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別故猜測的沒有錯, 譚啓明夫婦的确越過了他來找過容錯,但容錯也沒有給他們半個眼神就是了,看到了也裝作沒看到。
至于來找自己的事兒, 容錯也壓根沒跟江別故說, 畢竟他又開始忙了, 忙的容錯連見他一面都難, 不過容錯也不是沒事做, 他忙着九月份的聯賽,也忙着開學。
可江別故即便再忙, 也抽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請容錯學校的校領導和老師吃了頓飯。
容錯既然選擇不轉校的話,那麽有些事情, 江別故還是要和老師說好的, 他雖然不會去告诽謗者, 将事情從校園擴大到社會,卻也沒有辦法任由這樣的流言一直存在。
最後賓主盡歡,江別故還給學校捐了200臺空調。
轉眼就到了快開學的日子, 江別故原本以為容錯開學的時候自己差不多能忙完, 但事實卻是, 他在國外根本飛不回來。
“抱歉。”江別故給容錯打視頻電話的時候說道:“沒辦法送你去學校, 不過我已經聯系了徐宴清, 他明天一早會去家裏接你,送你去學校。”
容錯有點無奈:
“哥,我已經高一了,沒轉校也沒住校, 不至于吧?”
“儀式感總是要有的。”江別故笑笑:“小孩兒,開學快樂。”
容錯縱然已經快17歲了,個頭也快趕上江別故了, 但江別故有時候還是會喊他‘小孩兒’,仿佛在江別故的眼裏,容錯一直都是當初他帶回家的那個小孩兒一樣。
可能是只有江別故這麽喊自己的原因,對于這個稱呼容錯沒由來的會覺得親近,所以也從不抗拒。
但不抗拒不代表容錯就喜歡江別故給自己安排的儀式感,第二天他特意起了個大早,還給徐宴清發了信息讓他不要來,可徐宴清是個靠譜的人,江別故交代給他的事情,只要他答應了還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所以容錯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拿着手機靠着車門站着的徐宴清。
容錯嘆出一口氣,走過去打招呼:“早,宴清哥。”
徐宴清對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沒看到,看到的時候已經在門口了。”
“昨天我對我哥說了,讓他不要麻煩你,我自己可以去。”
徐宴清笑笑打開了車門:“不麻煩,上車吧,送你去學校。”
因為徐宴清和江別故關系好的原因,容錯和徐宴清的關系也還行,容錯來家裏的第一年,遇到江別故出差的時候,因為家裏沒保姆的緣故,容錯偶爾也會去徐宴清家裏小住,逢年過節徐宴清也總是會給容錯發紅包,俨然把他當成了江別故的親弟弟。
車子開動之前,徐宴清探過身将後車座的早餐拿給了容錯:
“沒吃飯吧?給你買的,吃點。”
容錯沒客氣:“謝謝宴清哥。”
徐宴清笑笑,将車開了出去,一路上徐宴清也沒什麽話,容錯安靜在副駕駛坐着吃東西也沒空閑說什麽,一直到他吃完了,徐宴清才開了口:
“關于學校裏的傳言,你哥跟我說過了,別太在意,他們說他們的,你學你的。”
“我知道。”容錯說:“我要真在乎這個,就讓我哥給我轉學了。”
“是。”徐宴清笑着點點頭:“但也別太慣着,遇到實在忍不住的也可以揍回去,你正當少年,不沖動幾次怎麽擔得起少年這兩個字?”
容錯不是沒沖動過,可沖動的後果是什麽,他現在這一刻都還深有體會,他自己沒什麽,那些影響不到他,可讓江別故也跟着受牽連,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還是不了,不過不沖動也不沖動的解決方式。”容錯把手中的早餐垃圾整理好:“你和我哥都不用擔心這個。”
徐宴清看他一眼:“擔心給你哥造成困擾啊?對他別那麽玻璃心,你哥這個人別看現在沉穩內斂,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個熱血少年。”
徐宴清的這個形容倒是讓容錯沒想到,想想江別故現在這個樣子,再想想熱血少年的模樣,是怎麽樣都沒辦法把這兩者畫等號的。
“我哥也打過架嗎?”
“當然。”徐宴清說:“不過戰績沒你好就對了,聽說你以一敵三,也只是受了點輕傷?挺厲害的。”
徐宴清的語氣不像是調侃,倒是真的誇獎,但容錯沒理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江別故打過架上了:
“能和我說說嗎?”
“什麽?”徐宴清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笑了:“打架啊?這麽好奇嗎?不過也對,你哥現在這副模樣還真的是讓人想象不出來曾經的年少輕狂。”
後面的路程徐宴清就一直在和容錯說江別故之前的事情了,其實也并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是學校裏的一些事情,都是容錯這個年紀正在經歷的,可即便如此,容錯聽的也比上課還認真,直到車子在校門口停下來了都還沒意識到,還是徐宴清開口提醒了他:
“不下車?”
