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三名穿越者都會盡可能的抽出時間來講課。因為知識體系上的巨大積澱,他們的課程都廣受歡迎。聽課的人們或興奮喜悅,或如癡如醉,或無限遐想。人類天生就有好奇心,無數前所未有的知識最能激發求知欲。而如果說誰的課最受歡迎……?
那毫無疑問就是周青峰。
“我們現在的很多成語,都來自于上古時期的神話故事。比如‘精衛填海’,炎帝神農氏的女兒在東海游玩,溺死了。她死後化作精衛鳥誓要将東海填平。我們今天談論這個成語,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就已經開始說同樣的故事了。這就是我們文化的源頭。”
周青峰在網絡上神游胡侃訓練出來的能耐,他有着極其豐富的想象力給別人講故事,哪怕是一群文盲也能聽的津津有味。他的言語或誇張,或樸實,或抒情,或激亢,在調動他人情緒方面有着先天的優勢。
一趟歷史課講了兩個小時,從天黑後的七點一直講到九點。露天課堂的數百人随着他的話語在歷史的長河中溯流而上,去探尋中國最古老的文化瑰寶。講到最後他喊下課,底下的一群土包子還不願意散去,紛紛哀求他繼續講下去。
“好了,該睡覺的睡覺,明天還要工作。知識這東西,一天是學不完的。我們必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嘛。”周青峰半調侃,半命令,總算将上課的數百人哄去休息。而他自己還精神亢奮,收起充當教具的‘路霸’,大步流星的走進營地內的指揮部。
構成木筏的大量原木為營地提供了充足的建材,指揮部由一根根三十厘米胸徑的松木修建,雖然簡陋卻很結實。指揮部內,徐冰和李樹偉正在等着周青峰,他們今晚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得給我們的勢力取個名字了。”徐冰說道,“過去我們沒辦法打自己的旗號,就連內部稱呼都千奇百怪。現在得糾正這個問題。”
名不正,則言不順。
連自己是誰,屬于那個團體都表述不清,這确實是個問題。一個團隊的凝聚力是需要一些标志性,儀式化的內容。周青峰坐下後就問道:“你們有什麽備選的稱號嗎?”
徐冰和李樹偉對視後就說了幾點自己思考的看法。
“應該貼近這個時代,要讓最普通的人也能理解。”
“應該大氣,昂揚,并且能用很長時期,可以适應各種組織背景。”
“應該朗朗上口,簡單好記。”
“不但需要名號,還需要旗子等象征物品。”
說了這麽多,周青峰接過一些備選的名字,上面幾乎是中國近代歷史勢力稱號大集合。他看得呵呵直笑卻又不斷搖頭,大多數稱號都太過富有時代特色,并不符合當前的需求。只是要讓周青峰否定這些名字再取一個更富有意義的,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事我也要好好想想,你們先休息吧。”周青峰并沒有輕易做決定,反而讓兩個同伴先去睡覺。由于精力旺盛,每天在指揮部值守夜班的都是他。等徐冰和李樹偉離開後,他則坐到辦公桌後,扭頭看向挂在牆上的地圖,愣愣出神。
目前營地內一萬多人,各種繁雜事務時時不休。大部分雜務都被中低級管理人員處理了,能被送到指揮部來的都是別人無法進行決斷,或者必須上報的大事。
前幾天郭不疑來了,随後幾艘從天津過來的運輸船抵達營口,花了三天時間運走了郭家的所有財物。離開時,郭嬌臉色很差。扁毛落在周青峰肩膀上告別道:“周小子,保重了。以後少闖禍,因為沒人來救你了。
唉……,想想我勸也沒用,你就是愛闖禍。主人說你就是個禍精。你要是闖了什麽大禍扛不住,記得趕緊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大靠山一走,周青峰的壓力大了許多。他的軍陣鏈路最遠只有一百米,不足以覆蓋整個營地。負責夜間警戒的四組近衛隊軍官巡邏四個方向,每組每隔一刻鐘就會來向他彙報一次。
到了深夜,負責海岸方向巡邏的步兵班發出警報。沒一會的功夫同樣夜間值班的高大牛就來彙報道:“大人,海上來了五艘小船,二十來個海匪。兩艘海匪船靠岸下來七八個人想燒我們的碼頭。
狼崽示警後,我們調集了一個步兵排進行反向突擊,活捉一人,殺了三個人,其他海匪跳海逃了。海面上其他三艘海匪船退到百米外,可能還沒走。不過我們也看不見他們了。碼頭無恙,營地無恙。我們有兩人受輕傷,已經得到救治。”
一萬多人帶着大量財貨來到陌生地方,猶如小兒于鬧市持金。為了保衛自己,周青峰立刻擴編了近衛隊。兩個三十人的長矛排擴編為一百八十人的大編制步兵連,原有軍官全部各升一級。同時編入工兵排和運輸排各一。
原本的戰鬥工兵,運輸兵,醫護兵等輔兵部隊也直接由班升級為連。整個近衛隊人數暴增至千人,可戰鬥力并沒有大幅增加。骨幹人員的稀釋反而讓部隊指揮能力大幅下降。眼下整個營地只能防守,沒辦法再進行高強度機動作戰——一拉出去,隊伍絕對半途散架。
不過敵人卻不會因此放過周青峰。恰恰相反,他們還特別的瘋狂。自打前次‘營口’號海上遇襲後,周青峰這個營地就好像黑夜中的火光,不斷吸引來自四面八方的襲擊。尤其以海面上來的敵人最多最頻繁——海匪打不過就可以逃,周青峰連追都沒得追。
“我們審訊過俘虜,應該是‘滿天星’的人馬。”高大牛說道。
周青峰一皺眉,這海路上的匪徒可真多。就幾日的功夫,來襲擊的隊伍就有五六支。什麽‘翻海蛟’,‘四大王’,‘滿天星’,名號來到莫名其妙。偏偏他們的基地離得太遠,想斬草除根都不可能。
海匪開始白天來,發現白天攻不上來後就夜裏來,各種襲擾接連不斷。要不是周青峰這邊制度完整,供給充足,訓練嚴格,進而部隊士氣穩定,否則早就被攪合的一團糟了。
“問清楚他們老巢在哪裏?有多大的實力?遲早要跟這些海匪算賬的。”周青峰得知沒什麽大礙後,又向高大牛問道:“你覺着我們這隊伍叫什麽名好?”
