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星空

星空

韓維辰也沒想到,金奎彬會帶他來居民小區裏的蒼蠅小館。這裏有一種很放松的煙火氣息,桌子就擺在街道旁,地方雖小,但生意很好。

他看了一下菜單,發現很多都是川菜和湘菜,很開心的點了幾道菜。章家最近的菜越做越淡了,他嘴裏都要淡出個鳥毛了。

他笑道:“我們以前在非洲做志願者的時候,天天都想着能這樣下一頓館子就好了。”他們那個時候是在烏幹達-盧旺達邊境的本尼奧尼湖區的布林巴村,基本與世隔絕。

“是啊!那裏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出去買東西要坐木船穿過十六座島嶼,島上連電力系統都沒有,發電靠太陽能電板,轉化器還經常燒壞,你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劃了四十多分鐘的獨木舟去附近小島‘借電’,風還總是逆着船行方向吹,那時候,我們都快崩潰了吧。”金奎彬剛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沒電還好。最難的是飲食,連蔬菜都很難找到,方便面都是奢侈品。雖然各方面都很艱難,但我們還是在那裏建了一所學校,還是很有成就感的。”韓維辰很是懷念的樣子。

“嗯,來自這麽多國家的志願者,從籌款到購買原材料到一點點建起來,力所能及的為有需要的人做點事情,這種感覺真好。但最讓我難忘的是那裏的星空。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沒有電,但擡頭的話,整條銀河都清晰可見,還有數不清的螢火蟲飛舞,蛙鳥蟲鳴,草木清香,真的像是桃源夢境。”金奎彬在說這些的時候,萬家燈火倒映在他的眼中,猶如繁星璨璨。

韓維辰笑着搖搖頭,“你看起來個子高高大大的,又那麽陽光開朗,想不到還那麽感性。”

“我只是很懷念那一段時光罷了。那個時候,每天都在新鮮的空氣中醒來,沒事的時候,我們就躺在湖邊的草地上看書,或是去湖裏游泳。周末就和其他志願者一起坐船進城聚餐,大家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題,聽不完的音樂,跳不完的非洲舞。你難道不想念嗎?”金奎彬問道。

韓維辰點了點頭,又疑惑道:“後來學校建完後我回了國,你說你的Gap year還剩半年,想繼續留在非洲。但我之後聯系你,卻收不到你的回複了。我都擔心你出了什麽事。”

金奎彬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說道:“我那個時候确實在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所以,之前的聯系方式都沒用了。”

“不會是去當海盜去了吧?”韓維辰開玩笑道。

“還沒大膽到這個程度。那時候,我參加了肯尼亞動物保護組織的活動,他們需要一個中國人假扮象牙購買商,來把盜獵團夥組織引出來。”

韓維辰驚訝道:“你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竟然敢摻和這些事?”

“你不覺得我很勇敢嗎?”金奎彬嬉皮笑臉的說道。

“勇敢?你簡直膽大包天。還好現在全須全尾的。做這種事情之前,一定要慎重考慮才行,那些不法之徒,可是在刀口上舔血。你這次算是運氣好。”

“我知道,在和他們周旋的時候,我可是用盡了畢生的演技呢?”  菜上桌了,金奎彬給兩人倒好啤酒,  “其實,這件事情我只和你說過,連我父母都不知道呢。”

“他們知道了,估計要把你的腿打斷。”

“那就當做我們之間的秘密啦!”金奎彬拿起杯子,兩人幹了一杯。

“有沒有那種不是那麽危險的秘密?”韓維辰吐槽道。

金奎彬想了一下,又神秘兮兮的說道,“我還有個小秘密哦!我最近在做Vicky演唱會的策劃,我以前看過你聽他的歌,你應該還蠻喜歡他的,要不要我給你一張VIP的票,他的票很難買的。”

韓維辰有些一言難盡的看着他,“我也有一個小秘密想要告訴你,但不知道該怎麽說。”

“什麽秘密?不會是你暗戀我吧?”

