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誰敢承擔?
陳旭環視四周,在衆多年輕弟子中發現四個熟人。
陶濤,魏競,倪虹,裴嬌。
除去四人,都是陌生面孔,左首是年輕弟子,右首是十餘名中年男女,看上去像是長老,中間站着數十人,身穿長袍,衣襟繡着青色竹子,顯然是地竹宮的神職人員。
陳旭易容後無人認識,他目光淩厲之極,如同嗜血的野獸,之前七竅流血,臉上沾滿血污,令衆人心驚膽戰,紛紛轉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陳旭正在搜尋展瞻湛,耳旁傳來司空流年的語音:
“你席地而坐,靠緊雕像,以免被人認出你的體型。老二正在設置傳送陣,等我轉移衆人視線,你立即離開。”
陳旭當即一屁股坐下,向司空流年發出一段精神力:“雕像裏面是燕尋,昏迷已久,我喚不醒她。”
司空流年明顯被驚到了,過了良久才憤然傳音道:“這幫該死的東西!”
陳旭心頭惡火熊熊,傳音道:“我要殺光戰王殿所有人!”
司空流年道:“萬萬不可,今日不止有戰王殿弟子長老,還有其他派系的人。你保持沉默,千萬別出聲,後面的事交給我們。”
這時,遠處樹叢中飛來一條身影,“嘭”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吓得衆人連忙後退。
只見地上躺着白衣女子,早已昏迷,口鼻溢血,這一砸委實不輕。
衆人大驚,本以為只有陳旭一人,沒想到樹林中還有幫手,在場數百人竟無一發現。
樹林中傳來尖叫,是那黃衫女子的聲音:“馬師姐……哎呀!別殺我!”
裴嬌忍不住喝道:“何人敢來戰王殿撒野?滾出來!”
樹林中響起嘶啞難聽的男聲,正是司空流年刻意扭曲的嗓音:“戰王殿好大的膽子,竟敢扣押周乘洋的徒弟,你們該當何罪?”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除了地竹宮和展瞻湛,沒人知道燕尋的身份,連核心弟子裴嬌等人也不知,甚至包括公儀南望,他只當雕像內封印着一個精神力極強的人,卻不知是周乘洋的弟子。
裴嬌冷笑道:“這帽子扣得真大,周乘洋的徒弟都來了,你當我們是白癡嗎?”
司空流年運足功力,聲傳十餘裏,震得山野共鳴,主峰附近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座雕像內有一名昏迷的女子,是周乘洋三弟子燕尋,她的身份不必贅述,你們都清楚,合和宗開創者風青谷也要喊她一聲師叔。你們如此虐待她,還好意思自稱合和宗弟子?真是卑鄙無恥之至!展瞻湛何在?叫他滾出來與老夫對質,他竟敢侮辱聖人門徒,老夫一定追究到底!”
衆人越聽越慌,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盯着雕像,想到這雕像是地竹宮賣給展瞻湛,又齊刷刷向地竹宮人員看去。
陳旭心下暗贊,司空流年這一手玩得漂亮,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公開燕尋的身份,讓展瞻湛和地竹宮下不了臺,這是人和帝國,沒有人敢殺周乘洋的徒弟,他們想玩暗的,索性跟他們玩明的。
地竹宮衆人臉色難看,居中一名老者強笑道:“真真胡說八道,這雕像是一件武器,地竹宮無意間得到,正好出訪人和帝國,便帶來送給戰王殿,哪有什麽周乘洋三弟子?”
司空流年冷冷道:“說再多也不及當場檢驗,地竹宮作為三大神宮之一,不會連打開雕像的勇氣也沒有吧?燕尋姑娘是人和帝國著名人物,想必有不少人認得她,是非真假一看便知!”
老者陷入沉默,雙眼微閉,口唇翕動,像是在傳音。
司空流年緩緩說道:“不久前青寰神殿将燕尋姑娘的師妹漫寧姑娘送進玄月,因為她晉升十境,是承天星萬年來最年輕的聖人,我不懂你們怎麽想,難道你們以為漫寧成聖後就不會管人間事?全世界都知道,漫寧和燕尋是最親密的姐妹,若被她知道有人虐待燕尋,會有何等後果?你們以為再等三年半就能安然無恙?嘿嘿,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成心想見識一下聖人之怒。那好,我們拭目以待,三年半後玄月歸來,看漫寧會饒過誰?”
衆人激靈靈打個冷戰,均被吓住了。
說得沒錯,漫寧若大發雷霆,天下有幾人承受得住?
那可是聖人的怒火!
千年前,風驚鴻一怒殺遍天下,三大帝國三大神宮無數強者,皆在他劍下飲恨,最後上神青竹不得不親自出手,才平息了這場大亂。
千年後,風驚鴻的小師妹也成為聖人,而且發生在風驚鴻之子開創的合和宗,漫寧完全有理由清理門戶,把合和宗滅個幹淨。
甚至滅人和帝國!滅地元帝國!
只要其他聖人不出手,漫寧絕對可以滅了兩大帝國,千軍萬馬在聖人眼裏只是蝼蟻。
那種後果,誰擔得起?