呃……,高大牛聽着前面幾句還在點頭,可對後面一句卻沒了主意。他支吾好半天說了一句,“我們長矛用的多,不如叫鐵槍軍?”
周青峰知道高大牛有一杆大鐵槍,對這個名號不禁莞爾失笑。高大牛也跟着撓頭讪笑道:“大人問我這事可太難了,我哪裏懂取名字?”
“叫鐵槍軍其實挺有氣勢,卻不太适合長遠。因為我們今後肯定不會老是用鐵槍。”周青峰揮揮手就讓高大牛下去了。而沒一會王鲲鵬又在夜裏前來彙報。
王鲲鵬還是過去那個瘦瘦的模樣,不過他把個監察科幹的可是風生水起。對內監控,對外偵查,全靠他手下百來號人。他一回來就向周青峰彙報道:“大人,我們對海州地區的偵查完成了。”
這可是要緊事。
營口所在位置就是遼東都司下轄的海州衛,了解周邊情況是必須的工作。周青峰連忙将地圖攤開,王鲲鵬指着地圖說道:“距離我們最近的明軍是耀州驿,就在我們東面五十裏。那是個很小的驿站,人數不多,裏頭只有十來匹馬和驢。
耀州驿北面六十裏就是海州城,海州衛的治所就在裏頭。其內有五個千戶所,周圍十幾個堡寨屯臺。它有個鎮海堡鹽場就在耀州驿站附近,城東九十裏有個鐵場百戶所,有鐵礦,産鐵料。
海州衛明面上有馬軍三千兩百多,步軍三千八百多。不過據在下探查,他們能拉出一百騎隊,三百步軍就了不起了,其他的都是吃空額。海州衛的明軍應該發現我們了,不過最近幾天海州城門緊閉,顯然他們反而在怕我們。”
這個情況說的很詳細了。
“鲲鵬,你做的很好。”周青峰對自己這個老部下還是挺喜歡的,感覺培養好了,也用對了人。“我讓行政司再給你們監察科每月多撥款一千兩,你把科員編制提升到兩百,要注意建立一套內部甄別和培訓機制。我讓徐冰支援你,她應該有這方面的經驗。”
“多謝大人栽培。”王鲲鵬可喜歡當前的工作了,當監察科的科長有着別人難以企及的權力,“我馬上布置下一步對蓋州衛的偵查。”
“記得派點可靠的人去天津,登州等地做長期經營。”周青峰覺着自己沒辦法對外擴展,可好歹要對外安插情報點。看王鲲鵬滿口答應,他也問對方同樣問題,“鲲鵬啊,你覺着我們對外打什麽名號比較響亮?”
“這個……?”王鲲鵬有些為難,半天後不确定的說道:“屬下才疏學淺,本不應多嘴。不過大人問了,屬下鬥膽用大人的名諱,叫‘周家軍’或‘青峰軍’如何?”
哈哈哈……,大晚上的,周青峰愣是被王鲲鵬的馬屁逗樂了。他只能微微搖頭道:“不妥,不妥。這不是我一家一姓的隊伍,我們和以往任何一個勢力都完全不同。我所求的是‘天下大同’,不是我一人的私利,是隊伍裏所有人都能得到好處。”
揮揮手,周青峰就讓王鲲鵬退了下去。他覺着問別人不如問自己,回想了一下幾個小時前才講的先秦歷史課,便在一張簽紙上寫到:“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西方世界正開始大航海,工業革命再過百年就要到來。中華當順應時代,乃至超越時代。一切變革從我而起,就大大方方的叫中華革命軍吧。內部簡稱‘軍團’。”
反正都是要革命的,革天的命,革地的命,革整個時代的命。
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