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闵起床後，很自然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四十。
順帶一提，從昨天中午開始，戚闵就不再去“陳姐手抓飯”那裏吃飯了。
畢竟懷疑後門那裏不是垃圾臭而是屍臭……就算是對于戚闵來說，也稍微有點太下飯了。
他繞了一圈，找了個不開後門，空氣比較清新的早餐店進去吃飯。
這家叫做“亮哥早餐店”的，雖然叫做早餐店，但是也賣午餐炒飯炒面。
昨天中午戚闵吃的就是這家的炒飯，幹香油潤，味道很不錯。
對于這家的早餐，戚闵也有很大期待。
點了一碗馄饨，兩個菜包子，兩根油條。
果然味道很不錯，關鍵是便宜。
戚闵酒足飯飽，回到公寓，找出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期間眼皮并沒有消腫，反而有越腫越大的趨勢。
戚闵開始懷疑咬自己眼睛的，莫不是是某種變異的蚊子？感覺咋還帶毒呢？
戚闵邊想着，給頭上身上打了泡沫。
打着打着，頭發上的肥皂水不小心流進了右眼裏，給他蟄得不行。
打開水龍頭沖着腦袋，艱難地在水流中睜着變成眯縫眼的左眼，戚闵用左手來回劃拉着。
咦？沒有？我毛巾呢？
左手劃回來，在胸口高度觸碰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趕緊一把薅住，拽到手裏。
戚闵用拿到手的毛巾擦着腦袋，關上淋浴頭。
然而擦着擦着，動作就頓住了，整個衛生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戚闵猛地轉過身。
狹小的室內都是熱水蒸騰出的霧氣，但因為面積不大，也算是一覽無遺。
只有戚闵自己。
走過去打開衛生間的門，戚闵探頭看了一圈，卧室裏靜悄悄的，一切如常。
縮回頭，戚闵瞅了眼手裏的毛巾。
深藍的，用久了有點發白掉毛，是自己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沒錯。
看了一眼毛巾架的高度，到自己腰部左右。
戚闵可以肯定，剛剛自己胸口那個位置，本來是什麽都沒有的。
而且與其說是自己拿到的，不如說是毛巾主動撞到自己手裏的……這就好像衛生間有另一個人給他遞了毛巾一樣。
抓着毛巾的戚闵開始懷疑人生。
要麽就是這個懂事毛巾自學了漂浮術，要麽就是有人趁他洗澡，視野不好的時候溜進了衛生間，還全程沒有被他發現。
可能自己被肥皂蟄到眼睛，閉着眼洗頭的時候，對方就站在一旁靜靜看着他……
雖然不想承認，但聯想起最近的遭遇，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戚闵：“……”草！
你出來！
你有本事偷看！有本事你就出來啊！
心裏瘋狂吐槽，戚闵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慢，迅速擦幹身體把衣服穿上。
期間倒也沒有說諸如“我看到你了，給我出來”，之類詐胡的話。
要是現在對方真的還躲在室內某個地方，被他給炸出來了。
狹小封閉的室內，兩個人面對面，躲都沒地躲去……那多尴尬啊！
萬一人再帶個武器，他到時候還是直接跪地求饒比較快。
對方喜歡藏着，那就藏着吧。
穿好衣服，戚闵躲在門後，打開門。
等了幾秒，沒有動靜，期間從合頁的門縫觀察了一下，卧室裏沒有人。
又轉過身看了眼鏡子。
确認沒人後，戚闵從門後出來，在沖出衛生間的一瞬間轉身。
想象中有人拿着刀躲在書桌下，準備在自己出來的時候，給自己致命一擊的情形——
也沒有出現。
瞥了眼床底和衣櫃，戚闵先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大白天的，門外依舊一個人也沒有。
把菜刀從書包裏抽出，之後戚闵舉着菜刀，檢查了床底和衣櫃，但依舊是什麽也沒有找到。
戚闵：“……”
……敢情自己之前是跟空氣鬥智鬥勇？
極度緊張過後心情放松，戚闵開始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閉着眼睛的時候容易混淆方向感和高度差，自己覺得是在胸口高度拿到的，但可能是接近腰了。
手胡亂劃拉也沒個範圍，毛巾一直在那裏，只是之前很多次都恰好錯過了，導致自己産生曾經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毛巾的錯覺。
就比如自己從床底下拿行李箱的時候，如果不用眼睛看，也會出現這種錯覺。
明明行李箱就在那裏，卻死都摸不到。
……那就是搞錯了？
戚闵拿着菜刀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打算去關門。