容錯這才看到車窗外已經是人滿為患的校門口,他趕緊拿了書包和早餐剩下的垃圾準備下車,徐宴清笑笑在他的書包裏塞了一個紅包:
“開學快樂。”
容錯想拒絕,卻被徐宴清攔下了:“行了,哪次拒絕成功過?給你就收着。”
“謝謝宴清哥。”容錯沒再拒絕。
這話說完容錯就下車離開了,繞過車身向學校走去,徐宴清也準備離開,但校門口的車子太多,一時之間倒是有點寸步難行,他倒沒什麽可着急的,看看四周心血來潮拿着手機想對着容錯的背影拍一張照發給江別故,就說自己圓滿完成任務。
但按下快門鍵的時候,一直走着的容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轉過了身,徐宴清背影沒拍着,倒拍了一張回眸看過來的側顏,徐宴清盯着屏幕裏的照片看了一會兒,覺得挺好,完全不遜色于自己公司裏的那些訓練生拍的寫真,于是給江別故發了過去。
江別故現在所在的地方和國內有時差,這個時候不一定能看到,徐宴清又發了句任務完成,就收了手機,而容錯也在猶豫了一會兒後重新回到了車前。
徐宴清降下車窗:“有事兒?”
“宴清哥。”容錯開口:“我哥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麽從一個年少輕狂的少年,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特別重要的,容錯覺得即便會改變,卻也不會變的這麽徹底,讓他完全想象不到江別故之前是那樣肆意潇灑的一個人。
徐宴清也并不意外容錯會問這個問題,挑眉笑了笑:
“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去問你哥會得到更完整的回答嗎?”
容錯開口要說什麽,徐宴清卻打斷了他:
“但我勸你別問,如果是好的事你哥不會變,既然已經變成這樣了就指定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疤痕這東西,沒有人願意露出來的,你哥的尤其是。”
前面的車開始動了,徐宴清笑笑發動了引擎,對容錯說:
“好好上課,再見了,弟弟。”
容錯看着徐宴清的車遠去,才慢慢轉身回了學校。
高中的分班表在高中部教學樓下公告欄裏貼着,容錯過去的時候公告欄前已經圍了不少人,他沒往前擠,反正時間還早,就在後面慢慢等,還沒站一會兒,從人群裏就擠出了一個人,與容錯打了個照面,容錯倒沒什麽反應,畢竟這是學校,遇到自己認識的人可太正常了。
但李硯卻明顯愣了一下,卻也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就恢複了正常,繞過容錯要走的時候又頓下腳步,別扭卻好心的告訴他:
“你跟我在一個班,一班。”
容錯點點頭:“謝謝。”
說完便直接上了樓,李硯跟在容錯身後。
高一在三樓,教室裏已經有了不少學生,有的臉生,有的認識,但即便認識,容錯也沒想到會跟當初打架的劉洲在一個班級,可他也不在乎這些,直接走到最後一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或許是因為之前謠言的原因,容錯進入班級後,吵吵嚷嚷的聲音就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像是沒聽到,沒感受到,徑自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秉持着‘我不犯人’的座右銘,或許真的會人間處處是真情,可偏偏就是有一些人,不犯賤就不舒服。
劉洲就是這樣的典型人物。
不過可能是因為忌憚容錯的武力值,也并沒有傻到在第一天,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就對容錯怎麽樣。
高中開學第一天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同學,連熟悉都不用,就連孫老師都進了高中部來繼續做他們的班主任。
這所學校就是這樣,因為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會選擇直升,所以學校老師也都是持有高級中學以上資格證書,從初中到高中畢業,班主任會一直跟班。
上午開了個簡短的班會,孫老師還特意在最後辟謠了放假之前關于學校裏的一些傳言,嚴厲的告誡同學以後若再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學校将嚴肅處分。
孫老師沒有說名字,但大家都知道是誰,偷偷摸摸的看容錯,可容錯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坐在最後一排,一手放在桌面上撐着太陽穴的位置,另一只手上飛快轉動着一支筆,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無可否認的,這淡然的,不聞世事的樣子,有點帥。
容錯不是故意耍帥,他是真的沒聽到孫老師在說什麽,他滿腦子都是徐宴清跟自己講的那些關于江別故的事情,想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變成了如今的性子。
只是容錯不可能想的明白,更不可能去問。
他相信徐宴清說的,既然是傷疤了,就沒有人想要露出來。
下午學校發了軍訓服,從明天開始将進行為期一周的軍訓,之後自習了一節課後就放學了,容錯不願意跟同學擠,差不多留到最後才走,劉洲大概又犯了賤,容錯沒動的時候他也沒動,腳踩着椅子,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眼睛一直盯着容錯看。
容錯又不是傻子,當然能感覺到有一道狗見了肉一樣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但他裝作不知道,更沒給他半個眼神,只是在容錯起身走出教室的時候還是被他走過來攔住了。
“咱倆的事兒,沒完!”劉洲惡狠狠的警告他。
容錯擡眸輕瞥他一眼,繼而往前邁了一步,大概是忌憚容錯的武力值,所以即便劉洲主動來挑釁,卻還是因為容錯的這個動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防備的看着他。
容錯見此輕哼一聲,卻什麽都沒做,只是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告訴他:
“急什麽?上趕着找死?”