：“這位公子再不競價的話，奴家就和兩位姑娘走了。”
公儀南望微笑道：“我出三萬兩黃金。”
衆賓客嘩然，吟吟笑得花枝亂顫，兩名女子無奈搖頭，只好放棄競價。
“我只有一個要求，”公儀南望道，“請兩位姑娘和我同去後院，欣賞逍遙歌舞團的表演。”
兩女托起下巴看着他，怪有趣的樣子，顯出兩種不同的美态。
秀潔高貴端莊，雖帶着溫柔的笑容，眼底卻有矜持和漠然。秀媚更為性感豔麗，眼中隐隐帶着挑逗，還有一分令男人不安的鄙夷。
秀媚輕笑道：“這位公儀二公子真的很醜呢。”
秀潔點頭道：“嗯，他哥哥已經醜得遠近聞名了，未曾想他比他哥哥更醜。”
公儀南顧臉色一沉：“你們說什麽？”
秀媚笑道：“一個醜陋的小孩邀請我們一起看表演，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
秀潔道：“我們只是想聽七位樂師演奏而已，你肯花三萬兩黃金，那就好好玩樂去，別打我們的主意，我家公子會生氣的。”
公儀南望冷笑道：“讓江楓眠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對我生氣！”
秀媚咯咯直笑：“一個小屁孩學大人說話，真是笑掉我大牙。”
秀潔淡淡道：“放眼永安城，還沒有我家公子不敢得罪的人，你太高看自己了。”
公儀南望兩眼厲光閃爍，道：“那好，今天我就和江楓眠玩到底，你們必須跟我一起看表演，我等着看他如何生氣！”
秀媚瞥他一眼，面帶同情道：“你太小了。”
沒有男人能忍受這句話。
太小了。
什麽太小了？
尤其是在秀媚這副表情下，這句話簡直能讓每個男人惡向膽邊生。
公儀南望倒也沉得住氣，并未發飙，掏出三萬兩金票，對吟吟道：“做好最充足的準備，去後院等我。”
“是。”吟吟收了金票，率逍遙歌舞團離開。
秀潔和秀媚不屑冷笑，拉起布簾。
“兩位姑娘留步，”公儀南望帶一群人追去，叫道，“我不許你們走。”
包廂後傳來輕蔑的冷笑，秀媚嘲諷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你有資格不許麽？”
公儀南望率七名男子逼近包廂，緩緩說道：“就憑兩位姑娘所說的話，和對我的态度，我一定會讓你們度過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
兩女快步離去，公儀南望向衆賓客道：“兩位姑娘跑了，我還是看表演去吧，各位回見。”言罷率人緊追而去。
衆賓客無奈搖頭，這是公儀南望常用的伎倆，以往若有人競價惹火了他，總是以看表演為借口暗中報複，要麽打死要麽打殘，從無好下場。
衆人暗盼江楓眠挺身而出，否則這小惡魔定會讓兩女受盡淩辱，生不如死。
……
……
秀潔和秀媚離開圓夢館，快步走向街道前方，公儀南望率七人不緊不慢跟随在後，等離開鬧市區，這才加快步伐。
兩女進入一座宅院，消失在黑暗中。
公儀南望推開門，揚聲道：“公儀南望前來拜訪，江楓眠可敢現身？”
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哈哈！公儀二公子大駕光臨，江某歡迎之至，請進！”
公儀南望面帶冷笑走進院子，來到大堂，只見一名俊美少年居中而坐，正是江楓眠，他身邊站着兩名身穿銀色铠甲的女武士，卻不是秀潔和秀媚。
公儀南望道：“我在圓夢館見到秀潔姑娘和秀媚姑娘，對她們的風采十分難忘，不知江大少能否借我一用？”
這話十分露骨，江楓眠卻不動氣，笑道：“我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借的，莫說公儀二少這樣的小孩子，縱是你大哥來借，我也決計不答應。哦，你大哥已死，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請原宥則個。”
公儀南望冷冷道：“所以這是一個圈套，派兩女引我來此，對嗎？”
江楓眠點頭道：“對，公儀二少走進這扇門，恐怕是回不去了。”
公儀南望指指身旁七名男子，道：“這裏有兩人是我部下，五人是我好友，每人修為皆在五境以上，你以為留得住我？”
江楓眠向兩名女武士撇撇嘴，道：“公儀二少認為她們如何？”
“美則美矣，毫無靈魂，這是天華閣制造的人偶吧。”公儀南望道。
“我習慣把她們叫做傀儡，”江楓眠笑嘻嘻道，“有六境修為的女傀儡。”
公儀南望哈哈大笑：“傀儡？真是太無知了。傀儡從來不是機括人偶，而是活生生的人。用神識侵占一個人的識海，抹去所有意識，完全操控其行為，那才是真正的傀儡。”
江楓眠道：“如此說來，公儀氏應該有不少這樣的傀儡。”
“那當然，”公儀南望傲然道，“公儀氏有幾萬奴隸，制造傀儡自是輕松簡單。”
江楓眠大叫道：“喔！你承認有奴隸了！公儀氏公然違抗國法，該當何罪？”
公儀南望才知自己中了套，暗自後悔，喝道：“廢話少說，讓陳旭出來，今晚新仇舊恨一并解決！”
江楓眠奇道：“你說什麽？”
“別當我是傻子，”公儀南望冷笑道，“公儀曉天死在陳旭手裏，現在你又設套對付我，誰不知道這是你們的陰謀？讓陳旭滾出來，我要親手殺了他！”
江楓眠淡淡道：“公儀二少似乎自信過頭了。”
“那是因為我有自信的資本。”公儀南望說着拍了拍手。
大院外傳來悠揚動聽的樂曲。
七名樂師，四名舞女，一名歌女，出現在院子半空，随着樂曲緩緩飛來。
逍遙歌舞團。
一曲逍遙。
人斷魂。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