站起來的時候，視線自然地落到了桌面上。
就見靠近書桌邊緣的位置，一支水性筆靜靜地躺在那裏。
戚闵臉上猶帶着笑容。
他瞪起眼睛，不死心地走近了看。
水性筆依舊躺在那裏，不是自己的錯覺。
戚闵的笑容消失了。
面無表情地盯視了一會兒，走到桌前的戚闵并沒有動那支筆，他把菜刀擱到手邊，開始翻書。
《英語》、《高等數學》、《有機化學》、《人體生物學》……翻到最下面是《藥學導論》。
戚闵扶着額頭，感覺自己快要中風了。
人體、有機、英語、數學這一類的書，戚闵不記得排列順序了。
但是《藥學導論》，戚闵很清楚地記得，這本書在其他書本的最上面！
18號淩晨，自己第一次撞見門神209號，為了擋住貓眼，戚闵從書頁撕下了一塊紙條，他打開的書，就是那時放在書桌最上面的《藥學導論》！
而之後自己再也沒有動過這些書，更別提改變書的位置。
戚闵翻開書，第一頁的內頁果然缺了一角。
又翻了幾頁，裏面的一些段落旁邊還有一些字跡陌生的筆跡。
不是自己寫的。
戚闵：“……”
接下來時間裏，戚闵有些不信邪地一一打開了桌上的書本。
而最後的結果也是不負衆望，幾乎每本書上都有一些最近剛寫下來的注釋！
尤其是英語書，裏面密密麻麻地記滿了筆記，一般都是在英語單詞旁邊，有的是注釋意思，有的是标志讀音。
看得出來，對方對于英語很是情有獨鐘，估計是有接軌國際的想法。
在看到“yesterday”旁标注了“噎死他爹”的時候，戚闵忍不住了。
深吸一口氣，合上書，戚闵雙手撐着桌面，低着頭陷入了思考。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19號苗立軍給張丁文頂班那天，自己發現中性筆開始？
不，還要更早。
确切地說是自己來到公寓的第一天。
15號入睡前還在舉着手機看通緝令，然而16號早晨起來，發現手機出現在床頭櫃。
戚闵當時還想着，可能是睡前神志模糊，自己把手機放上去的。
但是之後幾天，戚闵睡着後醒來，手機不是在臉上，就是在枕頭旁邊。
最近一次出現在床頭櫃上，就是今天早上了。
現在想想，在搬入這個公寓之後，自己就常常出現半夜醒來的情況。
本來以為是剛搬進來，認床，才睡得不好。
戚闵一旦睡着，一般是睡得挺死的，很少有大半夜無緣無故醒來的情況。
除非是房間裏有什麽動靜，把他吵醒了。
但戚闵幾次醒來房間裏都很安靜，睜開眼睛看看，開着燈的房間裏也并無異樣。
戚闵本人半夢半醒，也沒什麽思考，每次都是閉上眼睛繼續睡。
現在想想，那種安靜真的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其實這段時間，戚闵也隐隐約約地感覺到，房間裏的東西有些移位。
但戚闵一直沒在意。
很多東西長久不用，會奇怪地移位，但這并不是物品自己動了。
而是因為長久不用的物品，更容易遺忘當初放的位置，從而産生一種記憶錯位，好像物品原地消失，或者自己移動了。
尤其是一些生活中不太注意的小物件。
但這一切都是大腦對你耍的把戲。
同樣的例子還有掉落在地的物品，如果掉落下去的時候你沒有留意它的去向，那麽那它不是掉在地上，而是掉在了另一個宇宙。
一定的時間段內任你怎麽找，你都找不着。
然而等你放棄了，又買了個新的之後，它又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而且是在挺明顯的位置。
它就赤裸裸地躺在那裏，嘲諷着你的眼瞎。
而這也是因為在物品掉落之後，你潛意識地只注意物品掉落的可能範圍，但是物品中途可能碰撞到了別的物體上，導致行動路徑與大腦推測的大相徑庭。
之後覺得自己不斷地尋找，實際上也只是認知範圍內的重複尋找罷了，這就導致了物品好像掉進了異次元空間的錯覺。
還有一些童話作品，幹脆把大腦這種錯覺藝術化為偷東西的小精靈。
這倒不是為了戚闵丢三落四辯駁，而是想說，這些小物件，随時都有記錯位置和擺放的可能。
一般人都不會特意去記，戚闵對于自己的物品怎麽放的，同樣也沒有太在意。
這就導致了現在除了牙刷和中性筆，并沒有更多可供回憶的細節。
牙刷這東西，戚闵每次擺放的時候都很注意，不讓刷頭貼着鏡面，這是一種衛生習慣。
但那天從樓頂回來後，戚闵發現刷頭轉了個個兒。
那時他只是覺得是自己沒放牢，掉下來了。
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并沒有按亮屏幕，戚闵就這樣盯着熄滅的屏幕看了一會兒。
手機的屏幕和鍵盤都很幹淨，沒有油漬和灰塵，可以看得出主人是個很愛幹淨的人。
戚闵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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