“也許你該去看一下神經科。”

“我覺得我挺優秀的,是一個值得暗戀的對象。”

“你不僅優秀,你還想上天。”

“好了,不扯了,你有什麽秘密?我洗耳恭聽。”金奎彬給他夾了一筷子水煮肉片。

“突然不想說了。”韓維辰突然沒有了說的欲望。

“說吧,說吧,你不說的話,我就當你真的暗戀我了哈。”金奎彬笑道。

“其實,韓歌歌是我。”韓維辰有些想捂臉,他感覺有些社死。那個時候他剛開始給Vicky寫詞,馬修讓他取個筆名,他開玩笑的取了這個。沒想到的是,這些歌紅遍了大江南北,每次在電視屏幕上看到作詞人‘韓歌歌’這三個字,他都有鑽地縫的沖動。

金奎彬有一秒鐘的疑惑,還在想韓歌歌是誰,然後很快又反應過來,大笑了起來,“你就是韓歌歌?”

韓維辰假裝淡定自若的吃着菜,“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有,你寫的詞都挺好的,我很喜歡。就是名字總是讓我感覺又中二又油膩。”金奎彬止不住的笑道。

“快吃吧,這麽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韓哥哥,人家沒那麽餓啦,主要是想要你多吃一點,哥哥不要再瘦了。”金奎彬假模假樣的說道。

韓維辰敲了一下他的頭,“你酒喝多了吧?”

金奎彬笑了起來,看了一眼天空中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說道:“真好啊!”

“什麽真好?”韓維辰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擡頭看着他說道。

“還能再遇見你,真的很好。”

“嗯,還有酒喝,有肉吃,确實很好。”

金奎彬哈哈大笑了起來,引得其他幾桌紛紛側目,當然也可能是被這個帥小夥的顏值吸引,多看了幾眼。

兩人今晚興致都很高,喝了好幾瓶啤酒,還喝了一點白酒。金奎彬叫了代駕,把兩人送回去。金奎彬是喝的迷迷糊糊的,連韓維辰停在哪裏都不知道的。

韓維辰酒量還好,最少人回去後,還很清醒的洗了個澡。

當他洗漱完出來,看到章昊站在廊庭處,正在調試一架天文望遠鏡的鏡頭。

“你會開完了?”他剛剛回來的時候,蕭伯說他還在書房裏開視頻會議。

章昊點點頭,叫他過去。

他打了個哈欠,有些不情願的走過去。以前他們在美國的時候,他就很喜歡和他一起用望遠鏡看星空。

他們一起看那些月球上的環形山,土星的光環,各種星座,還有幾十億光年的星雲。那時候,星空離他們很近,現實離他們很遠。

韓維辰走到他身邊,發現月亮已經出來了,天空可見度很高,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星星,“你還是這麽喜歡觀測星空。”

“嗯,你要看一下嗎?那裏有一顆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小行星。”章昊給他調整望遠鏡的角度。

韓維辰有些驚訝,因為他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雖然網上經常有什麽給星星買命名權的新聞,但其實只是一些網站自娛自樂罷了,并不能得到官方的認可。因為有不成文的規定,星星發現者或機構不可以出售小行星的命名權。即使發現者想為小行星命名,也需要經過一個繁瑣的流程。

“那顆小行星是我贊助的天文研究所發現的,我以你的名字命名。你要不要看一下?”章昊微笑着說道。

“因為以前的承諾嗎?你那個時候說過如果發現一顆新的星星,要以我的名字命名。”韓維辰猜測道。

“不全是。”章昊嘆了口氣,“大概是你曾經給了我最好的愛,但我辜負了這份愛。所以會做這些無用的事情,來得到一些可笑的自我感動罷了。”

韓維辰想,到底是我喝了酒,還是他喝了酒。他側過頭,看着他。這是他們再見以來,他第一次真正的仔細看他。他大概真的對他一見鐘情,就算現在,兩人之間有過這麽多傷痕,他也依然認為,那是一張他看過的最好看的臉。

他想,要愛上一個這樣的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吧?他笑了一下,“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很絕望,有你的原因,也有其他事情的原因。但是章昊,現在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你可能對我有些愧疚,所以有些放不下。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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