趁此機會,陳旭握住胸前的蟲型挂墜,解開了天蟲的封印。
“天蟲,有事問你。”陳旭傳音道。
“哼!”天蟲發出冷哼。
“生氣了?”陳旭道。
天蟲怒道:“換成你被關黑屋試試?”
“好了,”陳旭勸道,“我在澤天星大有收獲,回頭送你三只巨型蟲子,都是被冰封了幾萬年的蟲族王者。”
天蟲沉默一陣,忍不住問道:“什麽蟲子?”
“一只蜻蜓,一只螳螂,一只蜈蚣,比當初的金雕還大,封印在地下百裏的玄陰幽穴內,絕對是不得了的存在。”陳旭信口胡吹,其實根本不知三只蟲子的底細。
“嘿嘿,有點意思,”天蟲道,“越普通的蟲族越有驚人成就,當年我率蝗蟲、馬蜂、螞蟻大軍橫掃天下,如今換成蜻蜓螳螂蜈蚣也一樣。看在這三份禮物上,我就原諒你了。”
陳旭道:“旁邊雕像裏是燕尋,被惡人封禁在金屬殼內,失去意識,我該怎樣救她?”
天蟲釋放神識觀察雕像,過了良久,嘆道:“這女娃真慘,身體被禁制,識海設有陣法,只留下攻擊的本能,屬于人性的部分完全封印,就算救她出來也不認得你,只會向你發起精神攻擊。”
陳旭心頭抽痛,道:“真的沒救了?”
天蟲道:“救是能救,但不會立竿見影,是個又累又久的麻煩活兒,她的精神力堪稱承天星第一,勉強比得上她的只有墨夜,現在墨夜沒了,只剩下你和印覽月小丫頭,如果你們聯手,一層一層抽絲剝繭,解除她識海中的陣法,或許三五個月後能讓她醒來,但你們一定累得半死,你倒也罷了,印覽月恐怕會元氣大傷。”
陳旭越聽越怒,咬牙切齒道:“幫我找出人群裏的八境強者,那是合和宗大長老展瞻湛,我要召喚女巨人,當場殺了他!”
天蟲道:“在場沒有八境強者,樹林裏有兩個七境中期,前方大殿內有一個七境圓滿,地下有個石室,裏面倒是有個八境初期,現在已經出來了。”
陳旭緊盯自己剛離開的小屋,莫非展瞻湛在地宮內,剛才為何不見人進去?
大殿內的七境圓滿,應該是地竹宮使團的首領。樹林裏兩個七境中期,自然是司空流年和剛到不久的司徒三秋。
“吱呀”一聲,小屋房門打開,走出兩個人。
一人身材矮小,獨眼獨臂獨腿,是公儀南望。
另一人高大魁偉,穿一身紫袍,相貌堂堂,濃眉大眼,颔下一把短須,鷹隼般淩厲的雙眼投向陳旭,閃出一抹寒光,随後向樹林望去。
“展瞻湛,你好大的膽子!”司空流年說道。
陳旭瞳孔收縮,殺意暴漲。
紫袍男人是展瞻湛!
仿佛感覺到陳旭的煞氣,展瞻湛又向他瞥了一眼,淡淡道:“司空流年,你不去晴空峰霹靂崖守護少主,卻來我戰王殿搗亂,膽子也不小。”
司空流年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身份被展瞻湛識穿。
展瞻湛移動目光,望着樹林另一處道:“司徒三秋,你還要藏到什麽時候?”
原來隐藏的司徒三秋也被他發現。
樹林中傳來一個溫文好聽的男聲,正是司徒三秋:“展大長老想必也知道燕尋姑娘和我們的關系,算起來她是我們的長輩。對于今日之事,不知展大長老有何解釋?”
展瞻湛搖頭道:“我不知雕像內的女子是燕尋。”
另一邊傳來司空流年的冷笑:“假假假,假得讓人想笑。你們把她關進雕像,還說不知她是誰,當我們是白癡嗎?”
展瞻湛道:“雕像送來時便是這樣,我從未見過裏面的女子。聽說這是一件人形武器,便買下讓我徒兒研究一番。這就是我展瞻湛的解釋,你不信自有人信。”
他語氣平和,姿态卻透出一股狂傲,好像在告訴司空流年:我想怎樣解釋就怎樣解釋,你奈我何?
司徒三秋道:“我三人既已成為合和宗長老,展大長老便是我們的上司,信你可以,但師門長輩遭受奇恥大辱,總要讨還些公道,展大長老自便,下面請地竹宮出來解釋。”
地竹宮衆人不發一言,戰王殿內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在下甄騰之,忝為地竹宮副宮主,兩位先生好。”
司徒三秋道:“甄副宮主大駕光臨,合和宗蓬荜生輝,司徒三秋這廂有禮了。”
陳旭暗忖:原來殿內的七境圓滿是地竹宮副宮主,不知燕尋是不是他抓的?
天蟲傳音道:“這個姓甄的氣息和雕像完全一致,燕尋就是他封印的。”
陳旭的怒火瞬間暴漲。
展瞻湛再次向他投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